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在时昔转去法医专业没多久,就等来了国内老哥的电话,他显然是不大情愿接受这件事的,可时昔态度强硬,纪逢生是有办法把她弄到别处,但见当事人不愿意,他也就没打算真的强买强卖。

    他并不想出现某些会影响兄妹关系的事情。

    作为一个好兄长,他更不想出现在年幼者的对立面。

    纪术跟他之间的摩擦都是小事情,他们相处已有十三年,他们不会因为某次的不愉快而生厌背离,哪怕某次真的闹得很难看。

    家人在他心里,是个很重要的部分。

    最开始见到纪术的时候,他7岁,纪术5岁。

    生身母亲跟父亲之间是否存在感情呢?他不知道,如果有,那他为什么从不曾看到他们有温情的画面?在他快四岁的时候,他们就双双商量好离了婚。

    母亲跟父亲对他都挺好的,可在离婚面前,他显然不是那个会令他们纠结考虑的东西。

    可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要有他的存在呢?

    后来他明白了,他并不只是他们的孩子,更是两家结上姻亲所求的产物。

    可能是生活在这种特殊家庭里的孩子大都知事早,他响应了大人们的期待,学业,礼仪,社交……他方方面面都超越了同龄的其他小孩。

    两家的长辈都很喜欢他,可他依旧没有得到会多一点的温情。

    在他7岁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出现在别人嘴边的弟弟,他会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背地里豪横顽劣,与父亲跟自己以及其他纪家人的形象全然不符。

    像个真正五六岁的孩子。

    ……得到过很多爱的孩子。

    他不大喜欢这个跟自己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可他又想让对方接纳自己的身份,可能……还是因为那份血缘的存在吧。

    过程虽然没那么容易,但好在也勉强达成了,他以为冰冷冷的家里终于会暖一点了。

    但多的时候依旧还是只有他一个,纪术……在外面有着关系很好的玩伴。

    他也有朋友,但没有玩伴,两家长辈并没有要他“玩”的要求,而他也没有这种需求。

    与墨月安的孽缘,便是在这之后产生的。

    起因是他偶然插手的援助,为了树立善良仁德的正派形象,他鲜少有不插手的时候,因为有纪家的缘故,大多喜爱闹事的人都乐意给他个面子收手。

    只是当时他搞错了一件事,墨月安从来都不是会被别人欺负的主,她被人孤立了又如何?不过是动动手指再换一批新的孩子罢了。

    在这之后,周围有了他们两个存在婚姻契约的传言。

    他问过母亲,原来不过是她跟墨家家主已逝夫人的口头戏言。

    墨月安开始在他身边频繁的出现,他能发觉那也是个早慧的孩子,思及对方的家庭情况,纪逢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所以他没有制止对方的接近。

    他本来就很想要一个妹妹。

    在父亲母亲还没离婚的时候,在他面对冰冷空旷的大房子的时候,他就有个不切实际的期待。

    因什么而起的念想,他也不太记得了,只不过看到同龄人有妹妹跟着的时候,他会在心里悄悄地嫉妒一下。

    可是墨月安这个妹妹,跟他所期待的妹妹全然不同。她的喜好让人捉摸不透,有时是房间里已经塞不下的昂贵公主裙,有时成套精美锋利的刀具,有时是别人狼狈求饶时的照片记录……而且,作为她的所属物,不论生物还是死物,就算她已经不喜欢了,她也决不允许被他人夺走。

    她甚至不太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纪逢生能察觉到,他在墨月安眼里,并非同类,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她想高价买下的洋娃娃。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的孩子,不然以她的性格,怕是早已被她买下玩坏忘却了。

