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她能感受到对方现在明显外露的惶恐与慌乱,易安阳那样一个向来都冷静从容的人,遇任何事情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这还是郝烟雨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诸如这样的表情,一下就心软的要命,大受触动。

    易安阳努力扯出点笑来:“对你好,是我自愿。”摸着郝烟雨鬓角碎发,没人能置喙,包括郝烟雨她自己。

    郝烟雨忽然间就有种自己更想哭的冲动,心脏酸涩,有什么堵着她,让她难受到只觉发慌的悲凉:“可是易安阳,我不爱你呀,我压根就不爱你。”

    易安阳这还是第一次直白自他姑娘的口中,听她这样坦白告诉自己那个早有预感的事实——她不爱。

    心中如果没有一丝难受或失意,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惯来在对待起她时,有的是耐心。

    再说已经等了那么久,如今也不在乎继续还将有多久了。因而只是面上看去浑不在意地将她抱在怀中安抚:“我们阿烟不哭,有什么好哭的呢?”他一个被拒绝的人都没哭,“你不爱我,有爱别人吗?”

    郝烟雨被他这样问的一愣,自然十分干脆摇头,气音浓重:“没有。”

    “那你讨厌我吗?跟我呆在一起,真的有那么不舒服?”

    他可以赌,赌的就是一个郝烟雨早就已经对自己习惯了。习惯养成,再想戒掉哪那么容易?

    这回郝烟雨明显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不讨厌的。但是我有时候看着你,”指着自己胸口,“这里是会痛的。”虚弱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自己心房的位置,将她往更深里剖白给易安阳看。

    她不觉得自己爱易安阳,但是又平白无故一直霸占着他的好。郝烟雨初时懵懂,也是后来渐渐看易安阳望她越来越认真的眼神,才忽然惊觉,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完全不应该的。

    易安阳那么好,应该有真正属于他的那份纯挚感情,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明明连他最想要的都给不了。还一直攥着他不撒手,她的易安阳看错了人,他不应该把一颗真心交付于自己这样的人的。

    所以她也是忍痛才愿意放开他,想到这里,悲从中来。

    暗自咬牙这年头哪有像她这么三观向正的大好女青年呀?抹泪也不知道今后这么好的大青菜,得白白便宜了哪家运气爆棚的肥母猪。一时间越发呜咽,埋易安阳胸前眼泪鼻涕都蹭他身上解恨。

    易安阳却是瞬间一阵惊喜。

    也许郝烟雨不知道自己刚说的代表什么,毕竟他家小姑娘刚遇自己的时候,真的是完全纯白纸一张。之后也一路被自己藏得很好保护至今,所以她可以懵懂,但易安阳可不傻。

    激动之余却也没有点破。到底他的姑娘还小,留她自后自己发觉也没什么不好,神情缱绻捧起她脸来,与自己额头相抵。

    两厢呼出的气息彼此紧密交融,易安阳挑去她睫毛上上翘的一点晶莹泪珠,温柔轻问:“那我要真走了,你不会伤心,不会舍不得吗?”

    郝烟雨光是刚才自己想想都疼到肝儿颤,此刻再从易安阳口中听出,更受不了了。世界都好像在她面前要崩塌碎尽,一下子更伤心,扁嘴委屈的要命,气锤他一拳,又哭得更惨了。

    抽抽搭搭死揪着易安阳胸口:“舍......舍不得呜哇哇......”

    易安阳便发自真心的笑开了。眉眼间皆是神采飞扬,拍她后背顺气:“舍不得就好。我稀罕你,你又舍不下我,你看,你我一直都很般配。”

    郝烟雨:“是......嗝,吗?”被带偏思路都打出嗝来。

    “当然。”易安阳十分肯定地点头。

    郝烟雨遂放心,不过转眼想起什么,又犹疑问:“那万一你以后又稀罕上了别人,爱上了别人呢?”毕竟现在世上能长久到一辈子的感情何其寥寥?自己又不可能真的到死都容颜不老漂漂亮亮,所以他怎么能保证就会对自己一直一直的好下去,始终如一?

