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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初识风流面(十六)

    二月初春,乍暖还寒,连日都是蒙蒙细雨如绵,江山秀丽如黛,雨中的元安皇城于烟雾里看去,似融于朦胧的草色中若隐若现。

    元安皇城内,三千繁华似锦,处处琼楼玉宇,碧瓦金檐。

    城西宽阔街道上坐落着一青石墙围起的气派宅院,府邸门上高悬着的牌匾上题三个金色大字曰天师门,字体遒劲威严,此处宅院便是楚南寻所创天师门之所在,亦是楚家府邸。

    府邸内门廊迂回,重阁深院,杨柳堆烟,帘幕无重。府中过往皆是白衣子弟,又清一色的雪青薄纱袭身,腰间配着菱纹长剑,或于玄机阁里焚香端坐,凝神参道,或于庭院内聚气定神,修身练剑。

    楼阁之上的,则或仔细研磨草药,或肃穆考究医典古籍,火炉上青铜鼎内正炼制着丹药,飘散出浓郁药香,闻之清神明目;楼阁之下,地底有重重暗道,机关牵动,出入的皆是灰衣小童子,或研究玄门机关、奇门遁甲之术,或记录道家玄妙之事、星相变幻之兆万千。

    书房内,楚南寻同长子楚玉才刚刚自宫里回到府中。

    六十花甲已过,如今楚南寻已是七十六的古稀之年,白发苍苍,眉须如霜,眼神不似年少时那般清明,却有历经沧桑后的锐利,虽不复年少勇往,但气度更甚,目光如炯,一身云白菱纹的素衣清绝出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长子楚玉虽年过四十不惑,依旧仪表堂堂,五官俊朗深邃,身形矫健刚毅,气质端肃,犹见年少时俊逸风姿,潇洒倜傥。

    二人正先坐下饮口茶,稍作休息,门外便迎来一人,人未至,音先到:“父亲、大哥回来啦!”

    男子生得目如琥珀,纯净而明亮,剑眉入鬓,五官挺拔秀气,眉宇间可见一股清朗之气,进屋后一边温和笑着,一边朝楚南寻二人俯身行礼,正是楚南寻次子楚云奕。

    “嗯,今日回得早,府中弟子的日程事务可都安排好了?”楚南寻匀了匀茶,手上还戴着枚白玉扳指,微微将茶吹凉,一边问道。

    楚云奕也笑答:“都安排好了,一切照旧。”

    听罢,楚南寻便放心地点点头,天师门的大小事宜他一向交给次子楚云奕打理,楚云奕自小生得聪慧,天赋过人,悟性颇高,不论诗书还是武学皆是一点即通,正如楚南寻当年一样。

    且楚云奕生性好剑法,尚武德,为人便也带着一股英气,秉性虽潇洒不拘但亦收放自如,做起正事来稳重妥帖从不误事,故而天师门运转管理之事交给他做,楚南寻自是放心。

    而长子楚玉则精通观星占象、金石之术,且在占星观道上颇有天赋,亦擅药理医术,为人严谨,却也刚直耿介,尤爱钻研仪星玄妙,故而跟随楚南寻于宫中理事,效命皇帝跟前。

    天师门的事宜便如此一内一外,交予两个儿子去做,若逢大事便由楚南寻主理,整个门派的运转严丝合缝,井井有条。

    眼下楚云奕见楚玉面色似有不悦,想来是今日进宫定有些不顺,便关切地发了问道:“不过大哥这是怎么了?怎地面色不太好,可是宫中之事不太顺利?”

    楚南寻淡扫了楚玉一眼,尚未言语,果然见楚玉立马忿忿不平地答了话:“还不都是春祭之事!”

    “惊蛰春祭不是已经定好了吗?祭祀大典的一切事宜我都已准备好,可是还有什么不妥?”楚云奕忙道。

    今日一早,楚玉便同楚南寻一道进宫去向皇帝禀报春祭事宜,却未曾料到原本已经定好的诸般事宜却又有了变动,自然是不顺的变动。

    自方才出宫起,楚玉的脸色便一直都阴沉沉地一片,因外面人多口杂,一路上楚南寻也并未多言。

    眼下楚云奕一问,楚玉性子本就刚直,便像是寻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地全涌了出来,嗔道:“今日同父亲入了宫,原本是将惊蛰祭祀大典的观象结果呈报给陛下,却不料竟被观星监的人抢了先!”

    “这一个月来我同父亲日日观测天象,壁宿星日盛是为大吉,正是利宜祭祀的好天象,却被楼玉生那个奸佞小人一番狡言狐辩,道壁宿星虽盛但上个月月底虚宿星暗,恐动洫不安冲撞了紫微星,陛下不宜自己亲自祭祀,便使得陛下改了主意,将三日后的祭祀大典交由他为主祭祀,我们天师门则辅其左右,陛下也不再亲自祭祀,如此半路截胡,你说我怎能不气?!”

    楚云奕惊讶不已,楚玉犹气愤难平,接着又道:“这两个月我们夜夜观星测象,比之素常更为细致妥帖,如今祭祀的大小事宜什么都准备好了,可眼下只剩三天的时间,却叫什么都没做的观星监动了动嘴皮子就截了去,这算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提起那观星监,楚玉越说越气,若不是楚南寻还在跟前,他秉性本就刚直耿介,恨不得一拳砸在地上。

    “怎地事情就成了这样?”

