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些什么呢？……”梅塔特在祈祷台沉思着，看着校长被丢在校门口：“信鸽，让罗曼放白兰下去吧。”

    站在他身旁的加百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梅塔特总把跟着他的仆人火烈鸟叫做信鸽是什么心态：“要告诉白兰真相吗？”

    “她去了，很快就会发现了不是吗？”梅塔特再笑笑。

    “你就不担心弟弟哪天知道了这一切，会和你有嫌隙。”加百列警告他。

    “你不一直和泽菲尔一起对我有嫌隙嘛。”梅塔特吐槽道。

    ……这货真是难以用正常逻辑交流。

    自从弟弟离开了至高天，又许久未见了。虽然在天使的世界里，没有岁月的观念，可从他成年执行任务开始，与他的相处越来越少。眼下他又跑去那里了，还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存在着，应该是很不容易的吧。

    这么想着，白兰也学着弟弟的爱好，躺在镜池旁边，望着明亮的天空。镜池中水流得很急，人类的祈祷之声翻涌——再纯净的灵魂，也会发出如此不安的声音啊！

    “白兰，这是打开界门的咒文。”金色的符文在罗曼的手上浮动，然后飘去了白兰手中。

    “父亲，这是何意？”白兰猛的坐起身。不是战士的她，战斗能力几乎为零战斗，甚至于白兰自觉自己什么力量都没有。

    “你若总在此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那么换个地方也许会有所发现。况且阿斯兰现在只是普通人类，在必要的时候，你应该去帮助他。”罗曼意味深长地说道。

    父亲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弟弟他离危机不远了，那她肯定要立刻前去。

    匆忙就准备离开的白兰被罗曼拦住，他扶了扶额，再交代道：“凡事遵从你的内心就好，也要保护好自己。你遇见她的话，要多留意一下。”

    白兰点了点头，外貌与阿斯兰几乎无异的她，留着金色的长发。

    在冰冷的环境中带着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助少女，像冬眠一般沉睡着。她几乎不愿意再醒过来，然而她手腕上的盈月依旧唤醒了她。

    “去到主人的身边吧，他想见你。”盈月传递着阿斯兰的心声。

    这样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响起，让她猛地坐起身来。此刻是白天，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手镯上，镯身反射着温柔的光。

    就白天去看一下，很快就回来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事吧？虽然渊让自己等这件事过去，可是也有好些天了，不知道那个同学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渊，你在吗？”雨漫赤着脚朝房门走去，一边轻声唤着。

    “漫漫，怎么了？渊殿下和苍溯都没在这。”多玛从她头发里跳出来。

    “我要去一趟学校，想和他说一下。”

    “一定要去吗？殿下说过暂时别去那。”多玛一把拉住她——它要是以现在这种形态，是不可能打得过离的。

    “多玛，没事的。要不你在这里等我……？”

    “不，你非要去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如果你没什么危险我不会随便跑出来的。”

    “真乖。”雨漫轻轻的摸了摸多玛的头。它的头发并不是人类毛发的手感，而是兽毛特有的柔柔软软的触感。

    出门又得戴头纱。虽然这头纱轻飘飘的，可这身清教徒的打扮，让她自己都感到畏惧了——如果学校的事情传开，外面普通人都排斥这身装束的她该怎么办？

    但阿斯兰在等着自己。

    她鼓了鼓勇气，从地下搭地铁去到学校。午后的时间，地铁里也没多少人。她的衣着引起了一些乘客的注意，但也只是因为罕见多看了一眼而已。

    女孩这才放下心。

    到了学校附近的地下枢纽，她发现去往学校的通道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异端审讯的特警守着。

    看来直接从下面回不去了。雨漫只好从最近的出口回到地面，再赶往学校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学校大门也紧闭着，还贴了封条不准人进出。

