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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喑啼风雨晦(七)

    一晃数日,除却公务的时候,萧云淮跟楚逸之多时都带着如鸢二人在元安城里四处游玩,但凡有点名头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不论乐康坊、走马市,还是落鱼街、成韫坊......

    既在永兴楼里品过茶听过戏,也在锦绣园里吃着点心看过各种把戏,不过饶是如此,元安的繁华短时间内是瞧不尽的。

    总归时日还长,如鸢也不着急。

    她也听楚逸之的话,好好将养了一段时日,素日里紫玉跟春桃看顾她,但凡力气使多一点的事情都不叫她做,恨不得饭都给她喂到嘴里,而昆玦跟前她只需出现就好,替他擦擦脸,递两本书,接过他换下来的衣服......至于其他,水有人打,书有人送,换下来的衣裳也有人洗。

    她好好体验了一把养尊处优的感觉,但也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变成懒骨头了,不过有人看顾的感觉的确是很好,风平又浪静。

    直到这天,她见到一个意想之外的人。

    打今日一早晨起后,萧云淮有公务要忙,早早便带着凌秋出了王府,直至晌午才回来,一回来,却瞧见自己王府大门外,阶前立着一道让他颇感意外的身影。

    露华园里,楚逸之尚在配药,如鸢跟昆玦坐在一旁弈棋。原本今日天光颇好,春和景明,日朗风清,偏如鸢的脸上愁云惨淡,焦虑一片。

    她时不时地往外瞥上两眼,清冷和婉的脸上早就拧作一团,焦急地盼着怎还不见萧云淮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已经被昆玦杀得片甲不留数次,这棋她实在是弈不下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昆玦,原本如鸢这臭棋篓子同他弈棋,就算再如何观棋不语真君子,楚逸之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头先下了没两盘,如鸢被杀得惨烈,他很想仗着兄长的身份指点指点如鸢,可旁观了一会儿,很快他就发现,如鸢输棋一事实在并非昆玦下手毫不留情。

    他能看出,十步棋里昆玦暗地里便让她五步,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明面上再让两步,可就算这样,如鸢这个臭棋篓子也实在扶不上墙,一会儿看漏,一会儿错看,唯一的优点就是下错后并不悔棋。

    这教楚逸之就是再如何想仗着身份强行指点她几句,也张不了这个口了,只能瞪眼。

    眼下又轮到如鸢的白子,她已经好半晌举棋不定,看得楚逸之都叹气,这臭棋篓子,与她对弈的人才是备受折磨最惨的那个,可一瞬他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对,如今竟也偏向昆玦了,他一边捣着药当即又狠狠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转念又坚定,再臭的臭棋篓子也是他的妹妹。

    不过昆玦倒并不在意这些,他与如鸢对弈倒很有耐心,今日这般好的天光,映着她清冷和婉的脸,他反倒得闲一边执书一边等,一边从余光里打量她的神情。

    眉头紧锁,如鸢不是没看出昆玦让棋,可她于棋道一事上着实不擅长,几番她偷偷看向楚逸之求援,可楚逸之同她大眼瞪小眼,很明显拉不下这个脸。

    白子停在半空中悬了又悬,如鸢正冥思苦想,未曾察觉到月门处匆匆一阵脚步声。

    昆玦抬首看去,便见萧云淮从月门处探出,一眼瞧见眉头紧锁的她,远远先招呼一声:“小宫女!”

    正专注着的如鸢稍稍一惊,抬起头来一见是他,当即就松了眉头,可算是把他给盼来了:“玉郎你终于回来了!”

    楚逸之也一脸温和地扫了过来,萧云淮却停在月门处并未上前,门口几颗青竹掩映在他身后,他只对着如鸢招了招手,盈盈含笑:“你快过来,我今日带了个人来见你。”

    如鸢微愣,还有人要见她?

    闻言,楚逸之跟昆玦都把视线投过,楚逸之端着石臼跟着起身,满脸狐疑:“就她这样的,还有谁能专门来见她?莫不是有贵客到?”

    如鸢也不知,除了在座的各位,她一个孤家寡人,还能突然有什么人要见她?

    萧云淮始终含笑:“这个人你肯定想见,快过来!”