    似乎在墨月安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用钱得不到的。

    嗯,也不对,她用钱得不到父爱,而他至少是拥有父爱的。

    父亲新的再婚对象要带她的女儿来到纪家时,纪逢生已经17岁了,他比那时更加成熟了,还未成年的身上,已经有了家主接班人应有的气度风采。

    在医院里见到那位刚刚康复的继妹时,对方正依赖地躲在时姨的怀里,他不觉间没有立马收回打量的眼神,因为她很符合自己期待的妹妹的模样。

    之后的相处,她并没有因为进入纪家而生出不好的心思,就连性子恶劣的纪术,她也应付地极好。

    冷静聪慧,从不生事。她像是真正跟他血脉相通的家人。

    也许在第一次听见她叫他哥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她当妹妹了。

    虽然,这个妹妹来的太迟了。

    她显然不是需要事事倚仗他的孩童,纪逢生既满意她有自己的主意,因为他不喜欢笨孩子。可同时也不满意她跟自己有分歧。家人之间不该一致对外吗?

    作为一个好妹妹,不该好好听从兄长的嘱咐吗?

    可他一向不是什么强硬的人,温和是他不变的底色,春雨润物细无声,时间还很长,他不会因为眼前的这点不顺心去破坏往日自己的印象。

    所以只是委婉地提到,她跟纪术都是纪家的孩子。

    所以就算做个花瓶草包也没什么,纪家完全够给她兜底。

    对此时昔不作他想,其实若不是攀上了纪家这棵大树,以她跟时青水之前的生活水平,很难接触到她现在唾手可得的各种资源,这个世界终归跟她之前认识的世界相差太大。

    玩当然很快乐,她最初为了跟纪术拉近关系,可不就是靠“玩”的,想要融入对方的圈子,光靠对方点头还不行,你还得能跟上才行。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学习?

    把“玩”精通也没说得那么容易。

    其实还是很感谢有纪家的存在的,不然她也没法这么轻松地选择自己要学习的方向,若是对于原本就贫瘠的她来说,那自然是怎么来钱快怎么选了。

    她过不惯穷苦的日子,所以一直不太能理解白思洛的思想,纵使对方的那种思想难得且高尚。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死了没人埋。

    她抛却不了对钱的渴望。

    现在想来还有些好笑,因为就算是没恢复记忆前的自己,也依旧没忘记贪财。

    ……

    纪逢生头疼地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你以前那么听话都是做给我看的。”

    时昔站在窗边,拿着手机笑了笑,“也可能是我叛逆期来的晚呢。”

    纪逢生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也发觉了劝不动的事实,便只好缓声道:“如果哪天后悔了,就跟我说,到时候总愿意听我的吧。”

    见纪逢生松口,时昔说话也不如先前那般冷硬,还敢调侃他,“哥,你比我妈还像我妈。”

    她跟时青水的关系自然亲厚,但相处上,时青水对她实行的是放养的态度。

    好像是因为她年轻时成长的环境充满管教压迫,所以对女儿的教养上,就十分松弛,而且时昔的成长过程也确实挂满了懂事安分的标签,小时候还会因为小打小闹被请家长,但没几次后孩子就更加自矜喜静了,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看着不太像那个年纪的孩子。

    时青水其实挺喜欢时昔跟人打闹惹是生非的模样的,大抵是因为自己幼时被迫听话的缘故,她喜欢看时昔强硬反抗的模样。

    而且她家小孩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从不见她和同龄的孩子玩到一起,她当时生怕女儿得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病症。

    还好,除过那些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孩子身体勉强也能算上个健康。

    你说她不担心孩子吃亏什么的吗?她当然有担心啊,可那不多的几次情况里,吃亏的都是别人,自家孩子属于那种不动则已,动则必赢的人。

    可能在别人看来,打架赢不赢的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但在时昔身上,时青水就没看见过不好的地方,在她看来,她女儿就是十全十美,无人能及。

    就连打架也是力压他人。

    “……可妈的话你也不见得听啊。”

    这话说的,她亲妈还活着呢。

    最后两人又互相揶揄了几句,没了隔阂,话里话外又有了一家人的亲密。

    不过说起来,就她转专业这件事,最开心的当属雪离意,还说出了“以后我的尸体赠予给你”的这种危险发言。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让她开心了有一会儿。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论是感情上还是学业上,都蛮稳定的。

