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靳鸯和琅画确实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两人还以为今天的事情天衣无缝,才准备去找那辆马车然后回公主府,转眼间却看到官差过来了。

    两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官差将她们围住,直至看到了码头上出现过的那个中年官差,靳鸯才悟过来他们是所为何事,琅画还将她护在了身后。

    周围的摊贩和行人见状连忙避开,生怕有什么不该有的事惹到这些官爷。

    “哎,那几个梁国人呢?”码头上的官差站了出来,一张脸上的横肉都因为说话而抖动着。

    “你!”琅画气急,不知道为何这人这么不要脸。明明都拿了银子换人,现在竟然好意思又过来抓?可她话还没有说完,靳鸯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官爷,您在说什么?在下怎么有些听不懂。”靳鸯做少年懵懂状,可惜,好像不太管用。

    “你装什么傻,方才你领了几个梁国人走,你是来我大燕的……”身后二十几号人等着他问出答案,这官差一时气急,竟然搡了靳鸯一把。

    可对着胸口一推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怎么感觉这跟一般男子的不一样,还没领会出个所以然,还没等琅画差点冲上去撕了他,他就被来人一脚踹飞在地。

    “哪来的狗胆,贵人也敢碰?”

    陆予憬虽未自报家门,可他这般不凡的样子,震得骑在马上的主事都不敢有所行动。毕竟,天子脚下,到处是牵绊,谁知道动了这个,又会惹到谁呢?

    可大街上人来人往,若真轻易放过,这帮官差多少又下不来台,主事便说道:“公子,您这位贵人可能年岁小,不懂事,他放走了几个梁国人,可能需要回衙中与知府大人说明情况。”

    竟敢拿国都的知府来压他?陆予憬正不悦,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向下扯住。

    “大哥,我没有……”

    听到这故意压粗的声音,他差点笑出来,哪家少年郎做这种女儿家扯衣袖的事?

    还有,她是没认出来自己么?叫他什么……大哥?哪里学来的?

    靳鸯一听要带她回去,便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希望他能帮自己。

    可转眼之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径直拍了过来,她一吃痛便松开了衣袖,还不及看看手有没有事,自己的后脖颈就被人用了三分力捏住,她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瞬间就只有跟着对方的动作走,在原地转了个方向,便只看到一个宽大的胸膛。

    很不应该的,她脚一崴,一个站不稳,竟然跌了进去。她小手险险一撑才站住,好不容易与对方保持了一点距离,可手中的冰糖葫芦就摔得稀巴烂了。

    陆予憬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轻松了些,才回头,便对上自家四哥那双凌厉又带着杀气的眼。

    他自认功夫不差,可却连四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更让他瞪大眼睛的是,公主竟然落到了四哥怀里!

    更确切的说,他们的动作看似亲密,可只有陆予憬和赶来的朱霖峤才知道,四殿下是恼了火才会捏人后脖颈。可这一般也是仅限于他们兄弟几个,平日里陆予淮甚至都不想碰一下生人,今遭难道是怒极?因他从高台上跳下?还是因为他一声都不说,就冲到了这里?

    他的大手掐着公主白皙纤细的脖颈,那脖颈轻轻一拧就会断掉。陆予憬看到她的身子甚至害怕得发抖,他不由心疼起来,想跟四哥解释,这个场合却又不合适。

    骑在马上的主事见一人已经难对付,现在又来了一人,心中不由慌得很。这一身玄衣的男子逼人的气势更甚,他一双凌厉而阴鸷的眉眼看过来,像是地狱里来的阎王,下一秒便会取人性命。

    只见他微微撩起衣袍,露出腰间一块令牌,主事只看见一个“凛”字,便惊得差点跌下马来。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主事连连道歉,急忙带着官差们像逃命似的跑了。

    “兄长,他是我朋友,你快放了他!”

    陆予憬才想拉她出来,却被四殿下一掌推开。那力道虽不大,却足以让陆予憬诧异。

    从前他四哥虽然也严格冷漠,却从未像今天一样让他觉得杀意丛生,好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作敌人一般。

    靳鸯被夹在两人中间,脖颈上的凉意让她一动也不敢动。旁人兴许会觉得这姿势多少有些暧昧,只有她才知道那只手犹如毒蛇缠上来,食指还轻轻点在她的皮肤上,那里面威胁与恐吓的意味太过明显,若不是她强撑着,怕已经是要求饶了。

    她的个头在女子中还算高的,可自己却只到了这人的肩头。明明连来人的模样都没看清,靳鸯却害怕起来。她总觉得这人比青面獠牙的鬼差好不到哪里去,不然那么多人怎么会一见到他就跑?连面前这个护着她的公子都怕他。

    说真的,她也好想跑,她可不想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捏碎掉。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微微挣扎,陆予淮眼中皆是不悦,捏着她细细的脖子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却只看到她一张小脸埋下去,根本不抬头看自己。