    想到这里又想哭,易安阳拿她没法。

    暗道一句我的傻姑娘,人生有她这么一只娇气喵养着纵着,就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再哪有闲心去招惹更多啊?

    再说他也不愿意,所以这个选项在他这里压根就不存在。

    此时医护人员已经及时赶到,易安阳满面严肃的叮嘱对方谨慎再小心的将郝烟雨抬上担架,他全程都握紧郝烟雨的手,用最直白的话语说着最露骨的情话:“不会的,只此一生,我只爱你。”

    又道:“再说你要有自信。你长得这么好看,现在还号称国内最美女神,你想,看惯了你这样的,我再去看外头那些,哪个能入得了我的眼?”

    郝烟雨听此,就傲娇一抽自己小鼻子,脸埋他手心满意的哼哼唧唧,不作声了。

    也紧紧将他手回握。两人现在完全敞开了将过去不敢触碰的点都说得明明白白,郝烟雨潜意识本就是信任他的,此时更随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对他所言深信不疑。放心的这才没过多久,便意识昏沉,更在药物的作用下,彻底沉睡了过去。

    这一天对她而言好像一个世纪,连睡梦中,她都感觉好累啊。

    直到良久,才仿若又听到她似在梦中轻呓般:“阿阳,易安阳,那你千万别忘记。”轻到易安阳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至于别忘记什么?易安阳懂。而他同时也懂,自己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的小姑娘虽然只是迟到了些,笨了些,但在他的人生中,尤其往后余生,尚算不上缺席。

    她会一直都在,而自己,也在。一笑呢喃:“走吧,我带你回家。”

    ————————

    郝烟雨在国外出事的这件事情,起初,是一直瞒着郝家二老的。回国之后直到确认了她绝对没有生命危险,虽然还在昏迷,易安阳这才联系了郝爸郝妈知晓。

    对方二人匆忙赶到郝烟雨病房的时候,郝爸本就从来不需要什么面子自不必说,郝妈平时那么端庄的一个人,都几乎哭成了泪人。

    生死面前,出事的还是亲闺女,还要什么形象?所以待郝烟雨意识清醒的时候,耳边朦朦胧胧,就一直在传来有人趴她床边竭力所压抑的哭泣声。

    那声音太过熟悉了,所以郝烟雨光是闭着眼尚还没有睁开,已经也似有感触的眸中泪光点点溢出眼角。待扑扇扑扇完全张开,郝妈妈见到激动地都从凳子上一下蹭了起来。

    弯腰探过身来,心疼的是又想抱她,但又基于她哪儿哪儿都是伤而不敢。

    郝烟雨却不管那么多,颤颤巍巍伸过去一只手臂,抖着唇就作一声极委屈的小气音:“妈妈......”

    这一声真可谓叫得郝妈妈是肝胆俱裂,再顾不得其它,抱着郝烟雨就好一通哭天抹泪我的心肝肉啊云云。

    郝烟雨劫后余生也是惊惧后怕不已,痛哭回应我的好妈妈了喂,女儿落难的时候好像你啊,把郝妈妈愈发激得,哭得直恨不得从此以后将她再重揉进自己骨血里去算了,免得好好的青天白日,再遇什么小人遭这样大的罪,简直是对罪魁祸首又恨又厌。

    乐家兴就是在这样一种场面下,敲门被易安阳带进来的,全程垂头丧气。

    既然来了外人,郝妈妈擦干净眼泪就又再连连安慰了她几句后,看出来他们年轻人恐怕需要些单独空间,老夫妻二人便暂且先出去了。

    而郝爸郝妈一走,轻微的关门声刚刚响起,乐家兴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着实把郝烟雨给狠狠吓了一大跳,连忙身体躲着问:“你,你这是干嘛?”

