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

    风中隐隐约约带来嘶吼声,以及砰砰砰几下沉闷的摔打声,俞静浑身一抖,心里惊惧不安更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

    她专心脚下,又分心身后的动静,余暇察觉四周的异样。

    很快,前方的路越发的狭窄,两边的山石陡峭,彷佛行走在窄深的河道里。

    俞静看了眼两侧歪斜生长着的树木,有着被急流冲刷过的凄惨样。

    或许,她真在河道里?

    心里有一丝的不妙,她环顾四周,想要爬到高处去,然而两侧落差巨大,很难攀爬上去。

    惴惴不安的看了下来处。

    往回走是不可能往回走,只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十几米。

    忽地,前方毫无山体遮拦,光线猛地亮了几分,脚下的山路也消失在断崖处。

    俞静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探头一看,下方是陡峭接近平角的岩石坡,在茂密的乔木藤曼中,几经周折,形成落差百米的山崖。

    俞静转头向右边一看,果然看到数远处自家的房子。

    她心里明白了,自己这是从西边跑到东边来了。

    又看了眼山崖底下,俞静不由得头晕腿软。

    这是季节性或者是强降雨才会出现的瀑布,而她一路走过来就是河床,平时干涸,雨季或者强降雨的时候,雨水汇集才会暂时形成水激流,因为山里地势陡峭,河水异常汹涌,年深日久冲刷出来的深河道。

    可以想象的出来,形成洪水后,是如何的壮观了。

    但俞静此时无心观赏,她太倒霉了,道路千万条,她偏偏找了一条绝路。

    更让她焦虑的是,风里传来激烈的奔跑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俞静快速的观察脚下的地形,岩石山崖虽陡峭,但山体有错层和藤木,身手敏捷的话,是可以安然无恙的攀爬下去的。

    只要她足够的小心。

    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在犹豫了。

    等他们打过来,分出了胜负,肯定墙倒水干,自己这条脆皮池鱼想溜就没门了。

    把上衣扎进裤腰带里,又把鞋带系的紧紧的,她瞄准自己脚下大约三四米处的错层岩台,台面很窄,一不小心很容易冲过头,就会滚下去。

    俞静双手合十,抬头对天祈祷,预备临时抱个佛脚。

    片刻间,厚重的云层密布,天似乎都暗淡了不少。

    俞静:……

    一声巨响,彷佛在耳边响起的暴雷一般。

    俞静悚然回首,只见那头逃命野兽摔飞在地,激起的土石草皮如雨水四溅,灰头土脸,浑身是血,似乎已是困兽之争了。

    一道强健高挑的身影从高处跳下,落在尚未爬起的野兽身前,同时利爪般的右手高举,五指张开,狠狠的往下一划---

    那是一只野兽的爪子,被冰冷铁灰色细小的鳞片包裹着,指尖泛起金属的光泽,粗壮、结实、锋利,像削铁如泥的匕首,出鞘必然见血的凶器。

    那不是人类的手。

    这只手,不,是爪子轻而易举插进野兽的背脊,热刀切黄油般,流畅的从另外一端出来,撕下一大片血肉。

    鲜血如雨珠四溅,野兽嘶吼悲鸣声震耳欲聋,他冷漠地扔掉血肉。

    正午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梢,点缀在他脸上,额头上有溅上去的兽血,摇摇欲坠,很快沿着英挺的眉骨滑落下来,呈现出异样的血腥美感……

    间隔着血雾,俞静像是在观看一场顶级暴力美学的视觉盛宴。

    如果,她不在三米开外现场的话,就更好了。

    俞静紧紧地贴着石壁,瑟瑟发抖,身体越缩越小,恨不能化身土行孙,立刻、马上遁地消失。

    对面已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杀戮,他的脚踩在野兽的头颅上,压制住对方垂死挣扎。

    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利爪上的血珠,口齿间沾染上猩红的色泽,血肉的甜美似乎取悦了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来。

    他举重若轻地提起野兽,锋利泛着寒光的指尖,划线对向对方的喉管要害处。

    应该是知道生命要走到最后,野兽最后的挣扎起来,凄惨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俞静像是从梦魇中惊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捏了下大腿,尖锐剧烈的疼痛,让她眼泪哗的流下来。

    在不逃就没有机会!