    惊诧之余,楚云奕亦有些愤然,这理应是他楚家主理之事,未曾料想今日二人不过进宫一趟,事情便完全变化了。

    楚玉的心情他是理解的,自己这位大哥之所以那般愤恨那观星监,便是因为同为占星测象,观星监为皇家所出,设立多年,分正、副二使,是名副其实的官职,而天师门则是先在江湖上扬名之后才为皇家所用,楚南寻虽受封天师,楚玉亦为少天师,同观星监一样领着俸禄,官拜四品,却又并无什么实权,二者都是一样的本事,吃的都是同一口饭,自然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而那观星监正使楼玉生自诩为皇家所出,并不十分瞧得起江湖出身的天师门,且其人精于算计,多年来明里暗里同天师门相争已久,楚南寻虽不爱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但既遇上了楼玉生这般的人,便也不得不同他周旋。

    平素也就罢了,此番恰逢惊蛰春祭最是重要不过,要知道天枢每年有两次祭祀,一为惊蛰春祭,于开春惊蛰之日举行祭祀大典以祈天枢这一年里天赐福泽,风调雨顺;二为新年前的年终尾祭,于除夕前三日举行祭祀大典,以感苍天庇佑护得天枢一年通泰。

    数百年来天枢皇朝都对祭典之事十分重视,其中又以惊蛰春祭为重中之重,本来这些事一向都是观星监主理的,毕竟观星监才是皇家所出,天师门自也不争不抢。

    但去年年尾上的年终祭典叫观星监观错了天象算错了时辰而误事,而天师门却算得分毫不差,故而当时楚南寻临时受命,便由天师门接手举办了那次祭祀,而后祭典举行得颇为顺利,陛下也十分满意,当即就让楚南寻一并办理年后的惊蛰春祭。

    楚家连连接手前后两次祭典,楼玉生自然觉得天师门威胁到了观星监的地位。

    不过于楚家而言,此等重要的事自然是怠慢不得的,过完年后还没等开春,天师门上上下下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楚云奕自然亦是为此事费了许多神,却没料到再有三天就将举行大典,却生了这样的变故,怪不得楚玉会如此难压愤恨,楚云奕眼下听了,心中亦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难言。

    “还能为什么?观星监素来打压咱们天师门,上次他们观天象算错了时辰误了事,而父亲算得分毫不差,便叫咱们办了年终祭典,我们天师门的本事一向胜过观星监,楼玉生本就嫉恨多年。此事一出,他自是怀恨在心,此番春祭,他便是设好了局,赤裸裸地报复咱们天师门!”

    楚玉越说,神情越是激愤。

    楚云奕尚未接过话,本想暗自拉自己大哥一把,让他在父亲面前稍微控制情绪,却见楚南寻脸色已十分难看,没容他给楚玉一个眼神,就先出声喝止道:“行了!素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楚南寻目光凌厉看着楚玉,语调虽十分平缓,但声音里的那股威严却不容置疑,眼神一凛更是气势压人。

    楚玉自知失言,忙敛了语气,垂首道:“儿子的错!是儿子不是,可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为父早就提醒你什么该言什么不该言,你纵使再愤恨,也不能显山露水叫旁人听了去!在宫里头的时候,你就按捺不住欲跟观星监的人争辩,若不是我把你摁住,你还要在宫里吵起来不成?宫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楚南寻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虽然观星测象的本事了得,但性子最是刚直,方才父子二人还未出宫时就在半道上又遇到了那楼玉生,若非是他压着,楚玉险些同楼玉生在殿外吵了起来。

    “现在回来了,你还要跟你二弟说这些怨恨不平的话,事已至此,你如此愤恨又有何用?你平素对自己品性的修为跟约束呢?”

    楚玉紧蹙着眉头无言辩驳,却仍有不甘:“可是父亲!难道您就愿意一直忍受那楼玉生,要咱们天师门一直受他们观星监欺压吗?论本事,观星测象、金石丹药,咱们天师门哪样不比他们观星监高上一大截,却偏偏每次在陛下面前明里暗里地受了他们好些气!”

    “咱们天枢皇室一向注重承天受命观星问道,若不是楼玉生一直打压,天师门在宫中必定如鱼得水,楚家门楣必定可再上一重天,且咱们楚家说起来也是世家大族,好不容易凭着您一己之力发展至今不至没落,难道您就甘愿居人之下吗?”

    楚玉言辞虽激,眼中却又带着恳切,他已然压制住了语气中的情绪,但这一番话他又自觉不得不说。

    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早就不愿楚家的发展一直受制于人,可这一番着实顶撞楚南寻的言辞听得楚云奕却是眉眼惊跳,忙递眼色示意他不该如此。

    闻言,楚南寻果然变了脸色,横眉怒眼却并不立马发作,只眼色锋利冷冷道:“你觉得是为父甘愿居人之下?”

    楚南寻沉眼看着楚玉,目光深沉,又不怒自威。

    只这一个眼神,楚玉一瞬便哑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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