    如鸢盈盈上前去,眉眼好奇,萧云淮笑着移步,轻轻站到了一旁。

    “你瞧这是谁。”

    忽如清风至,一道俊挺的人影自青竹后跃出。

    来人一身云峰白的素锦衣,与青竹衬得一派风清月明,腰间仗着柄长剑,身后还背着包袱,眉宇俊朗秀丽,双眸似澌溶的雪水一样极为澄澈有神,虽两靥瞧来有些消瘦,却是生的玉一般的好样貌,再历经几年也不会有多大改变,便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隽逸飘洒少年相。

    气质沉着自带年少意气,疏阔之中又有书香之气萦怀,往人跟前这么一站,恍若春水拂过皑皑白雪一样,那般清澈明净,教人眼前一亮。

    须臾一刹,他朝如鸢展颜一笑。

    “楚小二,好久不见。”

    如鸢当时愣了愣。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直入她心底,仿佛春风拂雪扫去她心间所有尘灰,片刻,如鸢讶异的眉眼在倏忽间氲起湿光。

    她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她一头扎进来人怀里,哽咽一声:“元赫哥哥!”

    楚逸之也认出了来人,此前他们是见过面的,眼前人便是从前如鸢家对门的自幼与她一起长大的元家独子,元赫。这二人是打小的情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只不知昆玦知不知道此人,暗暗把视线扫了过去。

    却见昆玦并未多说什么,他眼中虽有诧异,不过早前,他也从如鸢口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元赫略抬起手臂框住如鸢,倏忽间红了眼眶,“是我啊......”

    他轻声呢喃,感激地朝萧云淮笑笑,他真的好久不见眼前人。

    不过如今的情况,如鸢也知道自己还切忌大悲大喜,没等楚逸之轻咳两声,她已经从元赫怀中抽身出来,只是仰首婆娑地看了看他。

    她兀自拂去眼角的泪,一边惊喜一边又委屈巴巴的,若非是大家都还看着,只怕她真会忍不住快快活活地拉着元赫哭上一场。

    自楚家破,她远走他乡离开边关,一晃几年了。

    萧云淮跟楚逸之都明白,元家哥可是如鸢自出生起便在一起的竹马青梅,甚而比起楚逸之,同如鸢更像亲兄妹。

    “元小赫,你怎么来了?”

    纵然有许多话要问,可如鸢一时也不知从何处开口,她兀自揉了揉鼻尖,将那股欢喜的酸楚往下压了压。

    “快三年了,三年我都没等到你回去,便想着来看看你,来看看你还好不好。”

    元赫声音温润,清澈的眼眸一笑起来就如夏风吹过刚开花的槐枝,最是明朗干净。

    “我自是好的,就是不知你好不好。”

    她连连点头,回过头去望了望,回过头来久别重逢也不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她先拉着元赫到楚逸之跟前,一脸笑盈盈,可还没等她开口,楚逸之却先笑道:“已经见过了。”

    说话间,他同元赫点点头。

    如鸢微微惊异,不知他二人竟相识,她别过头,元赫也笑着颔首。

    她又拉着员额和一路小跑地到昆玦跟前,昆玦早已立于檐下,她亮着一双笑眼抬首便道:“公子,这就是我许久前跟你说过的我家对面的那个元赫哥哥,就是那个跟我一块长大,跟我一起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昆玦面色温和地点点头,如鸢不想他还记得,嘴边的笑意便愈发地浓,又同元赫介绍:“元小赫,这便是我家公子,楚长庚。”

    对没错,这还是她起的名。

    元赫望着眼前颀长高挺的人影,尤为地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样子竟与淮王无异,又见如鸢欣喜同他介绍的样子,不觉间朝萧云淮看了一眼,想来这就是他方才同他说的那个人了。

    他执手郑重与其见礼,教楚逸之跟萧云淮都没想到的是,向来傲如日月的昆玦竟然在见到元赫后,破天荒地同他温和回礼,甚而俯首。

    这倒教二人微微惊异了一把。

    ......

    吃饭时,如鸢开口就迫不及待地同元赫问:“元赫哥哥,你怎么忽然来了?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元赫同她对坐,昆玦也若有若无地瞧着他,他笑着道:“承蒙淮王殿下相助,此前他与先生为确认你的身份曾亲自去了玉阙关,故而我方才有幸同殿下结识,也才晓得你在元安,快三年未见,实在......实在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年关一过,我便来了元安。”

    如鸢恍然看向楚逸之跟萧云淮,眼底掠过几许惊讶,元安一别,她曾听楚逸之说过一句他也找过她,只是没找到罢了,却没想到他跟萧云淮为了寻她竟亲自去过了玉阙边关。

    二人只是笑笑,示意她好好吃饭,不可太激动,如鸢乖觉地点点头,心里依旧似吃了稳稳一壶热酒。

    “此行从玉阙关到元安这么远......那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可有谁同你一起?卫溪呢,他可跟你一起的?”