    月奕然交换生的时间是一年,要离开的时候又使尽手段缠着时昔造作,他当然也能把日子续长,可到期后总有一天要回的,到时候他还得补修一大堆的课程,等那时她不管是工作还是搞别的,他一样得跟她分开。

    这一夜,月奕然的精力格外好,嗯,或者说,他在床上就没状态不好的时候。

    没有衣物的阻挡,他跟她的体肤紧贴着,将两人的温度交融,他抱着她的姿势没有变化,实际上月奕然还想跟她再多说些话的。

    当面毕竟跟异地不同。

    时昔:zzzZ……

    “……”

    月奕然:她果然只知道贪图我貌美如花的脸跟年轻有力的身体。(嘤嘤嘤的同时暗暗窃喜??(???????)??)

    月奕然在心里用着小手帕再次为自己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心里懊恼,都怪自己太过于国色天香了,她把持不住应该的。

    ……

    之后时昔家也不怎么回了,她假期也把重心放在了课业上,平时上学期间课业也被排满,意在拿学分。

    排名总在前列,在大二时入了学校罗斯福教授的眼,经她介绍进入了实验室跟着学习和研发。

    能待在里面的都是天才型的人物,跟不上进度就会被踢出,而时昔也接住了考验,期间被留了下来。

    这种上进的态度也间接地影响到了假期来陪她的月奕然,于是那个本来脑子里只有h色染料的人也开始在学业上动心思了。

    他觉得虽然自己美貌无边,但也不能因为一直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而持续摆烂,毕竟他宝贵的身子已经栽她手里了。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万一她学习中又来个高智类型的贱人,那他岂不是要沦为爱情的牺牲品。

    毕竟,曾经那个谁不就是靠着成绩暗戳戳地上了位吗?

    虽然他是很喜欢做废物点心一样的美貌小娇夫啦,可太没用了的话,那他的恋爱就太岌岌可危了。

    而且月奕然没有忘记大舅子一脸瞧不上他的眼神,害的他之后都没怎么上过纪家的门,要真成一家人了,那他得受尽多少眼色啊!

    说不准,还会被人饭里下毒害死!

    还好,丈母娘很喜欢自己。要不是时昔不让,他早已经改口叫妈了。

    见月奕然有事做,时昔也高兴,不然人家大老远跑来陪她,她白日里又难得能抽出时间给他,总会让人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虽然回家少了,但回回过年时昔都一定会赶回去的。

    主要是她哥电话不断,话里话外都是她要是过年还不回来,那他一定亲自来捉她。

    时昔知道,这不是玩笑,这是给她下达通知。

    更是在回国后的当天晚上,时昔看着纪逢生做得满桌子的盛宴如坐针毡。

    她哥笑容慈祥:“忙啊,忙点好!”

    时昔尴尬微笑,然后从容举筷觅食。

    毕竟,在吃的面前别的都是小事。

    “哥,我是咱们家的人,自然不能丢人。我拿哥当榜样,不上进不行啊。”

    时昔看着纪逢生的眼色赔笑。

    “这么说,还赖上我压力到你了?”

    时昔接着嘿嘿一笑。

    于是,突然间,纪术遭到了莫名其妙的眼刀。

    “那家里两个做榜样的都这么努力了,剩下的一个在干嘛?”

