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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鱼开口说出了人话

    游楚旭抹了把虚无的眼泪。

    他下个学年带新兵上机前一定先沐浴净手焚香,海虹星——不,整个联邦的神佛他都要拜上一圈。

    他出舱门前还记得扫一眼沈晚的数据。

    上面记载着惊人的同步比例,百分之九十三。

    他承认自己对沈晚同步率的预期不低,但也没高到这个程度,这和把整座机甲压身上有什么区别?

    他冲向了沈晚机甲,救助机的小机械臂正在敲舱门,它们的程序里不含破门这一步,毕竟机甲造价昂贵。

    游楚旭才被钟鸣那张脸蛋吓过,来自牺牲战友的阴影再次掀起心中惊涛飓浪,久久不能退却,现下沈晚的红色警报也亮起,舱门口的他害怕见到同样布满血液的一张脸。

    但他手下的动作并不慢,嘴里一直碎碎念叨:“快开快开……”

    舱门终于开启。

    满脸的血没见到,浑身抽搐也没见到,连一副躺下的躯壳也没见到。

    游楚旭只看见一个悬在驾驶舱正中,随着气流微微晃动的沈晚。

    “沈晚?”

    “到!”

    蓦地惊醒,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地答了到。沈晚回过神,看到比自己脸色还菜的游楚旭,她颇有自知之明,瞬间站得笔直。

    “你刚刚怎么回事?到底在干嘛?”就在沈晚答到的时候,红色警报已然退去,直接回到了健健康康的绿色数据,游楚旭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脑袋瓜子。

    如果直说自己睡着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晚抽抽鼻子,这时一道鲜血突然流了下来,嘴唇感受到温润的液体,浓重的铁锈味溢满鼻腔。

    紧接着她突然力竭,两眼一闭掉在舱底,电极顺势脱落,与机甲失去同步的沈晚被舱内压力按在底部,蜷成了一团,像胎儿在子|宫中的形状。

    “沈晚!”

    *

    海虹星只有一块完整的大陆,庞大的海域里散落着一些小岛,几无人烟。

    但这块大陆有着许许多多的码头,码头的居民渔获甚多,会带着许多海货找内陆的居民交换。

    刚纳入联邦的时候,大家管这里叫渔民星,内陆居民高声抗议,将帖子刷遍星网,最后四个城综部决定公开向整个大陆所有居民发起星球名字投票,为了确保公平,各城综提供的名字都采取匿去提供者的方式呈现。

    最后“海虹星”当选,这是一个来自西城综的命名,民众知道的并不多,都当做坊间传闻随便听听,但高层都很清楚。

    近几十年西城区愈发没落,不论是在本地谋生的,还是去其他城区务工的,都干着最廉价的活路,逐渐衍生出城区歧视,所有人都觉得西城区无药可救,包括西城人自己。

    沈修丽带着尚在尚在襁褓中的沈晚回到海虹星时,身无分文。她在西城综的汽水罐大楼下站了许久,直到安鹏宇从大门出来。

    她挡住安鹏宇,开口要他偿还多年前留下的人情债务。

    安鹏宇替她担保,让母女二人住进廉租房,他想让沈修丽进西城综工作,沈修丽却只想找个纺织厂待着,他无从得知沈修丽过去数年的经历,只能从她陡然的落魄中猜测所出的变故。

    这笔人情债务他偿还了几近二十年,一直到沈修丽失踪,到沈晚成年,一直到现在。

    *

    咸腥的海风盈满沈晚的鼻腔,自己似乎正躺在水面上,轻柔摇晃着,很是舒服。

    渐渐地,她向水下沉去,水流没过她的耳朵,没过她的眼睛,最后没过她的鼻尖,可她浑然不觉被水淹没的痛苦,肺部也正常地吸收着氧气。

    明明是深海,水中的光线却明亮,沈晚最后停在离海底只有一米的地方,她的下方就是一株红色珊瑚,一些共生的鱼类在珊瑚间游弋。

    眼前是几条站得笔直的带鱼,银脂覆盖在它的身体上,映出流彩。

    周围的海水突然涌动,沈晚突然见到一只带鱼转头看向她,这个姿势让她看到带鱼的牙齿矫正器。

    紧接着这只带鱼开口说出了人话:

    “沈晚——

    “可以听到吗?

    “沈晚?”

    她猛然睁眼。

    熟悉的天花板上贴上了几张只有儿童医院才会有的卡通图纸。

    “醒了醒了醒了!”葛糕情的声音总是最大的,只比游大头逊色几分,直直冲进了沈晚的脑袋,比戴牙齿矫正器的带鱼还要惊人。

    “睡得香吧?”林蝉衣同往常一样坐在写字台前,这次沈晚注意到了,她的手臂,她的腕关节,她的每一根手指,每一根脊柱,都是义体。

    沈晚坐起身,手扶在修复舱的挡板上,舱内的液体黏在她身上,缓缓向下流淌,她猜测自己的现状并不雅观。

    葛糕情对这些修复液毫不在意,抓着沈晚的手就道:“宝贝你可终于醒了。”

    “能看你躺着进医务室还真是久违。”林蝉衣听起来不太高兴,“你几点睡的?”

    “五……四、三?两点,对,两点。”

    “是吗?”

