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
“不必多礼。”
“母后怎么突然来这了?”
“哀家见你清减许多,国事繁忙,好几日也不曾踏入后宫。”
“是儿臣的不是,叫母后担心了。”
皇帝去扶着太后上坐,而后自己又坐下,两人面面相觑,皇帝率先道:“母后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皇帝,哀家是不会害你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日后你为人父母自会明白,今日是想向你求一份恩典。”
“难道还有母后给不了的东西,您是想替百里凌烟求些什么呢?”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母后将她留至宫中,定是有原因,您在图谋些什么呢?”
“你不是一直对魏禾的心思而担忧吗,即使收了兵权,军中人多有不服,你拿不定他的心思,何不放个枕边人到他身边,眼下人在京城,横竖于你都是好处。”
“母后就这么笃定她会心甘情愿听话?”
“这丫头懂得察言观色,她多年来处处隐忍,亲近之人竟然毫不帮她,跟哀家待在一起这些日子,足以可见她很有孝心,重要的一点是她善良,放至平常人家,善良是优点,可在皇家那便是弱点。”
“母后思虑周全,儿臣也看得出来她很会欲退还进,确实是一个较好的人选。”
“所以下旨册封她为郡主,如此身份再好不过。”
“她尚在闺阁之中就予以册封,是否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帝那一套规矩早该改了,如今你是天子,哀家相信你能办好。”
事情交代完,太后便离开了,回宫的路上容九问道:“太后,您替小姐求了这郡主之位本是好意,为何同陛下要说这许多。”
“自古以来帝王疑心最是深重,哀家老了,这辈子遇见过太多的人,只是觉得烟儿性子很像一位故人,她背后无人,这郡主之位能保她不受旁人欺负,哀家若不向皇帝说出可利用之处,皇帝如何甘愿册封。”
“太后用心良苦,若是小姐知道定会感恩您的。”
“不需要她念着哀家的好,哀家只是看出她身上独一无二的特质,她若始终如一方可安康长乐,可这也是坏处,容易被人误解,更容易让自己陷进去。”
很快两日又过去了,恰好今日太后与百里凌烟在闲谈,问起裴家婚事,太后道:“双方择定三日后完婚,此事不可一拖再拖,早日办完也好。”
“这么快啊…”
百里凌烟显然有些担忧,许久没见裴乐也不知事情发展是怎么样,可想而知一直没动静,想来是认命了…。
回偏殿途中,梦儿道:“思儿来信说,谣言都是闲亲王府散布的,与您先前猜想一样,百姓们众说纷纭,裴小姐就病了…。”
“病得严重吗?”
“并无大碍。”
“那便好,只是外边流言蜚语,解释再多,只怕也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还有就是,今日南平郡主进宫了。”
“江平夏?她进宫干什么。”
“不知,不过听说她不依不挠的,递了三次请帖,陛下才允诺见她。”
“罢了,左右与咱们无关。”
太监领着南平郡主到养心殿,要说她是郡主,可这也仅是她第二次进宫。
“南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说吧,你执意要见朕所谓何事。”
“南平的父母均战死沙场,望陛下念及父母功劳,看在我自幼无父无母的份上,因此特有个不情之请。”
“先起来说话,你父母一生戎马,你有什么请求,朕能做到定会答应你。”
“南平孤苦无依,早已到了适婚年龄,一直倾心于镇国大将军,求陛下了却南平最后的心愿,让我嫁于心爱之人。”
“原是如此,倒是朕未考虑周全,忘了你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你这份心意,魏禾可知道啊?”
“我…他不知道,可是我这辈子认定他了,即使是妾我也愿意。”
“魏禾既不知情,朕也不好插手,况且还有魏老将军这个当父亲的在…”
“南平可以不要正妻之位,我自知什么都没有,配不上将军,只求能早日嫁入将军府,若陛下同意,想来魏老将军也不会薄您的面子。”
“可这样是否会委屈了你?”
“能嫁于心爱之人,过程如何不重要,起码最后是嫁给他,这便足够了。”
“朕答应你,会帮你,也尽量为你争取。”
“多谢陛下!”
皇帝心里的算盘大概是想将水搅混,若真如太后所说让百里凌烟嫁给魏禾,提前有另一个人先嫁,那事情会不会变得更有趣,此事在宫里传了起来,很快便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容九:“太后可曾料到陛下,为何会有此番做派?”
“这才是他,他岂会白白听从哀家的安排,赶巧这时候让江平夏占了先机。”
“世事难料,没想到南平郡主会倾慕大将军,竟还搬出过往父母功劳,陛下岂会不应。”
“她很聪明,给了皇帝台阶,皇帝顺势而下,若日后烟儿要嫁过去,少不得有内宅争斗,若她连江平夏都不如,如何办事。”
“所以陛下是算计好了?”