    乐家兴已经一脸沉痛的在开始自我供述他自己的罪状了:“嫂子,这事都赖我。”

    原来他自觉若不是当初易安阳得留在国内给他收拾烂摊子,就不会错过了陪郝烟雨一同出国,进而也就不会再导致发生那种不好的事情了。

    郝烟雨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易安阳不仅当时从应承泽手中帮助挽救了乐家,更还干脆从今往后一劳永逸,借着这回势头,内外相逼,还将乐家那色迷脑昏的老头子挤了下去,硬推了乐家兴上来,彻底助他坐稳了乐家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先前乐家兴在从易安阳助理的口中知道了郝烟雨出事之后,更还想也不想的顾不得回自家血,倾全力也到了国外还帮忙寻找郝烟雨。

    这种意外怎么可能赖到别人头上嘛?郝烟雨也不是那种平白迁怒别人的人,自然乐呵呵就随便挥挥手给将乐家兴打发了。恶果自由恶因承,她要算账也自会去找真正的真凶,当然这方面目前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而郝烟雨当时不知道的是,同样奇怪这样去做的,还有应承泽。

    应承泽也曾派人去搜寻过郝烟雨下落,当然这种事情易安阳和乐家兴统一都对那家伙恨得牙痒,是绝对不可能会主动告诉郝烟雨的,郝烟雨还是在晚间十分,从来探望她的应承泽本人口中,亲耳听到的。

    当时便惊了一下,暗道按理说,他们二人好像应该也没有那么好的交情吧?

    应承泽来探望郝烟雨当然是得背着所有人的,不然他压根就别想靠近这个房间一步。

    当时放下果篮,见郝烟雨面色虽然虚弱,但精神头尚算可以,一笑调侃:“倒是造化大。”

    郝烟雨不知他怎么来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雪白的上下两排牙齿一龇,有种活力病美人的好看回笑:“那是那是,要不说好人长命。”

    “还知道贫,不错不错。”

    又闲聊几句,中间郝烟雨见对方一直都是面上淡笑的不知因何,就是双眼死盯着自己不放,奇怪:“你做什么一直这样盯着我?”

    还上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心道也没脏东西啊?又喜滋滋,难道老娘如今就真的这么美遍天下无敌手了吗?连应承泽都被她的美颜爆杀给愣住了。

    可惜事实证明,纯粹是她想多了。因为对方别有意味的给回她:“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一场病下来,离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倒是更像了。”

    郝烟雨当时就心里一个大写的卧操!

    暗自尖叫这是什么神仙剧情,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在透过你而深情怀念某某某吗?曾经他爱的深沉,如今痛失所爱才开始深深怀念,但一经错过便再也不可挽回,艾玛想想都好刺激啊。

    当然郝烟雨不会自恋到以为应承泽就会因此对自己生出什么意思来,只是纯粹八卦的想看好戏。唔目,哪怕这戏眼下看来还有几分貌似牵扯到了自己身上?但她完全不care,拜托激情狗血还是速速都朝她尽情扔来吧。

    应承泽眼多精啊,就郝烟雨那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小眼神,他品不出来,那眼都得瞎。坐凳子上翘腿撑胳膊就好笑非常:“快收收你自己脸上表情,完全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郝烟雨反而继续不知收敛追问:“我想的哪样?”

    应承泽:“......”

    紧接倒也觉得无所谓了:“成吧,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郝烟雨双眼晶晶亮点头如蒜倒:“嗯嗯嗯。”行行行,视线催促快讲快讲。

    至于最后听完整个故事的郝烟雨当时内心表情就只有“emmm”,那种无语至极的不可说,就只有她自己懂了。

    顺便恨不得能回到十几分钟前,把兴致冲冲满满求知欲的当时那个自己就给一拳捣死算了,让你非要好奇心害死猫。

    所以这个故事的核心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谁都知道应承泽当年有个好哥哥,温雅知礼,聪慧非常,也都内定且满意于放心让他在不久的未来就执掌应氏产业,但后来,应承泽的哥哥应明启,突然死了。