    “凛怀,要不带回秦月楼问话?”朱霖峤看了看四周,谨慎道:“太子的地界,我们还是让着点。”

    “不行!我要赶着回去了,我再不回去,我要挨打的……”旁边的琅画已经吓傻了,留得靳鸯一个人苦着脸,很是可怜地说着。

    旁人许是不知道靳鸯在说什么,但陆予憬知道。今天看她这个装束,定是从长公主府里偷偷溜出来的,虽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可她也确实应在天黑之前回去。

    陆予淮没有听她的话,捏着人的后脖颈,带着她走进最近的巷弄。陆予憬便顾不得他情绪如何,只得跟朱霖峤一同跟上。

    一进去,陆予淮便将人一推,靳鸯便几乎是趴在了墙上,即便是松了颈后的禁锢,她也不敢再回头。

    “官差说你私放梁国人。”

    他低沉凉薄的话闯进她的耳里,靳鸯才惊觉那人还不打算放过她,竟贴向了自己,单手圈住自己,把她怼到墙壁这一隅,低头在她耳畔说的话。

    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靳鸳吓得贴紧了墙壁,鼻尖似乎能嗅到这古墙上的土腥味。

    “兄长……”

    陆予憬想说好话,可却被兄长一个瞪眼,凶得失了声。

    他才冷静下来,自己是燕国人,方才明明听到官差是正常执法,他却还在那里胡闹,难怪兄长生了气。

    见没人能帮得了自己,连琅画都被另一个男子给扣住了,靳鸯没有办法,稳了稳心神说道。

    “我没有私放梁国人,我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从那官差的手底下放梁国人走呢?我不过是看到几个纤夫在码头上快被打死,于心不忍,给了那官差钱银,叫他高抬贵手。他倒污蔑于我……定是他放的人,还贼喊抓贼……”

    “你去码头做什么?”陆予淮没听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倒是问了一个靳鸯想都没想到的问题。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陆予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他又觉得不对,若是公主想跑,那方才看到大街上的她不应该这么惬意才是啊?

    靳鸯被这样逼问着,本来就累极,腰酸背痛不说,脑子还转不过来。

    她内心真的很崩溃,觉得这人奇怪得要命,怎么又不问梁国人的事了,问什么码头啊?她乐意看江就看江,乐意看海就看海,腿长在她自己身上,要他管?

    “说!你到底是谁?”

    靳鸯觉得来人的声音更凶了几分不说,自己的后背还被剑鞘牢牢压住,吓得她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结果了。

    “兄长,她是……她是长公主的客人……”陆予憬没有办法,虽不敢违逆他四哥的意思,但又看不得她受委屈。他四哥的杀气,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何况一个小女子。

    靳鸯猛地睁开眼睛,一是不知道为何他会知道自己跟长公主有关系,二是他确实给自己提供了思路。

    长公主……燕皇的亲妹妹,如此高位的人,还压不得他个粗暴的莽夫?不,她还得想个身份,让这个人想去对证都不敢的那种。

    靳鸯豁出去了,想转身跟他对峙,却发现自己还是被压得不能动弹。

    “你真是放肆!知道我是长公主的谁吗?长公主若知道你对我这般无礼,她钟爱疼惜于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靳鸯这话一出,她自己心中都对长公主拜了拜,欲哭无泪。若是有办法,谁用这等下作的言语,去跟长公主拉关系,模模糊糊的言语里去暗示自己这个小少年郎,是长公主的——面首。

    陆予憬的脸已经黑了,他方才说那个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又不想让四哥知道她是公主,又希望四哥有所顾忌,不要伤她太过。怎想得到她自己顺着话竿子爬,打得他是措手不及,也接不下来话。

    朱霖峤更是一脸错愕,半晌,又微微侧脸,不想让人发觉他真的很想笑。

    “哦,你倒说说,自己是长公主的谁?”来人宠辱不惊,似乎根本不意外她的神话鬼话。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慢慢想吧,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能公开的事情便少打听,不然日后出了事,你可撇不开关系。”听得那人态度和缓了一点,靳鸯便有点乘胜追击的意味。

    “原来,长公主的喜好是这样的啊……”陆予淮说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顺势也移开了剑鞘,人也后退了两步。

    一被松开,靳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畅通了。她耸耸被压得很痛的肩膀,装作不是很慌,也没很想跑的样子,还正儿八经地给一旁的陆予憬行了个礼。

    “多谢兄台,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见来人未曾阻拦,靳鸯赶紧拽过一脸苍白形若痴呆的琅画,快步出了小巷,而后往公主府赶去。

    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若是姑姑发现了床上的瑶琴,肯定就要出大事了。

    却只听见身后犹如鬼召唤。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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