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田廸虽然管不了自己妹妹,但是眼下这场景,只能不管不顾地扣住地幸村精市,警告道,“老实点。”
“哥,你抓笑面虎干什么?!”锦织兮气不过,“要抓也应该抓这个人渣吧!”
“闭嘴!”筱田廸气急败坏地骂道。
“松开笑面虎!”锦织兮的脾气上来了,谁劝都不管用。
三人争吵,自然就松懈了。
赤司征十郎猛地掀开小泉浅的被子,瞳孔骤缩,大片大片的出血量从她的身下出来,粘稠的,血腥的,滚烫的,血槽清空,向来自诩精明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泉浅悲伤地凝视着他,一语未发。
锦织兮和幸村精市也纷纷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病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赤司征十郎的喉咙被什么堵塞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惨白着人儿和她身下的血液,遍体鳞伤的白和冰冷刺骨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脏都被那惨烈的场景给攥的溃不成军。
“你怀孕了?”
小泉浅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马上就要死去了一般,她一句解释都不愿意说。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怎的,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她虚弱的小脸。
好凉。
凉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这样的出血量,像极了当初的母亲。
小泉浅漂亮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她没有推开他,却也无声抵触。
“说话。”
小泉浅阖上了眼眸,疼痛蔓延,身体已经麻木,“不是你的~”
······
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哈哈~”
赤司征十郎突然捂着脸,低头,笑出了声,泪水却涌了出来,“阿七,你总有办法逼疯我~”
筱田廸神色复杂地望了床上的人儿。
锦织兮想要说些什么,幸村精市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
小泉浅的出血量越来越大,鲜红的血液迅速地蔓延开来,灼伤了人心。
幸村精市攥紧拳头,温和的面容冷若冰霜。
锦织兮被可怖的血液迷乱了双眼,失神地盯着呼吸渐渐微弱下来的小泉浅,脑海里有什么熟悉的画面浮现。
“廸,去叫医生。告诉他们,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我要医院的所有人陪葬。”
筱田廸面色一紧,恭敬地低头,唯命是从道,“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就连忙出了病房。
“可以出去吗?”赤司征十郎虽然是对着他们询问,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小泉浅。
“我凭什么相信你?征表哥。”锦织兮虽然头疼的不得了,但还是不放心地怼了回去。
“幸村君,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不清楚的自己的立场,那我只能做些什么了。”
幸村精市鸢紫色的瞳孔瞬间冷若寒潭,黑沉地着脸,拽着锦织兮的胳膊,“我们走,小兮儿。”
“笑面虎!!!”锦织兮挣扎。
“听话!”幸村精市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语调,重声道。
锦织兮蔫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跟我出来。”幸村精市阴沉着脸,不容拒绝地带着她大步离开房间。
“喂,笑面虎你···”
锦织兮被人连拖带拽地揪出了房间。
兰兰担忧地望了望自家小姐,到最后还是低着头,闷不吭声地跟着幸村精市他们出去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小泉浅捂着肚子,疼得蜷缩成一团,密密麻麻地冷汗光洁的额头渗出,她咬着唇,就是不肯出声。
被子被她抓的褶皱,不成形状。
赤司征十郎良久,才掏出手帕,慌乱地想要拭去她脸颊的冷汗。
小泉浅下意识地躲开他,嗓音发颤,“别靠近我~”
清香的白玫瑰气息扑面而来,噩梦一般地挥之不去。
赤司征十郎的手僵在空中,连放下了都忘了。
小泉浅红了眼,泪水从紧闭地眼眶渗出,却惊惧地不敢掉下来。
赤司征十郎坐下来,扣住她的手腕,纤细的不盈一握,他张阖了几下双眼,悲哀迅速地扩散开来。
小泉浅惊弓之鸟一般,肩膀颤抖,肉眼可见地害怕。
“对不起。”
小泉浅瞳孔猛地放大,仿佛听差了什么。
“对不起。”
赤司征十郎放下手帕,除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再做任何事。
“国二那年和你说分手是想逼你放弃灰崎,让他彻底死心。他喜欢你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唯独你不知道。”
“去年和风间家订婚,是因为藤田回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装成高山庭月的未婚妻,每天明面上折腾你,却又变着法的保护你。我嫉妒地发狂。”
“后来绑架你的事情败露,又看你和他的订婚。我既害怕又不甘心,阿七。你喜欢他,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赤司征十郎轻轻地用指腹拂去她眼角的泪,明明在微笑,却又好像再哭。
“对不起~”小泉浅的泪水终于决堤,再也不受控制地打湿脸颊。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赤司征十郎轻轻摇头,“毕竟,到最后,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爱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阿征~”小泉浅哽咽着。
她真的错了~
赤司征十郎眼底划过一抹痛楚,“你很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指尖的泪水滚烫地几乎灼湿了他的心口,“有时候,我真的后悔了当初绑架你。那些个夜晚,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动了心···”
“对不起~”小泉浅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我不是说了,别跟我说对不起。”赤司征十郎阖上眼扉,“阿七,我的求之不得,从来都不值得你来道歉。”
“只是···别再逼我了,别再逼我对你下狠手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不···”小泉浅缓缓地阖上了眸子,到最后也没有吐清剩下的字,昏了过去。
赤司征十郎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淡淡一吻,如同蜻蜓点水般,目光缱绻温柔,“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好好的。”
他轻声诉说着他的祷告,可是神明从未眷顾。
他甚至并未多想,她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么多的对不起。
等到了后来,全都为时已晚。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地下,一众黑衣保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围成一个圈。
被押解着跪在地上的幸村精市狼狈的发丝沾了土,手腕处还有一些被拳打脚踢过的青紫痕迹。
“抱歉~”幸村精市气喘吁吁地开口,“但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死不悔改是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吧?!”筱田廸一手扯过幸村精市鸢紫色的发丝,生硬地往后扯,面目阴冷。
幸村精市眉头紧蹙,“筱田君,这么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更何况,她曾经救过我和小兮儿的命。”
“哼!”筱田廸冷哼一声,嘲讽地松开了对方,“你可别忘记了当初是谁把小兮害成那样的?”