    外界传闻他是死于应承泽这个亲弟弟的手中,其实不然,而是......被他的亲生父亲所害。

    当时应父有位极为宠爱的外养情人,年轻,漂亮,也单纯。据应承泽亲口所说,那就是跟郝烟雨很有那么几分相像的,所以他才初见郝烟雨第一眼时,便忍不住对她侧目。

    虽当时觉得她本人也确实有趣,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过去的很多不堪回首。

    本来他的父亲就一直外头养人不断,应夫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放弃了。她们当年本也是家族联姻,俩人谈不上有多爱,但起码明面上彼此相敬如宾,还是能够做得到的。现如今她只要有这两个儿子能好好的,便一生足矣。

    哪知应父这次却来真的。不仅因为这个女人要跟他另外其他的情人通通分手,更还毫不避讳的最后失心疯了一样,闹到了应夫人面前。

    逼应夫人跟他离婚。满口言说他这回真的是遇到了真爱,今后要跟对方一心一意一双人,应夫人怎么可能同意?

    她倒也不是舍不得这个应家大夫人的身份,就是一旦给小三让了位,以后留在这个家里的她两个儿子,该如何自处?

    再说那个女人如今就能迷的应父这么五迷三道,魔怔一样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天知道一旦他们今后万一再生出个明面上正正经经的小孩,女的还好,但凡是个男的,绝对第一时间就能威胁到她两个儿子在应家的地位。

    这种事情应夫人绝对不允许!糟践她可以,但本该是她两个儿子的,那就是来了天王老子都不能跟他们抢,便咬死了不松口。

    然后就在有一天两人再次为此而大吵不休的时候,那天应父喝了些酒,情绪激动处酒气上头,就冲动之下,居然对应夫人动起了手来。

    应夫人不甘示弱也奋起反击,挠了应父脸一把。这让自觉自己乃一家之主的应父,深觉权威受到了严重挑衅,遂彻底火气爆起。想也不想的便死命揪起应夫人头发,把她迎头使劲往墙壁上撞,发了疯一次又一次,根本不知停歇。

    直到应夫人见了红,双眼都几乎翻白,额间血更是流的地上到处都是,他也完全没清醒。恰逢这个时候在外忙完应酬的应明启正好回来了,一下子看到,赶忙就来阻拦。

    可暴虐欲上头的应父当时根本来谁都往死里怼六亲不认,顺手就狠推了应明启一把。应明启不死心再度上前,应父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花瓶,就抄手狠狠往应明启身上砸了下去。

    这一砸自然砸出了弥天大祸,没想到脱手的花瓶,居然正正好给朝着应明启的面门上去了。应明启来不及躲,被当头砸下,立马就满头的血哗啦啦直往出来冒,还马上就失血过多的人两眼一黑,倒地就这么过去了,救都来不及救。

    应父这才一下被彻底吓醒,意识回笼,当看到自己儿子一动不动仰面一滩血倒在那里时,手脚俱凉。扔开同样已经半死不活的应夫人,就去看自己大儿子,但人已经彻底救不回来了。

    当时这一切,应承泽还在上学没在家,所以都没有能第一时间看到并阻止。

    后来家里强制送了他出国,其实是应夫人为了保护应承泽才逼不得已那么做的。但他出国以后,国内就渐渐传出了他哥哥其实是被他所杀的种种传闻。

    至于这些谬论究竟是被何种有心之人所传出,应承泽只是冷冷一笑,并没有继续言明。都道虎毒不食子,可到了某些人那里,就完全没这回事了。

    再后来,应夫人以意外车祸这样的名头,将应父那名标榜的真爱女人处理了干净,她自己,也跟着疯了。应父到现在都对此事耿耿于怀,而向来看他剩下的另外一个儿子应承泽哪儿哪儿不顺眼,所以到了最终,就是结局人人都成了悲剧。

    一个失了丈夫又损了儿子,手还沾满血腥连她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的可怜女人;

    一个失了家庭又没了所谓真爱,鸡飞蛋打的可悲男人;

    一个失了父母又死了向来对他疼宠有加的长兄,曾经也天真过后被厌弃的无辜少年;

    再有两条为此丢了性命的正当好年华——一个年少有为,另一个......