    “我敢保证。”沈晚笃定。

    “别折腾身体,年纪轻轻的,熬夜秃头怎么办?”林蝉衣示意葛糕情再往舱里加两个单位的修复液,“你一个人吸收掉的液体顶别人四个,少来几次,对我们财务不太友好。”

    沈晚看向周围,今天医务室多了好多个修复舱,修复液的用量对比确实是比较直观。

    于是她积极表示,道:“下次一定。”

    “再躺一会儿,吸收完这两个单位你就可以走了,”林蝉衣按着她的脑门让她躺下,“我要去照顾你的小朋友了。”

    小朋友指的是陈月树,今天陈月树运气不太好,遇上一个有缺陷的驾驶舱,普通单兵用的话问题不大,像她这种有脑部接口的人在使用时间长了之后由于接收到大量垃圾信息,会陷入短暂的无意识状态。

    也就是说,陈月树同学也是游楚旭接出舱门的呢!

    游楚旭今日属实中彩|票,两个联赛苗子都倒在了机甲实操的第一堂课。

    等等,好像还不止。

    沈晚看到另一个修复舱里躺着梁玉。

    葛糕情顺着沈晚视线看去。

    “梁玉调同步比例的时候没注意,一直加十加十,加到八十的时候当场晕厥——树树的话,她有点倒霉,不过前线新型号的机甲不会出这种问题。”

    葛糕情接着补充:“我全程看着游楚旭开舱接人,开到后面我感觉他都忙不过来了,干脆出舱帮忙,这儿有好几个都是我扛出来的!”

    沈晚大力赞赏葛糕情的同学爱:“没有你我们游大头肯定得哭出来!”

    “他确实哭了。”葛糕情想了想,又反驳自己,“也不是,反正眼圈红红的,具体有没有公主落泪就不太清楚了,我后面忙着救人呢。”

    这就让沈晚有点愧疚了。

    “他人真挺好的,刚我还见他把几个受打击的人带出去谈话,给买了雪糕之类的。”葛糕情对游楚旭表示认可,“但他今天应该提前给每个机甲的同步比例都设卡的,该八十就八十,如果想更保险点,六十就够了。”

    “不谈话的没有吗?”沈晚的重点历来偏向食物,被葛糕情幽幽地盯住才转了话头,“他还是太信任学生了,第一次坐进真实机甲驾驶舱的单兵,很难不想冒险尝试更高的数据。”

    “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了我现在的同步率最高限。”葛糕情笑起来,“百分之八十七,沈晚,我们俩的数据,在边缘军现役里都是最靠前的那批。”

    葛糕情也是个很纯粹的单兵,她向往武力最强的机甲,向往在边缘战线斩敌如切菜,她有最崇拜的将军,有从小就定好的目标。

    她和沈晚这样因为变故而被迫进入军大的人不一样。

    “我感觉我进第九旅的机会更大了。”葛糕情目光灼灼,“我很希望能在联赛拿到优秀,然后提前去第九旅实习。”

    那样的光,沈晚昨天也看到过。

    黄蓝蓝举着那只甜筒,说她要去首都星的科研院当项目的第一人。

    有这样鲜明目标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晚不由得好奇。

    「收集能源这个目标不够鲜明吗?」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

    沈晚和葛糕情坐在医务室门口的板凳上,等陈月树出来。

    四只手拿着三盒雪糕。

    沈晚先前收拾妥当的时候,和葛糕情手拉手奔向游楚旭,向他表达了两人对雪糕的渴求。

    游楚旭说看着沈晚就来气,让她离自己远点,说完又觉得有碍师德,让她停下别动,自己转头走了。

    于是沈晚决定自己请自己吃雪糕,刷手环时发现余额高于她这短暂人生中的平均存款,于是洒脱地给葛糕情和陈月树也一人买上一盒。

    现在两人在门口等着,坐姿全然看不出是单兵,一个摊着长腿,一个弓着背。

    “等很久了吗?”陈月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没化就不久。”沈晚把雪糕递给陈月树,后者顺势坐下。

    三人开了封,吃着已经成了水的雪糕。

    又过了一段时间,沈晚率先一步将最后一口雪糕喝进肚:“赢了!我最先吃完的!”

    “对对对,你赢了。”葛糕情同意。

    “恭喜。”陈月树也陪着她玩。

    医务室的走廊在夜晚格外安静,月光铺在地面上,对面墙上装裱过的研究团队合照人脸清晰。

    “我妈失踪了。”沈晚突然开口。

    “啊。”葛糕情发出短促的声音。

    陈月树侧面的眼睛眨了眨,机械瞬膜一闪而过。

    “两年多以前吧,我还差几天成年。回家看到她留了饭,我妈这人不做饭的,她不擅长,那顿饭尤其难吃。

    “西城停了一整天的电,我黑漆漆地吃完,等她回家,一直等到十二点。

    “第二天有个男人来找我,说我妈失踪了,要带我去登记案件。登记完我意识到以后要一个人过了,那个男的说可以给我提供一份工作,西城综的工作。

    “我算了算钱,觉得能保自己吃穿不愁,就签了合同。

    “合同实时联网,签完后银行就给我发消息,说我现在可以视作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于是我家先前的债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这辈子应该是还不完的,所以我反而没有焦虑。

    “只是偶尔会想,我妈现在人在哪里,是活着还是死了。”

    沈晚看向对面墙上的合照,那里没有她母亲,她只是看着这张研究人员的合照,失焦的时候会记起母亲的样子。

    “我之前准备去海工大的,毕业之后可以去别的星球找个机械师的工作,然后把我妈带过去。如果她不想去富足的星球,我也可以去和海虹星一样的三等星球开个维修铺。

    “可是她失踪了,一点讯息都不曾给我留下。

    “我后来觉得,也许我根本不是她的孩子,我长得不像她,也不如她聪明,所以她才能突然一走了之,然后给自己的身份贴上所有人都能看出端倪的‘失踪’标签。”

    陈月树伸手搭上沈晚的肩膀,指尖轻轻拍着,葛糕情起身又去买了三盒雪糕。

    这次的雪糕冰得叫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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