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舟手里握着手机看着窗外良久没有移目，手机不合时宜的又发出一阵响声，傅怀舟低眉看了过去。
打开聊天框，陆之淮发了一组截屏过来。紧接着，是一组语音。
他不怎么会说脏话，除非忍不住。
“学校贴吧里面找到的，妈的，那操蛋玩意不仅挂了李木子的照片，还有别的班女生的照片。要不要找他？”
傅怀舟点开陆之淮发过来的照片，虽然脑内有过建设，但是直面这些文字时，瞳孔还是猛地一缩。
有一组照片是去年一中运动会时女子1500的项目，所有运动项目名单必须他本人确认，因此他清楚的记得这个项目中有李木子的名字。
1500基本上没有什么女生报，李木子也是被陆北风赶鸭子上架赶上去的，虽然他说过无数次重在参与。但是真的上了跑道，谁不是屏着一股气往前冲呢。
照片上批的文字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评论里也是乌烟瘴气一片。
这世间最为狠毒的词语怕都用在了这一群美好的女生......和男生身上。
傅怀舟一边翻一边在心中忍不住的骂***
一中学校里的贴吧基本没人管，干什么的都有。傅怀舟不逛学校贴吧，只知道这基本成为了一中学生的吃瓜群。
这里多的是一群隔岸观火唯恐火烧得还不大的闲人。
去他妈的时间：高一（3）班的吧，三班女生都挺好看的，这个肥婆什么时候进去的？
300多层的论坛不乏有努力搬砖乞求这层楼搭建的更平稳的，也有人看不惯拿斧头劈了搭建基层的砖头的。
！！！：撒比吧！六班的还真有素质，人家招你们了？发这些图的都去死！活这么多年没人教你们怎么尊重人是吧，sb。
傅怀舟刚看完所有的对话，那边又发来一句语音。
傅怀舟心情复杂地听着那一分钟，断断续续的话：“就...有很多被挂上照片的女生...其实...她们也逛论坛。但是很少会有人会去现实中找发照片的人。”
她们也逛论坛。
傅怀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猛地一颤，她们可以看到，可以看到隔着屏幕一帮人对自己进行言语上的侮辱。
贴吧里的管理员昏庸的要命，对于发在贴吧里的内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人发的照片已经过去一年了。陆之淮能找出来想必也是废了一番劲。
陆之淮：“截屏发给许正？还是把那个人找出来带到许正面前？”
傅怀舟一边回语音一边在列表里寻找陆北风的身影：“先把照片发给北风，明天检查眼保健操的时候把北风也带上。然后让北风和许正解决！”
“明天不是我们俩值日。”那边提醒了他一句，“是夏梓一她们班值日。”
“你去找他们调一下。”
那边“切”了一声，语音阴阳怪气的，“你去找他们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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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开着灯，慕挽枝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
她以前就因为容貌而焦虑过，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像是诅咒一样缠着她的耳朵久久散不去。
她曾经吃过抑制抑郁的药，经常在夜晚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就哭了。
她在班级里像个透明人，因为大笑会引人注意，她会经常的大笑。
“上次平安夜我们在广场你还记得吧。”李清婷犹豫了一下，声音突然变的比之前要坚定一些，好似接下来的话是她在心里斗争了许久才能说出口的一样，“她上次去找的朋友很漂亮，在初中的时候就很引人注目。那个女生初中的时候身边围着的男生很多，然后李木子上下学都会和她一块走。短短的一段路，免不了会碰到一些认识的男生。那些男生在夸她好看的时候，少不了把两人进行比较。就很烦！”
李清婷说着说着情绪有了些变化，“关键那个女生从来都不说什么，就在旁边笑。无语死了，我要是她的话我早跑了！还pua，无语！我和她说过一次，让她不要和她玩了，但是她不听！”更何况，当时她也有自己的朋友。
后来，李清婷又说，可能因为是一个班不想搞得这么尴尬，半玩半不玩吧。她说她家境好，会弹钢琴，成绩偏上，她的青春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设置成免打扰了。”那边轻轻说了一声。