    那名年轻女子到底无不无辜,应承泽真的没办法说。

    他对那名女子有恨,但他又确实经过长年调查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年所发生的的一切,那名女子全都不知情。

    而且也不是她逼应父离婚非娶她进门的,她对应父和应夫人之间的闹腾从头到尾一概浑然不知。哪怕到她死时,她是真的爱上了应父这个男人,所以愿意跟他在一起。

    她的单纯也从来都不是装出来的,她没想拆散什么,也知道应父向来不止她一个情人,所以因为爱,她愿意忍受一切。就那样哪怕一直做应父私下里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都可以,他们两人只要能偶尔有机会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了,别的她从未过多奢求。

    当然她对于应夫人也是半点没有愧疚心的。在她看来应父在外头包养的情人无数,显然是经过了对方默许,那她们这种存在就是合理的。

    他们夫妻二人彼此无爱,女人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有亏欠着对方点什么。直到最后还死于对方之手,恐怕就是到了地下她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别人,应夫人却偏偏要拿她先开刀呢?

    可惜人已死,再说其它都是枉然。

    这时候郝烟雨不由回想起了应父长相,曾经她也是见过对方几面的,正是因为见过,所以才深有理解,为什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却会当年那般疯狂的去迷恋一个在年纪上足足比她大出几乎一轮的老男人?

    概因应父不仅外表看起来儒雅风度,再加平时也十分注重保养健身,虽如今已经五十出头,但不得不说,风采依旧。

    且更像陈年佳酿,越藏,越香味弥久。一个长相好、有钱又有闲还对你处处贴心呵护的成熟男子魅力,又岂是那些才刚出社会、还稚气未脱的与小姑娘同龄毛头小子所能企及?

    年轻人有长相的缺气度,有气度的又缺钱,总之在他们那个年纪,压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将这几样都占全,又拿什么跟应父那样的成功人士比?

    回神听完故事的郝烟雨就眼神诧异问应承泽:“这不应该是属于你的最大隐私吗?为什么都告诉我?”

    泥马这你杀我我杀你的不容小觑戏码,亏得眼前这位也放心。就不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嘴漏,就顺嘴给把这些说出去?

    应承泽笑了笑,好整以暇:“怕什么?你兜出去,我不就更省事了?”

    郝烟雨:“额......”

    对方再:“况且我要再不说,就你这个三天两头招惹横祸的体质,万一以后像那个一样,压根也再没机会听我说了呢?”所以赶早不赶迟嘛。

    郝烟雨:“呵。”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易安阳铁青着一张脸走进来,面带寒气话都不用说,应承泽耸肩,已经心有体会的顾自站起来,行吧,反正该唠的磕也已经唠好了,他走还不行吗?

    郝烟雨对他的完全无所谓就更加:“......”直接一个大写的服。

    门一关,易安阳顾念着郝烟雨现属于严重伤员,也不好发脾气,就千言万语都暂且按下不表了,可架不住郝烟雨非要往他枪口上撞。

    揉揉鼻头就同情心泛滥:“那什么,如果能的话,你以后要是再跟应承泽对上,对他该宽容,还是宽容点吧。”怎么听怎么替对方求情还对自己男人委婉规劝。

    易安阳表面不动声色,当下唔一声可应可不应,回头就跟应承泽场场干起架来越发不要命。郝烟雨让他宽容,他就愈发狠厉跟对方每每硬碰硬,决计半步不会手软。

    刺激的应承泽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说起马上要跟易安阳斗,那简直兴奋的手都在颤抖,巴不得马上就能来个双方头破血流。

    不能理解这俩变态心理扭曲程度的郝烟雨:“咳咳......”

    就这样郝烟雨吃了睡睡了吃的躺医院床上过了半月,突然有一天,易安阳带来一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秦妍死了。”

    郝烟雨震惊脸:“什么?!”