    俞静在最后的战斗中,毫不犹豫地起跳、下坠,那一刻,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她下意识地回过头。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衣料摩擦产生的细微声响,仿佛随风吹拂到他的耳边,他瞟了瀑布口,目光一掠而过,如同一只不经意间落入眼帘的蝼蚁,不值得他费心多看一眼,便收回注意力……

    嗯?……

    他迅速地扭过头,双眼微微睁圆,盯着俞静。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俞静心里一突。

    目光随即视野一变,落地的瞬间,脚踝如电击般刺痛,她闷哼一声,同时身体控制不住往前一窜,差点一头栽下去。

    好在她双手撑住了,上半身几乎要探在半空,俞静瞄了眼下面的岩石,额上冷汗滚滚而下。

    这要是栽下去,她的脑袋就像是一颗蛋,脑浆能溅出三里地。

    数日的追击猎杀,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彷佛是新任的森林之王在昭告天下,他仰天长啸,如鹰唳乍起,惊长空,遏行云,无数惊慌失措的鸟雀腾空四散,走兽惶恐奔走。

    恐慌如石投水,震荡整个森林。

    野兽不知道是受伤过重,还是接受注定的命运,反抗渐渐沉寂下去,一时间,瀑布口如同飓风中心一般,寂静无声,似乎连虫子都识相的蛰伏起来。

    俞静小心地踩着植物、岩石缝隙慢慢往下溜。

    心惊胆颤、手脚酸软,几次差点失手,好在悬崖植物茂盛,根系发达又盘根错节,兜住了她,又有安全绳固定,她有惊无险的找到一处可以暂时藏身岩石缝隙。

    把安全绳收回来,又整理好身边的植物,她紧紧地搂着旁边粗壮的根茎,屏息潜伏,身上灰绿色户外服让她毫无破绽的融入枝叶里。

    也许很久,也许短暂,时间对于她,彷佛是凝滞住了,她听到头顶有啪嗒一声,彷佛是细小的树枝折断的轻响,俞静抬起头----

    接下来,如同慢镜头里的片段。

    一股巨力袭来,她毫无防备的应力仰身倒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张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但手臂只能无力在空气中挥舞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着大大的,泪水不知何时汹涌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安静,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要被摔死吗……

    突然,她被一把提起,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勒了出来,她短促的发了声尖叫,就被身不由己地提到了半空中,快速的跳弹移动着,两边的树木随着呼呼的风滚滚而去。

    俞静拼命挣扎着,但是她悬于半空中的力量,譬若蚂蚁撼树般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力量一松。俞静猝不及防,球一般在地上滚了老远,才头昏眼花、东倒西歪的爬起来。

    入眼是旷阔的天地,伸手可摘的遮天黑云,还有近若脚下的森林巨木,她这是在----

    俞静看着山下积木玩具一般的房子,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自己在高逾数百米、半片山体岩石裸露的山顶上。

    察觉到自己离悬崖不过咫尺,俞静瞬间汗流浃背,她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她想到刚才在背后挟持她的力量,是谁?是他吗?

    环顾四周,没有,没有任何人形或非人形的生物!

    触目所见,有苍郁的巨树、呼啸的山风、还有越积越厚的黑云以及空气中浓郁欲滴的水汽……

    啪嗒一声,有什么重重的滴落在额头,她眨了下眼,用手一摸,是水。

    要下雨了吗?

    俞静抬起头看着天空---

    是他。

    刚才那人像只栖息的巨鸟,蹲伏在高高的大树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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