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月看出来了，这个大嫂很想拉拢大夫人，话里话外说着大哥一家对她多好多关心，孟秀娘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等她们走后，孟秀娘总算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她们要在这里歇息一晚。”

    郑晴月笑了笑，“大夫人好像有些怕她们？”

    孟秀娘道“也说不上怕，她们没事不会来找我的，这次好在是借东西，母亲过寿也没的说，她们娘家开客栈的，也不缺银钱使，就是总想让我给她们多介绍认识权贵官宦家的人。”

    “晴月，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了，可要离她们两个远着些，一直跟着我就成了。”孟秀娘嘱咐道。

    “好了，天也黑了，祐儿你送晴月回房吧。”孟秀娘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郑晴月跟在纪祐身后，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突然不想长大了，长大了是不是意味着要分离，要隔阂？她多希望时间定格在此刻，吃饱喝足跟在纪祐哥哥身后回屋，路上连风都是温柔的，纪祐温柔的话语随风传来，郑晴月仿佛醉了。

    不知不觉到了门口，她还直直往前走，一下子撞在纪祐身上，撞得鼻子一阵痛意袭来，郑晴月摸着鼻子蹲下身。

    纪祐紧张地跟着蹲下焦急道“伤的怎么样，让哥哥看看。”

    纪祐扒开她的手，看到郑晴月小鼻子红红的，心下懊恼，愧疚道“对不起。”

    郑晴月摇头，“祐哥哥不是你的错，我没看路，你停下了我都没发觉。”

    纪祐让人带了瓶药膏吩咐秋菊秋鸣给她擦一擦，秋菊忍着笑意接过药瓶，秋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纪祐。

    等纪祐走了以后，秋鸣对郑晴月道“小姐，纪少爷也太英俊了，之前在府中见过几次，但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的这么仔细，那皮肤比我们都白呢。”

    郑晴月正被秋菊上药，哎哟了两声，说“是吗？好像是比我还白一些。”

    秋鸣还想问纪祐的事，看到秋菊一脸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便住了嘴。

    “小姐，今天李姨娘房中的两个丫鬟又来找我们的麻烦了。”秋鸣愤愤道。

    郑晴月惊讶问“她们怎么对你们了？”

    秋菊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也没多大事，说是丢了东西要搜一搜我们的屋子，我说等小姐回来再说，她们非要硬闯，然后搜出前些天纪少爷送给小姐的首饰，说好像是她们的，我说是纪少爷送的，等小姐少爷回来了可以当场对峙，她们才走了。”

    “秋菊你今天没去包子铺家吗？”郑晴月问。

    “我不想去了，他们就是居心不良，想让我给她做儿媳妇。”

    “秋菊，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适的就答应吧，我不会强留你的，你离开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郑晴月拉着秋菊的手诚恳地说。

    “我才不是为了小姐呢？要真遇到喜欢的，就是小姐要死要活拦我也拦不住，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张萧，看到他就反感。”

    郑晴月感慨道“也不知道那个张萧怎么惹着你了。”

    秋菊哼了一声不打算再聊这个话题，便问她宫中之事。

    郑晴月随意说了几句，其实也没什么新鲜事，无非是观花弄草聊聊天而已。

    秋菊无奈道“小姐也该上上心，公主是何等尊贵，皇上的独女。”

    郑晴月道“尊贵与我何干？”

    “小姐，要是公主喜欢你，别说今天这些金银首饰些许赏赐，将来小姐成了家，也未必不会照应着你些，将来婆家要是知道小姐和公主交好，也不敢苛待小姐不是？”秋菊耐心地分析。

    郑晴月不以为意，有点不耐烦道：“想那些做什么，都是以后得事，以后嫁人了再说。”

    郑晴月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想那么长远，可秋菊二十五了，她深知世道险恶，若不早早替将来筹划，以后后悔都没地方去。

    “小姐，你觉得纪少爷如何？”秋菊不依不饶地问，无视郑晴月脸上无语的表情。

    “祐哥哥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小姐，纪少爷玉树临风，人也温润有礼，从不苛待下人，实在是个难得的男子，秋菊见识短浅，可以说纪少爷是秋菊见过的最好的男子了，小姐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有可以告诉我。”

    郑晴月立刻摇头，“没有想法，祐哥哥太好了，我般配不上。”

    秋菊感叹道“小姐，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小姐做正妻是般配不上，大夫人似乎是有意让小姐给纪少爷做妾室。”