    没错,就在前不久,他们已经知道了秦妍,就是当初推郝烟雨下崖的幕后真凶,但是警方连番通缉之下,至今对方还没有被缉捕归案。

    易安阳沉着眉:“昨天就在你遇险的同样那座山上,有人报警称发现了一具尸体。时间过长尸身已经有了些腐败,再加对方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所以警方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最后才证明出她就是秦妍。”

    那她到底怎么死的?郝烟雨无声用眼神询问。

    “据推测,她应该是害了你没多久后,遇上下山途中雨湿路滑,不慎摔倒滚落了山坡。恰好脑袋磕到了一块石头上,位置不太好,直接就死了。”也算恶人自有恶报了,只是这么死了到底白白便宜了她,易安阳拧眉想。

    郝烟雨可不知道他的那些危险思想,只是骤然听闻如此,到底难免唏嘘。想着果真世事难料啊,曾几何时,谁能想到她伤成那样还能活呢?又谁能想到,凶手会莫名其妙突然就这么死了?

    既然人已死,前尘旧恨便就此一笔勾销,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郝烟雨递过手去,易安阳从善如流接过,并用两手将她仔细扶起。

    又到每日一次的难得能遛弯时间了,虽然是坐着轮椅。

    郝烟雨其它伤口基本都没什么大问题,却有三处将为未来埋下隐患:

    一个脊椎骨,摔伤那么重,以后长时间的站立久坐便于她而言都会不利,且也经不起过度劳累折腾;

    二伤及内脏心肺,从此情绪不能过度激动,不管伤怀还是欢喜,需戒骄戒躁;

    三自然就是她那处左腿骨了,手术矫正完还需要经过漫长的一段复健时间,最终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能恢复成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罢了,至于其它更多高强度的动作,她将再也吃受不起。

    郝烟雨对此给自己的精简总结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悲不喜像个苦行僧一样格外收敛脾气,再外加极大可能将不良于行......

    瞧,这简直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哎,说多了都是泪,不过郝烟雨目前心态还是比较知足乐观的。

    还是那句话,在那场灾难中她如今能全须全影的活下来,就已经是很得上天垂怜了。不然就像刚才所提到的秦妍那样,光是滚落个山坡都能磕石头上给把自己分分钟磕死,呵呵,郝烟雨还有什么不满足?

    被易安阳一手攥着,一手缓慢推动在园中湖旁呼吸新鲜空气,郝烟雨半仰着头阖眼,迎着明媚的骄阳将自己全身心的尽情舒展在这当下美好的一草一木中,再世为人,她很感激。

    也忽然不再那么着急了。曾经总是一门心思的想急迫去证明些什么,从而忽略了这世上很多,现在方知人生自有定数,一花一叶也皆是有情,她且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着看着便是。不辜负眼前光景与眼前人,方不枉她来人间一场。

    全部想通了以后,阳光洒落在她恬淡面庞的每一个角落,浅浅地为她面容镀上一层粉金。易安阳垂首,让她有种令人惊叹的神圣美,又有几分虚幻。

    莫名不喜,想伸手将之触破,没抬起,掌心已经被郝烟雨痒痒挠刮蹭了一下。

    “易安阳,等我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骤然听闻这样泼天的喜讯,易安阳险些推着郝烟雨轮椅的手都不稳,平滑路面上硬生生打出一个急转弯。

    好歹回神才强自轻咳了两声嗓子重新稳住,继续推起来,他略带矜持的语气试探:“嗯,你要愿意,我们现在也可以。”

    郝烟雨神情严肃:“可是我的婚礼上,可不想这样不体面的入场。”拍拍身下,“我要自己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你面前。”

    易安阳却也有他自己的别有用心:“婚礼可以放到以后我们慢慢规划,但是,可以先领证。”

    废话,要不趁着他家姑娘现在主意坚定的时候赶紧牢牢抓紧,万一她等以后哪天,忽然间再变卦怎么办?