“我知道。可是,事到如今再去追究谁是谁非已经没有意义了。小兮儿如果还记得,一定和我的想法一样。”
“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只是幸村君,我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为了小兮,我的好妹妹,请你站对立场。你的身份,下次再这样左右摇摆,当着他的面袒护不该袒护的人,就不是被教训一顿这么简单了。”
筱田廸面色冷然,抬手示意,“我们撤。”
“是。”为首的保镖颔首。
幸村精市捂着胸口,“咳咳咳~”。
直到人都走光,他才敢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仿佛被几十斤的大石压着,空气稀薄的紧,无奈苦笑。
这幅丢人的样子,回去要怎么跟她交代啊!
是说遇上打劫还是说被弦一郎打的?
医院。
“鸡汤补身体,管家让人小火慢炖了7个小时,尝尝,现在喝还很鲜。”赤司征十郎坐在床头,手中端着碗,舀了一勺鸡汤。
小泉浅靠在床头,孱弱的身体不堪一折,小脸儿是大病初愈的苍白和削弱,盯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我不吃葱。”
赤司征十郎手一顿,眼底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我给你挑出来。”
他放下勺子,骨节分明的手探向床头的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指尖在轻轻颤抖,言语中多了丝的高兴,“下次我不会再让他们乱放的。”
小泉浅轻抿着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低着头,手攥着被角,好久才晦涩地出了声,“我···我想去海边看看。”
赤司征十郎挑着葱花的手一顿,问,“怎么突然想去海边?”
“我就想去看看,可以吗?”小泉浅试探地开口,糯糯地语气弱地几不可闻,生怕他会拒绝自己。
赤司征十郎神色恢复如常,平静地挑着葱,“你大病初愈,现在不适合走动。”
小泉浅眼底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
她的墨色发丝散落,衬的巴掌大的小脸更加苍白虚弱,拽着他的衣角,央求道,“我想去看看。”
赤司征十郎不做应答,却也是更为强硬的无声拒绝。
小泉浅的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几乎是费了好大地力气才把哭腔忍了回去,“让我去看看,我只看一眼。”
“这个季节没什么好看的,再等一等,夏天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小泉浅轻轻摇头,“我只想现在去。”
赤司征十郎放下筷子,重新舀了一勺汤,递到她的唇边,“先喝汤,喝完再说。”
小泉浅紧了紧被角,固执地别开了头,唇紧紧地阖着,无论如何不肯张开。
赤司征十郎被熟悉的任性气笑了,“喝完了,我可以考虑带你去。但要是你还这样,咱们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先答应我。”小泉浅盯着他,坚持道。
“躲过众人的耳目,带你悄无声息的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阿七。”
“我是孕妇。”
“所以要先喝汤,你现在一个人喝两个人补。”赤司征十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却故意装不懂。
小泉浅不自然地躲开他的眼神,手紧紧地攥着被角,鼓足勇气才支吾吾地开口,“让我去海边。”
“张嘴。”赤司征十郎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没得商量就是没得商量。
“我和你下棋,像上次那样,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小泉浅也急了,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赤司征十郎表情复杂,一言难尽地看她,犹如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好。”
能让她彻底死心最好。
“先喝汤。”
“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先喝汤。”赤司征十郎耐心道。
“你等一下,我拿手机录一下音,留个证据。”小泉浅说着就要翻身下床,找手机。
赤司征十郎一把摁住不老实的人儿,脸瞬间黑了下来,“你是忘了前两天差点儿流产的人是谁了?老实点!”
“可是···”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作数。先吃饭,你需要补身体。”赤司征十郎重新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吹了一下,确定温度合适才送到她嘴边。
小泉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猫儿,身体形成的条件反射一般。
这点儿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赤司征十郎的眼睛,金红异色的瞳孔幽深,藏住了所有的情绪,他如同平常一般,温和地开口,“张嘴。”
小泉浅僵硬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抓着他衣袖,探头,咽下了浓郁的鸡汤。
唇齿间有些恶心,反胃,她直接咽了下去,饶是这样,鼻息间的味道,还是让她不舒服。
“怎么样?”赤司征十郎眸子锁着她。
“很好喝~”小泉浅费力地扯了扯唇角,想让自己摆出个自然的笑容。
可是不自然就是不自然,再怎么掩饰,落在赤司征十郎眼底,只有牵强附会。
“好喝多喝点。”
他眸色幽深,轻抿着唇角,又重新舀了一勺汤。
小泉浅抓住他的胳膊,“我自己来就行,这样快些。你不用喂我。”
赤司征十郎眼底的温度冷了几分,“你忘了手上还在输液。”
小泉浅敏感地松开了手,没敢再开口。
诡异的空气一下子僵硬了。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所以说,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应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