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春秋凌川走后,洛拂笙一回头,看见玄遥和方华并肩站在那里。

    二人都是一身白衣,身高体形也差不多,而且都是一样沉冷漠然,仿佛并蒂莲。

    旁边的小侍躬身过来问道,“魔尊可需要人侍寝。”

    洛拂笙心里想骂人:大白天的我还要睡男人吗?

    方华主动说道,“我服侍魔尊吧。”

    他看了玄遥一眼。

    玄遥似乎并没有反应,至少看上去比昨天平静了许多。

    洛拂笙点了点头,走到玄遥身边时,侧首淡声对他道,“我也下去吧。”

    玄遥也侧了下首,二人余光交汇,时间短暂便分开。

    玄遥当真离开了洛拂笙的房间。

    方华奇道,“魔尊是和玄遥尊说了什么吗?他怎么这么听话。”

    洛拂笙收回目光,不答反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方华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又拿出一个小瓷瓶,他语重心长道,“鬼节当日,若魔尊甩不开玄遥尊,可用此物。”

    洛拂笙看着瓷瓶皱眉,听方华解释道,“只是一些迷药。”

    洛拂笙点点头,“有劳啦。”

    她越过方华,看了眼石门的方向,然后不动声色道,“我休息了,你也出去吧。”

    方华告辞。

    洛拂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耳边确认没有声音了,她才慢慢走向了石门。

    石门外便是石竹林,此时午后日暖,照得竹林都散发着热气。

    洛拂笙走出来时,她听见旁边的一根竹子动了一下。

    洛拂笙猛地转头,手臂快速伸向了竹子的后面。

    一掌击去,竹子后面一个黑色的身影不得不跳了出来。

    洛拂笙已至大乘中期,走路都没有声音。

    楚令也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被抓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倘若洛拂笙失忆,他现在便是死路一条,倘若洛拂笙没有失忆,倒是可以叙叙旧。

    但问题是他也不能这么直白地问她。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洛拂笙看着楚令,心里感慨千万。她自然知道楚令的本领可以在赤夜天行走自如,更知道他一定是玄遥派来监视自己的。

    有些可笑却是事实,楚令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心腹了,他变成了玄遥的人。

    他们算是对立的关系。

    但看见楚令身体康复,面色红润,她也为他高兴。

    洛拂笙不是不知道讲什么,而是不能讲。一来怕隔壁有耳,二来她也不想楚令总往这里跑。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洛拂笙悄然转身,玄衣渐渐走进了石屋里。

    楚令欣然勾起了唇。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

    方华从石屋里走出来,玄遥就站在外面,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方华知道,玄遥有话要说。

    他走上前,主动说道,“我们外面聊吧。”

    玄遥侧了下头,轻轻一点,二人步出了石屋。

    方华本以为玄遥会问他洛拂笙的事,没想到玄遥却是问了另一个件事,“朝兰族还有多久避世?”

    方华算了下时间,忧心道,“鬼节之后便会避世,差不多也就三五天的时间。”

    如果他赶不回去,后面一千多年他将无法回到朝兰族。

    玄遥转过了身,端色问道,“族长可否需要帮忙?”

    方华想了想,“难。”

    如今他人在赤夜天,想出去都难,而且他答应了洛拂笙会帮她,一定还要等鬼节之后再做定夺。

    说完,他看着玄遥深深一拜,“玄遥尊挟整个仙门保护朝兰族,方华已经感激不尽。”

    “应该的。”玄遥没有再提别的事,转身离开。

    方华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时间又走到了两日,距离鬼节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洛拂笙的心莫名忐忑起来。

    这个晚上,洛拂笙喝了很多酒,她第一次想让自己醉生梦死。

    是真的醉,而不是装的。

    妖艳美丽的魔尊在自己的房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双腿蜷缩在榻上,一只皓洁的手臂托着自己的头。

    洛拂笙双眼迷乱,目光模糊如含了一层水帘。薄纱下圆润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仿佛被困住的两颗小脑袋。

    她双腿纤细,在榻上蠕动。

    她想醉,因为不想管明天的事。她想醉,因为不想和玄遥虚以委蛇。她想醉,因为她好累。

    洛拂笙饮下了一杯酒,只觉一阵辛辣流进胃里,烫得她有片刻的清醒。但没一会儿,酒劲一上来,她便飘飘欲仙。

    明天会怎样?