    郝烟雨认真思考了一番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最后竟指尖点着唇畔,意外点了点头:“唔,也不是不可以。”

    易安阳先时听她居然真答应了,还有点蒙,再后来反应过来,一整个狂喜。

    弯腰低头,就双掌掰起她脑袋像夹心饼,直把郝烟雨挤成了一张小鸡尖尖嘴。他则神情有种喷薄而出压都压不住的激动,迫切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错眼仔细端详郝烟雨表情跟她确认:“你说什么?”

    郝烟雨内心里深深叹息一声,忍不住可怜她这位未来铁打不会再换的先生,莫不是曾经被自己忽悠来忽悠去的,给彻底忽悠瘸了?如今都得了应激障碍?

    便好心耐心的又回了他一次:“我说,我们可以先领证!”

    易安阳......易安阳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这个喜饼砸头上,给砸晕了。不过也丝毫不影响他本能反应就是让助理飞速去他家,给把两人的户口本都带过来。再跟医院递交外出申请,他们必须马上立刻!去趟民政局。

    郝烟雨全程只用有爱的目光注视着他,哎,瞧瞧给孩纸紧张的,哎。

    当晚,两人官博晒出并列的两张结婚证,红的喜人,微博沦陷。

    又两年后。

    一年一度的华飞奖颁奖典礼上,郝烟雨凭借去年所拍今年上映的自她病好以来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所拍电影中的角色,喜提最佳女配奖。

    倒不是她如今愿意自降身份或者无戏可拍了,恰恰相反,自从她逆死重活回来一遭后,几乎堪称国人口中最大的奇迹。就那传奇经历,哪怕因为治伤疗养,而不得不选择了暂退娱乐圈,但她的传说和她的热度,从来都不减。

    即便就是外出逛个超市或者同易安阳简单吃个饭,被不小心拍到,那流量都得分分钟被刷爆。堪称从古到今娱乐圈之最,所以邀请她的本子实在是很多很多。

    但她得被迫看开啊。到底女主演的戏份一般都太吃重了,她这糟心的身子承受不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为了有时候能再过过戏瘾,挑选一些合眼缘的配角聊以慰藉了。

    这回上台领奖时,迎着周围人的祝福,她上台致词,最后论到一圈感谢的人,郝烟雨自然得提及易安阳。

    “曾经我对易先生说过,我不爱他,所以不能被他所爱。”话刚出口,周围人已经掩嘴哗然。

    “但现在我想借此机会纠正一下......”眼神温柔望着台下,闪光灯也同时间一齐聚焦到了正在台下第一排稳稳坐着的易安阳身上。

    两人一上一下位置正好相对,目所能及里,只有彼此。

    “抱歉易先生,我怕是要改一改当年说过的那些混账话了,我爱你,胜过过去今朝每一日,未来,还将更继续。”

    扬手,晃了晃自己手中金灿灿的胜利奖杯,同时闪瞎人眼的,还有她面对镜头,正好露出的戴在指间那颗巨型鸽子蛋钻戒。

    并高声微笑:“以及,我们要结婚了。”当然,这回说的就是他们即将要补办的那场盛世婚礼了,对在场与不在场正在观看这场现场直播的所有人发出幸福宣告。

    语毕,不顾主持人尤在喊她,提裙飞奔下台。易安阳早已不知何时正迎在台下满脸宠溺等她,郝烟雨自最上面台阶纵身跃下,一下便扑进了易安阳温暖的怀中。

    易安阳小惊之下,抱着她转了两圈卸了那股冲力,郝烟雨旋在半空中的旖旎裙摆,便顺势漾出极为绚烂的羡煞旁人烟花。那一刻她抱紧易安阳,笑得从没有比这时候更为舒心张扬。

    那一瞬无数人情不自禁为她起立鼓掌,粉丝更是激动地落下泪来,这一路,她走得实在太难了。

    她自污泥中爬起,险象环生,却依旧带回满身伤痛。可她从不认输,予以全世界以蓬勃向上的顽强生命力,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是受她激励,而对这个世界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相信,人间很值,我们需对它尚存留恋。

    所以她喜同喜,这一幕,也被永远地定格成了历届颁奖礼上,最令人动容也最经典的一幕,提名曰——爱意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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