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没什么用,不泡也罢。”谢景延有些心乱,对那药浴毫无兴趣。

    白柯示意身后的侍卫去寻了融玥,他们已达成共识,有事找王妃。

    “还不备马?”谢景延见白柯不动地方,虎着脸问道。

    “是,是。”

    白柯去牵了谢景延的坐骑,在门口等着,不过没等来谢景延。

    “白哥,回吧。王爷被王妃拦下了。”

    白柯笑了笑,让人将马牵回马厩,拍了拍手,回了后院,正看到融玥站在院门口。而她对面站着的正是他们王爷。

    “你做何?”谢景延刚见了裴山,有些心烦,想着出去散散心,没想到竟被融玥拦了。

    “依大夫所言,今日是药浴的日子。人贵有恒,望王爷坚持。”融玥看着他,不冷不淡的说着。

    “今日我不想泡。”谢景延实在想不到自己竟要说这样的话,去换取一个出门的机会。

    “王爷您也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无理取闹。。”融玥有些鄙夷的说道,“难道怕疼?”

    “你。”谢景延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不再与融玥多言。再说下去,自己当真像个孩童了。

    “白柯,准备药浴。”融玥吩咐白柯。

    “是,王妃。”

    谢景延听到白柯那殷勤的口吻,不知自己的心腹何倒戈向了融玥,叹了口气,脱了外袍。

    “你不走?”

    白柯片刻就把药浴的桶抬了进来,而融玥也跟着进来了,那药浴是脱了衣服泡的,她可知?

    “我看着你泡。”融玥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

    谢景延不由好笑,示意白柯出去,他自顾自开始宽衣解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融玥,就看她是不是真能看着自己泡进去。

    白柯关了门,退了出去,忍不住捂嘴偷笑,果然瞧见了融玥红着脸跑了出来。

    “你去看着他泡,半个时辰,一分也不能少!”融玥说罢便回了寝殿,脑海里却不停出现刚刚谢景延猝不及防裸露出的上半身,还有他那意味深长的笑。

    坏人!

    接下来的几日,融玥每日监督谢景延的膳食用药,一板一眼,丝毫不马虎。谢景延的刀枪剑戟也被融玥收缴,每日只能选一样练习,且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白柯乐得如此,只是谢景延却十分不习惯。他不知道别人的妻子是否也如此,他不能像对白柯那般对融玥下命令,也不想用王爷的威风去压融玥就范,只能随着融玥,任她安排。

    但也只是不适应而已,换做一月前,要是告诉白柯有人可以制服谢景延,怕是只得四个字:天方夜谭。

    这日天气正好,谢景延正拉弓射箭,有些时日没练,手生了些,连射了几箭才找到手感。技艺这种东西,本就该日日练习,才能有相应的自如。

    “王爷这箭射的不错。”融玥看谢景延皱了皱眉头,不由夸奖道,属实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谢景延黑着脸,在他听来这不错跟嘲讽并无不同,这能叫好?十箭里有两箭都偏了靶心。他将弓扔给了白柯,去一旁洗了把脸。

    融玥不解的看向白柯,只见白柯摇了摇头,等谢景延去换衣服的间隙,才上前小声告诉融玥:“王妃您别在意,王爷先前那箭法是百发百中,今日那前几箭离那靶心稍偏了些,估计不太爽。”

    “可那几箭也射中了红心啊。”

    融玥实在不理解,这么远的距离,她怕是射到箭靶上都难,而他只是偏离了一点红心就置上气了,人和人的区别还真是天壤。

    难怪哥哥以前不管刮风下雨都要练,这些极其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失了一点点水准。可眼下有这必要嘛,也不是要去战场与人厮杀,偏一点也不会怎么样。

    融玥正想去开解谢景延,却听到李管家来报:“王爷,祈姝小姐来访。”

    融玥闻言看了看谢景延,这祁姝她并不认得,只是名字跟那个祈颜十分相似,想必有些关系吧。

    谢景延并未看她,只回了李管家一句:“让她等会儿。”

    融玥想到那祈颜与他的过往,吩咐侍女:“王爷要见客,给王爷换身衣服吧。”

    “你一同去。”谢景延不经意的说道。

    融玥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寝殿,也换了一身正式些的衣服。

    二人在前厅前的廊道里碰上,才发现彼此都选了银色的衣服,日光毫不吝啬的打在两人身上,反着银光衬的二人面目更加鲜亮。这样一同走着,一如初见那天,任谁瞧了也会觉得这俩人十分般配。

    在前厅等着的祁姝,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二人向她走过来,有些诧异。她原以为,谢景延娶这孤女应是应付差事,但如此看来,倒像是外界传的那么回事了。

    “祁姝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祁姝放下茶盏,向前行礼道。

    融玥虚回了一礼,只觉眼前这女子十分貌美,与谢景延那两位公主妹妹不相上下。头发虽束的简单,却平添了几分英气,有一种有别于寻常女子的坚毅。

    “姝儿不必多礼,坐。”谢景延示意祈颜坐下,自然问道:“何时从军中回来的?”