慕挽枝叹了一口气，手背搁在眼睛上，大长腿跷在茶几上。眼睛有些发疼，浑身上下都觉得累，但是脑子依旧清明。
“明天去和北风说吧。”李清婷静默一下说，“数学老师，就奋发，他前几天还过来问我李木子这几天情绪为什么不高。”
“奋发也问过我。”慕挽枝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她怎么这么天真的以为李木子会因为她那几句话就突然茅塞顿开，忘记之前遇到的所有不愉快与听到的所有诋毁了。
真该死啊！
她平日里和人说话相处惯会察言观色，总是可以很好的照顾到身边人的感受。
别人身上的每一个敏感话题她总是可以温馨的轻松化解，可是轮到别人开她的玩笑时，好像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一闪即逝的不开心，她们总是喜欢拿她寻乐。她总是会在一群女生中大笑着搔脖子，用微笑化解所有的尴尬。
那些脱口而出的话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这会伤到一个小女孩的自尊心。
偏生她性格还有些软弱，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生气就会收获一些“矫情，玻璃心，开不起玩笑，玩不起”等一些高级词汇。
慕挽枝挂了电话，在列表里找到了李木子的□□，果然设置成为了免打扰。
慕挽枝盯着手机屏幕正愣神之际，手机不合时宜突的震动起来。
是宋之意打来的视频电话，宋之意的脸在屏幕上无限放大，慕挽枝没忍住笑出了声，“宝贝，干什么呢！”宋之意眯着眼睛，脸贴在屏幕上，贼眉鼠眼的盯了许久，自信发言：“你...有心事。”
慕挽枝唇角带笑，“昂”了一声。
宋之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吧，姐帮你出谋划策。”
事情说复杂但其实很简单，说简单往深了说又有些复杂，慕挽枝掐头去尾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宋之意听后脸上的表情没控制住扭曲了，“什么畜生这么下头？要不，你明天去看一看她吧。”
慕挽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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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司睡前喝了一杯妈妈泡的牛奶。丝绸被子盖在身上的触感像是躺在一片软绵绵的棉花上，他关了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
闭上了眼，在心里开始数绵羊试图催眠自己。
可是脑子越来越乱，脑海中的羊也成了让他烦躁的一个原因。
在耳朵里塞上耳机，随手点开了一个标题为轻快放松的纯音乐，企图在安静祥和的音乐里平复自己躁动的心情。
起初是很有效的，在大提琴悠扬婉转的声音中，困意逐渐上头，耳朵像是在做桑拿。
层层困意中，他窝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哈欠。
一曲终了，他迷迷糊糊的等着下一曲的到来，下一曲也不负众望的来了。
迷人的嗓音宛如天外之音，美好的简直不像话，正如台词所说，他现在脑子里好像不顾他的死活正在开Party。
“社社社社会摇，Hello Mr.DJ。这节奏不要停，我脑袋里在开Party，不晃都不行。请给我一分钟，让意识空白的权力，什么烦恼什么忧愁，全都给我滚出去！”
唐司猛地睁大了眼，睁大的眼睛空洞麻木地盯着夜色下的天花板。没过脑子的，直接喊出了口，“你给我滚出去！”
唐司这话刚托之出口，隔壁他爸妈的房间传来一句“不睡就滚！”
他被这句气如虹中的声音震得一怵，委屈的将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妈的，哪个老六把社会摇放到睡眠曲里了？！
这种不管他人死活的感觉给他一种自己穿着燕尾服在麻将馆抖腿的感觉。
困意一溜烟的被摇走了，他意识清明的很。
伸手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虽然傅怀舟说没事，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过意不去。毕竟他当时脑子一冲动，手上是下了狠劲的。换句话说就是怀着把对方一拳撂倒的心冲上去的。