    纪术:……在吃饭。

    时昔默默夹菜,死道友不死贫道。

    ……

    跟白思洛太久未见,徒然间遇见,时昔还有些陌生无措。

    她从前青葱稚嫩的身影变得成熟寂然,如果不是熟悉的那张脸,时昔可能都不会将人对上号。

    说来也怪,她那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倒是挺有几分时昔的味道,又或许是她想多了。

    但在看见时昔的瞬间,萦绕在她周身的冷气便弱了好多,恍惚间又有了几分当年少女的模样。

    两人在咖啡店坐下聊天,时昔有种错觉,仿佛在这没见过几面的三年里,她仍旧清楚自己的事情。

    若是换了个多愁善感的人面对白思洛,定没法像时昔这样平静相处,毕竟在此之前,是白思洛忽近忽远,有意避开。

    可惜时昔向来对别人的情绪不会太过计较,只要没有真正损害到自己。

    临别之际,白思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开口,像个不知情的朋友询问好友近来的感情状况一样。

    “你应该谈恋爱了吧,对方怎么样?”

    很奇怪的问话,虽然心里有些怪异,但时昔还是如实相告了,毕竟现在又不是早恋那会儿,需要遮遮掩掩。

    “还不错,虽然平日里娇气自恋,但还挺可爱的。”

    听见时昔这样评价,白思洛高兴地注视着女孩,用着十分轻快地声音说道:“那就好,你满意就好。”

    可在时昔转身离开之际,她满脸的笑容不过一瞬就变得僵硬,眼底里满是黯然。

    接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出现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店门。

    “这种事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她呢?你不相信我的话?”

    少年不高兴地望着她,“念念,我不会骗你的,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如果时昔还没有离开,那她就能看到少年的面容,那是跟她交集不多的元立明。

    只见白思洛沉默着点头。

    两人的身影也慢慢走远,随即消失不见。

    ……

    待在家里的十几天里,时昔最大的感受就是:看不惯月奕然的人好多呦!

    纪术跟车今数就算了,怎么连带着纪逢生也拐着弯地奚落月奕然。

    譬如某次兄长大人“不经意”间提起时昔生日也不回家,而她又是个“厨房杀手”,在国外都吃不到一碗简单的长寿面。

    那男朋友干什么的?不会连个面都不会做吧?

    这话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做饭的,更别说年轻人里的富家公子了,也就她哥独树一帜,矫矫不群。

    “小事,吃个面也不是什么……”时昔话没说完,看着哥哥的表情顺道改口,“那确实是,回头我让他去学,要是连碗面都做不出来,那我可就得考虑考虑找下个了。”

    当然,这话是说给纪逢生听的。

    月奕然也不是不会做饭,但他个人十分讨厌油烟,所谓芊芊手指不沾阳春水就是如此了。

    但他会搞甜点蛋糕之类的东西。

    时昔吃过,挺不错的。经他之手的点心大多都进了时昔的口,因为月奕然很是注重身材保养,鲜少会碰高热量的东西。

    喜欢做甜品,但他只做不吃。

    但不知为何,尽管时昔没提,月奕然似乎也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于是在来年生日时,月奕然一声不吭地突然出现,动用了许久不用的厨房,给她做了碗长寿面。

    这种惊喜差点被时昔当成了惊吓,毕竟对方也没说要来的事情,她见到房门的痕迹以及室内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等到洗完碗后某人果然把手递到了她面前卖惨,嘴里说道:“油烟对皮肤的伤害可大了,常年接触油烟的男人皮肤可糙了,老的快!”

    纪逢生:?

    时昔没有发觉他在内涵,只是摸了摸那双洁白如玉的嫩手,依旧滑溜溜的。

    “那咱们以后就别碰那个了,反正不过也就是一碗面。”

    月奕然立马拒绝,“那不成,为了你我愿意被油烟伤害。”

    反正又不是常年当煮饭公,这点付出没什么。

    时昔早已习惯了月奕然夸大其词地日常示爱,也没觉尴尬,从容地接他的话。

    “可……”你不是说油烟对皮肤不好吗?

    话没说完,时昔就被扑倒在床上了,他头埋在她脖颈间吐气,“你多疼爱疼爱人家,人家的皮肤就会变好啦。”

    说着手以及开始扒拉她身上的衣服了。

    “……”

    要是搁修仙界,这货绝对是个天纵奇才的合欢宗首席门徒。

    瞧瞧这对双修的上进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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