    军中?

    融玥不由打量了一下祁姝,难怪如此英气逼人。大成不禁止女子参军,但选拔的条件极为苛刻,这祁姝能入选已非凡人。

    “昨日回来的。没赶上你的婚礼,今日特意来向你请罪。”祁姝笑颜明媚的说道,这请罪二字说的很是调皮。

    “你如今乃是边境统领,身居要位,军事大于天,何罪之有。”谢景延对祁姝是十分欣赏,身为女子有着一般男子也比不上的智勇。

    “延哥哥不怪我就好。”祁姝笑道,语气十分亲昵。

    一旁的铃儿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位美人似乎与王爷十分亲近。但当着王妃的面如此不加掩饰,有些不把融玥放在眼里。

    融玥却并没有铃儿那种心思,面色平静,眼里也还是那般清澈,丝毫不见不悦,也不多瞧祁姝一眼。

    祁姝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延哥哥,不介绍一下身边人吗?”

    不知怎的,祁姝说这话时,融玥觉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她的名号虽不响亮,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不至于无人知晓。

    “融玥,融英将军之女,想必你早知道了。”谢景延说道,又转头对融玥说道:“这位是祈太傅家的二小姐,祁姝。”

    融玥点了点头,不带任何感情与祁姝对视片刻。既没有嫌弃她与夫君过分亲昵,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

    “是啊,整个奉安城都说你为了融姐姐,不立侧妃不纳妾,可当得真?”祁姝打趣道,想看融玥的反应,却再次从那张冰冷的脸上一无所获。

    “自然当真。”谢景延语气十分轻松却又十分笃定,仿佛这样的说辞于他算不得什么大事。

    祁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又恢复自若,转而对融玥说:“王妃好福气。”

    “祈小姐过奖。”波澜不惊的回答,但却没有其他客套话,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祁姝和谢景延又聊了些边境近况,梁国的动向,向谢景延询问应对之法。谢景延若是好好的,大梁边境定是要比现在太平不少,何须如此费心。

    融玥在一旁认真听着,并不插话。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父兄一边下棋一边讲军中要事的情景。她有些入迷的看着谢景延,都敏所言不虚,他从前一定是一个熠熠生辉之人。谢景延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神采奕奕,思维清醒,与那发狂之人判若两人。但他擅长之事远在千里之外,如今被圈在这城中,想想也是难为他了。

    “这是姐姐托我带给你的礼物。”祁姝拿出一个锦盒,放在谢景延与她之间的方几上。

    “大梁太子已送上贺礼,烦请转告太子妃,不必费心。”谢景延将锦盒推向祁姝,淡淡说道。

    “好。”祁姝将锦盒收了起来,看了看融玥,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祁姝幼时曾是两位公主的伴读,在宫中住了几年,虽比谢景延小了几岁,但因为祈颜和祈太傅的原因,她与谢景延算是相熟。她欣赏谢景延,仰慕他的才华,从未表露过,但心里却不止拿他当哥哥看。

    融玥看祁姝的样子,大约知道了些什么,起身说道:“王爷,祈小姐,我有些累了,你们聊。”

    谢景延点了点头,从融玥那张风平浪静的脸上,寻不出什么痕迹,只当她真是累了。

    祁姝看融玥如此大方留她和谢景延独处,有些不解。融玥那不在乎的样子不像是伪装,但作为谢景延的新婚妻子,她这淡定却不太合常理。她不是不许谢景延纳妾立侧妃吗?此时又怎么如此不在意一个女人的出现。

    祁姝对自己原是很有自信,此时却些怀疑,融玥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把她当对手才能如此不在意。

    “延哥哥,你还怪着姐姐?”祁姝试探的问道,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不要多想。”谢景延坦然的答道。

    他与祈颜早就过去了,他要是想怪,也应该怪那大梁太子和他父亲,怎么也怪不到祈颜身上。

    “可。。。”祁姝话还没说完,被谢景延打断了。

    “你刚回来,早些回去吧。师傅若是知道你一大早跑来我这里,定要罚你。”谢景延说道。

    “他才不会呢,我来也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此番在大梁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东疆有位神医,擅医多年不治的顽疾,尤其擅长治毒。你如果愿意,随我去一趟东疆,如何?”