没思考这多么，更没想到傅怀舟会冲上来拉架。
这一辈子，他永远也忘不了傅怀舟那他那张俊俏的脸生生的挨了他一拳，头都被打偏了过去。宋词他们的步子停在了原地，原本该被打的人更是被吓得怔在原地，而傅怀舟则是慢慢的转过头，捂着脸咬着唇脆生生的喊了一句“fai fai fai 。”
他疼的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唐司又开始了自责。
傅怀舟（问号脸）：没人知道fai fai fai 是我的口头谈么？
课间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们一行人欢欢喜喜的跑操场热身打球。
傅怀舟和陆之淮脱了外套，站在三分线外闭着眼比赛谁可以凭靠着感觉投一个三分球。
冬天大家毕竟活动的少，尤其是临近期末，该死的期末考还会决定下学期的去向。大家来球场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来一趟，第一场就放开了打。
在傅怀舟他们抢球运球一系列骚操作搞得如火如荼时，隔壁场地的两三个男生靠在一块，偷偷的掏出手机逛着论坛，对着论坛里的照片开黄腔。
四班没少和三班结梁子，第一个梁子是在初来一中的第一场秋季运动会中。
四班恶意竞争，在800决赛起点时故意撞倒本班的同学导致与其冠军失之交臂。
两个班谁看谁都不顺眼，是放一快都能干起来的程度。
他们像是在菜市场挑拣蔬菜一样，肆意的对图片上的女孩子男孩子评头论足。
他们听到了李木子的名字还有班里其他女生的名字，额间微微出了一层薄汗的傅怀舟抬腕本应该是要投进篮球框里的，但是他突然转变了目标，对着那几个男生面前的篮球框投了进去。
“框——”的一声，篮球像是定位了一样准确无误地进了框，落在地面上又擦着那个拿手机男生的鼻子弹了起来。
球场上打球的不仅仅有他们两个班。
另几个打球的看到傅怀舟如此刁钻角度进的球，惊讶的连连吹了几个口哨，有认识的隔空喊着，“牛逼啊舟舟。”
傅怀舟微微抬眼扯了一下嘴皮子，算是笑过了。
四班的人，尤其是那个拿手机的明显是被吓了一跳，顿了两下才反应回来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哦，不小心，球怎么跑到你们那里了。”篮球滚碌碌地滚到了傅怀舟的脚边，傅怀舟像是踢皮球那般脚下从底端借力，顺势一踩，趁着那一丝空隙将球抛到了半空中，他接住。篮球夹在他的胳膊肘间，他声音淡如水，听不出一丝歉意。
站在傅怀舟身边的，后面的几位笑得声音有些大。
“不是，兄弟，有时间就好好的练练自己的技术呗。别跟个八婆一样背后唧唧歪歪个不停。还有带手机，再说告诉许正哟！别逼我叫许正来干你们！”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一般，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样子让人平生生出一种想要把他摁在地上摩擦的想法。好贱！
陆之淮没忍住直接扑哧笑出了声，被当面戳破的几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青白倒也不至于，反正脸色是极为难看的。
傅怀舟一行人也不想和他们多废话，威胁到了就行，一行人也不想打了，臭虫在一旁压根没了心情，加上马上就要上课了也该回去了。
偏生那几个陷入难堪境地的人跟没个心眼似的，嘴一撇，眼一横，恍若他们说的是什么不可忤逆篡改的事实一般，“他妈的李木子本来就丑，没瞎的都看出来了。胖的像个猪，你们班的你们维护呗。”
走在傅怀舟旁边的唐司脚步一顿，他当时脑子是有一瞬间发懵的。
他妈的真没心眼啊，什么都敢往外冒啊！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腿已经迈了出去拳头也已经攥紧了。
身旁转球的傅怀舟迅速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当他意识自己抓不到唐司时，一咬牙冲到了唐司的面前咬紧了牙偏了偏脸以求降低伤害率，而后唐司的拳头就裹着冬天最凌厉的冷风挥了上来。
当唐司的拳头与傅怀舟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时，盘绕在傅怀舟心头的所有词都凝练为了一个精简的“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