    如鸢一连关切地几问,此行从玉阙关到元安山高水远,何止千里之远,他又是书香世家出身,想着他怎么也得带个人在身边,卫溪便是自幼跟在他身边的书童,论年纪还比她小两岁,也是同他二人一同长大,每每元赫逃了先生的课跟她出去玩儿,都是卫溪留在家里帮元赫遮掩。

    元赫只是笑笑:“我一人来的。”

    方才萧云淮办完事带着凌秋回王府,一来便瞧见他孤身牵了匹马在阶前等候,不过他此番来倒不是同如鸢说的,是因萧云淮跟楚逸之二人一起去的那次因此知晓了她的行踪,而是上次只萧云淮独自奔赴玉阙关又再重新调查她行踪那次,才知晓她如今身在元安,而后才生了要来元安看她的念头。

    自上次萧云淮孤身再去玉阙关,总算从元赫嘴里问出了关于如鸢行踪之事,元赫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如鸢不仅身在元安,且如今恐怕会牵涉进一场波澜。

    当时萧云淮虽未同他道明是何样的一场波澜,只道是与朝局有关,料是元赫是书香世家出身,当即就明白了其中深浅。

    随着萧云淮走后,他便一直再无如鸢的消息,自知晓如鸢恐会牵涉进有关朝局之事后,他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

    从如鸢离开边关的每一天,他一直都很想再见她一面。

    好容易有朝一日得了她的消息,听到却是她恐入险境,纵有淮王庇佑,可他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放心,年关前一直念叨,年关后便决意要亲走一趟元安来看看如鸢。

    原本元父元母也俱不同意,他虽自幼也跟着楚家习武,但玉阙关到元安何止千里之远。

    二老惟恐他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奈何元赫心中实在惦念,劝说了父母数日,甚而将幼时如鸢救他性命的那桩事也抬了出来。

    幼时在元赫才六岁时,一日在街上玩耍,曾险些被一路过受了惊的马车碾压,是小他半岁的如鸢拼了命拉开了他,却替他受了祸事。如鸢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彼时那般年幼的小小人儿,本撑不过十日,所幸元家二老苦苦寻了株几百年的老参方才吊住了她的性命。

    这一命算元家深欠楚家的,自如鸢好了后,楚父楚母却从未挟恩恃报,唯独感激上天护佑叫如鸢还能活着,两家人还如往常一般好来好往,甚而更加亲密,多年来,元家也拿如鸢当自家亲女儿地看待。

    这桩事一拿出来说,二老便知元赫是铁了心要去寻如鸢,总归子女已经长大,奈何他不得,便也随了他了,况且自如鸢出走以来,二老心中也甚为挂念,一直都托着人去打听如鸢踪迹,以确保她安泰,只是后来如鸢走得实在太远,这才断了消息。

    年关一过,元赫便收拾好行装从玉阙关出发,一路奔波至今,到了元安后便一路打听,直奔淮王府,教公务回来的萧云淮也惊诧得紧,何曾料到他竟忽而出现在自己府门前。

    只是没到露华园前,萧云淮知晓了他此行的目的,又同他交代了些别的,譬如如鸢至今尚且不知自己的处境,让他尤其不必说漏,又譬如他上次所见的楚逸之实则也是楚家人,当是如鸢的兄长,最后便是,如鸢如今身边跟着一公子,只是其间详情不及细说,便领着他先见如鸢。

    ......

    “元小赫你胆子你真是大!玉阙关到元安这么远的路,你竟自己一个人就敢来!你那两下子还是我教你的,你就不怕路上出什么事吗?你若出事,你让我跟元伯元伯母怎么交待?”

    如鸢惊诧极了,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狠狠地剜着元赫,她原以为好歹卫溪小哥该跟在他身边,哪知眼前人这般艺高人胆大,自己孤身一人跋山涉水不止千里之远,就这般来了元安,须知这几年里她孤身行走江湖,遇上的歹人不计其数,历经多少苦辛最是知道,万一眼前人遇上了譬如悍匪山贼一类可让她怎么跟元家二老交待。

    元赫却只是爽朗地笑了:“无妨,你看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到了你跟前。”

    如鸢本还想再多气上一气,好教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可她又怎气得下去呢。

    昆玦静静地注视着她,瞧见她明面上吃着一筷子虾肉,暗地里却笑中带泪地崩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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