“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是清楚。”
皇帝私下面见魏雄,与他讲清这一切来龙去脉。
“魏老,她的父母为护你,而死于战场,朕有义务应她所求,她既喜欢你的儿子,你也该…”
“陛下不必多说,老臣本就愧对于江氏夫妇,郡主既不惜身份,愿嫁于我儿,我哪敢有推拒之理。”
“如此甚好,南平只有一个需求便是早入将军府,且不求正妻之位,你也该与魏禾好好谈谈。”
“老臣遵旨。”
各宫侍卫宫女讨论的火热朝天,有的在传南平郡主一厢情愿,有的在传二人自小认识,早就心意相通。
“小姐,如今各宫传的可热闹呢。”
“传什么?”
“南平郡主求嫁镇国将军。”
“求嫁?”
“是呀,她去求的陛下,非要嫁给镇国将军呢,凭着父母战死沙场,陛下自然答应。”
“她失去双亲,陛下赐四品郡主,且有封号,若嫁镇国将军也未尝不可。”
“奴婢这几日还在担心,怕太后让您去嫁,如今倒是不担心了。”
“三只腿的□□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不要太好找,我可不指望这些。”
“就是,我们家小姐才不会是那种被困于内宅之中的女子呢,对了,奴婢叫小厨房做了藕粉丸子,这就去拿来。”
“好,慢点。”
百里凌烟看着梦儿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不禁又落寞下来,她说不清自己内心对于魏禾的感觉,那是喜欢吗?回想之前的种种,或许只是她对于喜欢是定义有误解,如今他要成婚,自然都要收心了。
次日,皇帝的册封诏书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安王嫡女百里凌烟,惟尔身份尊贵,德才兼备,知书识理,敦睦嘉仁。朕特封尔为一品郡主,赐号长宁,加俸禄,着礼部安排仪式,颁布赏赐,以昭显国之威仪,钦此!”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百里凌烟接下圣旨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封赏太过突然,御前太监安卓笑嘻嘻的说道:“恭贺长宁郡主,陛下的意思是望尔其勿忘初心,勉力尽责,为天下表率,以显赫家声。”
“多谢公公提点。”百里凌烟示意梦儿,随之梦儿便掏出银子递给安卓,当作赏钱。
回宫路途,梦儿道:“小姐…哦不,如今该叫郡主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
“奴婢是替您高兴呀,一品郡主,长字辈的封号,未嫁之女,古往今来还没有破例呢。”
“这倒是奇怪…”
走到神武门时,遇见了魏禾,二人面面相觑,似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瞧魏禾的神情有些不对。
“你…怎么进宫了?”
“陛下召见。”
“奥…原来如此。”百里凌烟尴尬的点点头。
“得知今日你被封郡主,恭喜啊。”
魏禾望向她的眼神,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直到百里凌烟说道:“听说你快要成婚了,恭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句话,总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咙里,想咽却咽不下,想吐又吐不出来。
“有什么好恭喜的,娶的亦不是心爱之人。”
百里凌烟不敢往那方面想,她怕自己心软,强忍道:“大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好好待她,她喜欢你本就没错。”
“那你呢?”
“什…什么?”
“奥…我的意思是说,愿你能嫁给心爱之人。”
话落魏禾便与之擦肩而过,百里凌烟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随后捂着心口,面露难色,神情也不好了。
“郡主,怎么了?”
“无妨,应该是出来太久了,被风吹的有些难受了。”
“那咱们先到前面亭子歇息会吧。”
百里凌烟点了点头,梦儿便扶着她到亭子里歇息,随后道:“郡主你在这歇息会,奴婢去找人抬轿子过来。”
没想到梦儿离开后,会在此遇见皇后,前后脚的功夫,百里凌烟一见便立刻行礼。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免礼。”
“皇婶可以外出走动了?”
皇后娘娘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道:“自从上次你来,本宫便没再吃药,身子竟慢慢好起来了。”
“既身子有好转那便是好的。”
“只是本宫好后恩宠大不如前,陛下这段时日极少来后宫,就算来了也是到贵妃那去。”
“皇婶不必担忧,后宫佳丽百花争鸣,您又贵为皇后,只要养好身子,总会恢复荣宠的。”
“你不知道,后宫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本宫等不起,你作为旁观者可有什么好主意?”
“祖母提过皇叔近日政务繁忙,在无人处默默的关心最是让人铭记,皇婶一定十分了解皇叔,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再者就是拿出您的长处,总会听祖母说您舞技高超,也可以用上。”
“本宫真是许久未考虑这些,倒不如你看得通透。”
“我只是觉得您是真的喜欢皇叔,同为女子,要学会将自己的长处用在对的地方,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