    这才是祁姝回来的真实目的。

    她这两年在边境巡防,不能回大成。但她在周边各地布了不少人,如今寻到的这个神医,应是十分有希望治好谢景延,巡防期刚满她便飞奔回了奉安。

    “不必了,这几年我也寻过类似的神医之流,浪得虚名罢了。”谢景延如今对此类消息已没有兴趣,只是祁姝还不知道。

    “延哥哥,你就随我去试试,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祁姝坚持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不劳费心。转告师傅,空了我去看他。”

    谢景延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前厅,示意白柯送祁姝出府。他不想与祁姝就一个神医多做争执,他只等着萧寒的忌日,将那裴山剐了,一泄心头之恨。

    祁姝愣在原地,她不知谢景延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怎么如此心如死灰。她收起那锦盒,跟随白柯出了王府。

    “祈小姐愿意的话,可以将那神医的说与我,我来想办法。”白柯看到了祁姝眼里的失望,想必这祁二小姐是真心想要帮谢景延的。

    “你?”

    “祈小姐您有所不知,这两年王爷寻的神医不在少数,不过失望的次数多了,便也不敢轻易再报希望了。我可以先去寻了那神医,将王爷的病症说与他,若是他有信心医好,我们再想办法让王爷去见,或者将他接过来。”白柯说道。

    “好,如今只能如此了,那神医不愿离开东疆,我已经请过多次,你熟悉他的病案,由你去找他倒是最合适不过。只是延哥哥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思,你这么做,他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处置你?”祁姝与白柯也算是旧识,真心提醒道。

    “无妨。如果这神医真能治好王爷,王爷就算处置我,我也无憾。”白柯伸手接过了祁姝手中的信封。

    祁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你了。只是那神医踪迹不定,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找我。”

    白柯说道:“是。”。

    一如祁姝所言那般,谢景延说一不二,自然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意思。但近日的例外还少吗?

    送走了祁姝,白柯便拆开了那信,里面有那神医样貌描述,最后出现的地点等等。而他医好的那些案例则十分离奇,看起来这神医像个神棍。

    白柯摇摇头,死马当活马医吧,总也不差这一次,能让祁姝如此认真,可能有些过人之处也说不准呢。

    转头白柯便将这神医之事说给了融玥,将那信也一并奉上。

    “你为何给我?”融玥有些意外的说道。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报给当事人谢景延吗?他的腿,他不愿意治,谁又能怎么样?

    白柯笑道:“王妃,只有您能劝动王爷。”

    “我?”融玥当真没觉得自己有这能力,怕白柯失望,说道:“白总管,我与他不过成婚数日,算不上什么恩爱夫妻,你还是另寻他法更为靠谱。”

    “王妃只管做,成不成的没关系。咱们反正都一个目标,就是让王爷好,您说对不对?”

    这些日子,白柯瞧出来了,融玥也是心性单纯之人,对感情一事应也是懵懂,更不会揣测王爷心思。她不知道谢景延先前的模样,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好。”融玥想了想,白柯说的也有道理。难得谢景延身边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下属,对他算的上是殚精竭虑了。

    谢景延正在书房练字,这是为数不多不被融玥限制时长的活动。想想自己近日当真是听她的话,一时有些不解。

    “王爷,有位自称宋飞章的求见。”李管家一声通报声打断了谢景延的思绪。

    “有请。”谢景延放下笔,跟随李管家出了书房。

    多年不见,谢景延有些忘了这位从小教他功夫的宋将军的模样,只记得成帝喜欢叫他黑面罗刹。那时候宋飞章对他可谓是十分严厉,他最怕的人不是成帝,而是这位宋将军。

    “宋将军,好久不见。”

    谢景延内心是有些欣喜的,只是看宋飞章的脸色,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敢当。宋某现在区区一东疆守卫,当不起将军这个称呼。”宋飞章冷眼看着谢景延,话语间带着一些阴阳怪气。

    谢景延莞尔一笑,不置可否说道:“宋叔,请坐。”

    宋飞章坐下后,将谢景延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说道:“平王妃何在?”

    谢景延有些不解的看着宋飞章,莫不是为了融玥而来?他示意白柯去寻融玥,亲自给宋飞章倒了一杯茶。

    “宋叔先喝杯茶。”

    宋飞章接了茶,却并不看谢景延。

    他昨夜在宫里见了成帝,已将心中不满发泄了过半。他实在气不过,天下女子那么多,成帝怎么好意思让融玥嫁给谢景延。

    只是此时看着谢景延这幅模样,他也有些心痛。毕竟,这是他从小教到大的孩子,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莫不是谢家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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