    洛拂笙不知道。

    可能会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也可能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是一个喜欢掌控全局的人,魔尊的身份让她不得不担起这个整个魔门,所以她一向做事稳妥,可是这一次,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

    那种设想了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都好像泄了气般撑不起她的自信。

    洛拂笙叹了口气,垂眸间,眼间景物有些微晃,她的手都开始晃动起来,“呵呵,我真的醉了。”

    手一晃,酒杯里的酒溅出来一些,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玄遥从外面进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美人在榻上醉酒,一旁的小侍看得目瞪口呆,直流口水。

    玄遥摇了摇头,朝着榻上走了过去。

    他落帐。

    这个动作就象征着接下来他们要做一些非礼勿视的事情,所以一旁的小侍识趣地走人。

    玄遥垂眸看她。

    洛拂笙也摇摇晃晃地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洛拂笙居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向了他的鼻子,“你,不是玄遥,我最讨厌玄遥了。”

    她嘟着唇,垂下了眸,“他是我的死对头,我们一直不对付,却偏偏要爱上对方,”她哼笑了一声,“他一直都欺负我,不会对我这么低眉顺目,所以你不是他。”

    这个玄遥不是真的。

    洛拂笙这几天一直在想,他或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真正的玄遥不会屈膝降尊来这里守着她。

    她希望这个玄遥不是真的。

    这样洛拂笙还可以知道自己,她可以不会管玄遥的感受,她是生,是死,他不会在意。

    洛拂笙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一转一缩,整个人弓起了身子,她就像当年在山洞里的小遥一样,喜欢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膝盖里。

    从前是因为孤独和恐惧,现在风水流转轮,她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感觉。

    洛拂笙想到明天后,她和玄遥有可能再也不会看见彼此,她会化成飞灰,而他会飞升到仙境。

    她就像小遥一样,对玄遥永远只有仰望。

    她抓紧了自己的衣纱,呼吸带着颤抖。

    闭关那百年,至少她还可以告诉自己,等出去了总会有机会再见,但眼下她还用什么来说服自己。

    玄遥看着她,慢慢在榻上坐下来。

    他抬手,雪衣仙尊目光充满了温暖,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双鬓,他声音柔得好像云絮,“睡吧,你喝醉了。”

    洛拂笙抬起迷蒙的眼。

    眼前的男子玉容雪衫,桃目不再冷漠,他的笑容如微风般凝置在唇边。

    她颤抖地抬起手指,抚上他的脸。

    明天之后,她可能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

    玄遥长得可真好看,洛拂笙以前一直觉得楚令长得就已经很祸害了,见到玄遥她才知道,楚令不过是个陪衬,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好看。

    曾经有多少次她都被玄遥这张脸弄得扑通扑通心跳,让她朝思幕想,为之神魂颠倒。

    洛拂笙抚摸上他的唇,他的唇好软,也好甜,每次吻上去时她都像吃了蜜糖一样开心。

    可是这些,明天之后不于属于他了。

    洛拂笙慢慢凑上了去,她闭上眼,把唇印在他的唇上。

    她要记得这种感觉,以后就感觉不到了。

    玄遥身体一动不动,任由洛拂笙在他的唇上作威作福。

    他的思绪却在这一刻僵住,仿佛过去所有的画面都凝聚在了这一刻,这一刻便是他们的所有。

    他抱住她,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

    楚令在石竹林等了许久,玄遥出来时竟然目光凝置,从他身边走过都毫无反应。

    楚令挑了下眉,不得不说这样的玄遥也是难得一见。

    他在玄遥身后笑道,“玄遥尊?”

    玄遥抬起了眼,缓缓转过身。

    楚令看到玄遥的目光时,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小小的惊讶。

    他双手胸环,摇头失笑,“玄遥尊想什么了,这么入神?”

    “没什么?”玄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楚令垂下头往前走了两步,直言不讳道,“你在担心明天?”

    玄遥没有讲话,他看上了眼天上的乌云,“还有多久天明?”

    “不到两个时辰了。”楚令也叹了口气。

    玄遥淡漠的双睫慢慢一转,看着石屋问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楚令没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反而向另一面侧过了身,“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

    玄遥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了一下眼色,皆是沉暗下来。楚令皱眉道,“不是他们怀疑错了,便是此人深不可测。”

    玄遥目光一暗,坚定道,“不会错,”语气稍稍缓和道,“不过也没关系,我会应付。”

    楚令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表情纠结而又严肃,“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玄遥一抬头。

    楚令转开了眼,“如果我有事,帮我照顾玄殊。”

    楚令从不是一个有牵绊的人,但现在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玄殊。

    他们才刚刚结道侣,她现在不再是元隐宗的仙尊,而是鬼门的鬼母,是他的发妻。

    如果他有事,玄殊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未来。

    玄遥似乎是点了下头,他转身走进了石屋。

    洛拂笙已经睡着了,她睡的很沉。

    玄遥躺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唇印在她的额头上,“睡吧,快天亮了。”

    洛拂笙在梦中嘤咛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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