    郑晴月蹭地站起身，惊异道“大夫人亲口对你说的这话？”

    秋菊赶忙安抚她，“没有，但是她每月给我们房中月例银子，又不避讳地让小姐去纪少爷房中，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府上都传开了。”

    郑晴月气结，“为什么就我不知道？”

    秋菊笑道“小姐你少不更事，没人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

    “秋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姐你别生气，我是想问问小姐你的意思。”

    “我才不要给人当小妾呢，就算是祐哥哥也不行，秋菊怎么办？我们逃走吗？”郑晴月一脸惊恐。

    “小姐先别慌，咱们先来个缓兵之计，我们几个女子出去也危险，这府上比外头安全多了，过几年等小姐长大了，我们也存了些银子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郑晴月不安道“那这不是占别人便宜嘛？大夫人知道该多生气啊？”

    秋鸣上前道，“小姐不愿意的话，秋鸣可以代替小姐留在府上。”

    秋菊戳了戳秋鸣的脑门，“你倒想的美，就算你愿意纪少爷会喜欢你，不要胡思乱想，干活去！”

    秋鸣失望地转身，凄楚地看了郑晴月一眼。

    “那我们不要领大夫人给的月例银子了。”郑晴月说。

    “还是先领着吧，我们省着点花，再想办法赚点银子，以后离开的时候一并还了，房子毕竟是免费住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想必大夫人也不会收我们房租费。”秋菊劝慰道。

    郑晴月坐下，忽然想起白天纪祐也问过她这个问题，难道纪祐哥哥是知道的？那他会怎么想？

    “秋菊，刚刚秋鸣说她愿意代替我，不如让她替我给祐哥哥做妾室吧？”

    秋菊难得地对她沉了脸，“胡说！那小丫头胡言乱语就算了，你也跟着胡来？再说秋鸣就算给纪少爷做妾也般配不上啊，长相人品，小姐是配得上的，只是做妾屈居人下实在委屈了些，秋菊不忍，要是将来纪少爷找个家世显赫，脾气暴躁的妻子，小姐在她手下会有好日子过？小姐这脾气秋菊怕小姐会被欺负死！”

    “罢了！罢了！秋菊别管那些了，我们过一天算一天吧。”郑晴月瘫坐在椅子上，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操心那些也没用，还是想个法子赚些银子才是。”

    “这个不用小姐操心，秋菊前几日出门不说在萧老太那里赚了些，我发现长安城人来人往，我们等明年开了春，雪化了天气暖和了些后，出门去寻个铺子做个生意倒不错，我会做一些点心菜肴，咱们再找几个厨师帮手……”秋菊说得兴致昂扬，郑晴月也激动道“真的吗？那我发财可要靠秋菊你啦，可是秋菊那都是你干活，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拖后腿。”

    秋菊笑道“小姐别操心那些，小姐是我唯一的家人，什么拖后腿的话不要再说，小姐认得些字，秋菊不识字，又不会算账，以后这账本可要靠小姐了。”

    郑晴月点头，“那我是不是该跟大夫人学习学习，再去跟府上账房先生学习一下才是。”

    有了这个想法，隔天一早，郑晴月跟大夫人请安时就提出来想帮忙管理府中的事务。

    大夫人诧异道，“你有这个心思我很高兴，原本想着你年纪尚小，正是孩子气爱玩乐的年纪，怕你劳累委屈了，如今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那我可要使唤你了？”

    郑晴月上前，给大夫人沏茶然后双手恭敬地递上茶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大夫人的恩德晴月感激不尽，做的不好尽管批评，绝无二言。”

    孟秀娘欣慰地笑着点头，张妈妈笑道“你想学些什么？”

    郑晴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想学习算账。”

    孟秀娘喝了口茶放下道“你以前可会算账？”

    郑晴月摇头，“我会算数，但没有管过账。”

    张妈妈笑道，“夫人，账房是周妈妈和她儿子在管，不如让周妈妈教她吧？”

    郑晴月期待地看着孟秀娘，孟秀娘点点头，“也行，你既然愿意学习管账就去学吧，对了等我母亲寿辰回来，家里得清点过冬的账目和用具，你就跟我一起帮忙吧！”

    郑晴月高兴地应了下来。

    刚告辞出门就遇到了李姨娘，李姨娘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这回带着纪荷和纪维，一进门两个孩子就给大夫人跪下了。

    郑晴月好奇不已，出了门没有走远，在门口边站着偷听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