    不能从大门回去，也不是就没办法进去——可是学校给她的感觉阴阴冷冷的，一点都不像正常人住的地方，看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绕去学校后门方向，围栏处连着花园，离自己宿舍也很近。雨漫攀上铁栏，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溜下去——体重变轻了爬墙还真是方便。

    校园里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课堂铃声按时响起。似有似无的魔息在空气中飘荡着，她不敢停留，一路小跑着跑回了宿舍。

    门推开后一看，好在阿斯兰是在睡觉……不过不对啊，这个时间点了他为什么还在睡觉？

    她走到床边，轻摇了一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比正常人温度低一点。他的眉尾也还有伤口……又因为自己受的伤吗？

    窗外有东西掷过来，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雨漫朝外面望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刚刚还一个人没有，怎么一会儿楼下聚了一堆学生了？

    “多玛，你帮我把他抱走，看看能不能送去教会或者医院什么的。”这些事情就是针对自己的，得赶紧把没什么自我保护力的阿斯兰送走。

    “可是你怎么办，离还在这里……”

    情况紧急，由不得女孩多思考或者解释了。

    “你先照我说的做，送他出去，还可以再回来的不是吗？”她把多玛推到床前，焦急的哀求道：“多玛，你一定要帮我。”

    “好，那我很快就回来，你自己撑一会儿。”多玛一把把阿斯兰抱起来，从门出去。它也不是选择了下楼，而是又踹开了对着的宿舍房间门，从另一边的窗离开。

    这栋宿舍楼，之前因为她的入住，其他学生陆陆续续地换了位置。雨漫苦笑了起来，她闭上眼从手镯中唤出两只蓝色的蝴蝶，一只飞去隔壁，附在碎了的玻璃上——原本碎了一地的玻璃恢复了一整块回到窗上。而另外一只则趴在自己这边的窗口消失了身影。

    利用盈月的力量，倒是不怎么会引起魂锁反应。加固了玻璃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心情受影响，她干脆把窗帘拉起来，等待多玛回来。

    可她也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学生就只是在楼下围着。拉上窗帘没一会儿，敲门声便此起彼伏，似乎还有人撞门。

    大不了就赶走自己吧，学校不呆也罢！雨漫深吸一口气，去把门打开了。

    门口站了好些男生，怒气冲冲的。

    “终于舍得出现了，你这个害死费利佩的罪魁祸首。”领头的男生好像是和自己一个班的。

    “我避开只是为了不激化和大家的冲突，我并没做错什么，他的死我什么都不知道。”雨漫虽然心里带着莫名的畏惧，可她还是不接受这过分的指责：

    “你们本来就因为我清教徒的装束躲着我，我也没有刻意接近你们谁要给你们带来不幸。你们还因为自己想要排斥我做些冒险的事，不应该自己为自己行为负责吗？”

    “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干脆烧死你这个异教徒，肃清这校内的不详气息好了，重新获得神的庇佑！”

    “你疯了吗？”雨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回到了史书上的中世纪吗？烧死另外一个人来获得神佑？

    周围的学生们赞同了这种说法，几个男生从人群中出来，把她的手臂用力扣在身后。

    ——什么嘛，原来就算过了再久，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就算自己从来没想过伤害谁，总是会有人把过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的心陡然变得凉凉的，原本委屈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光了。她木然地立在原地，任由手被扣着——这种痛对现在的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圣女殿下确实是不怕这些。”门口寒气袭人，看似礼貌的话语以严冰般的口吻发出，离出现在门口，他都快和门框一样高了。

    女孩以同样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停在离的脸上。

    “他们想做什么，可是遵循的他们自己内心。作为异类的你，放在几百年前被烧死就很合理。既然你本就属于这个群体，让这个群体送你离开，也算是给自己画上完美的句点。”离的话残忍又扭曲。

    “他们烧不死我。”雨漫的声音像泣血一般，却没有对应的表情。

    “那如果我把地狱火借给他们呢？你知道的，作为恶魔，我们总在成全人类的心愿。”离终于是肆无忌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