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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

    溢水灌入尸坑,净化了周围腐烂的气息。

    水量并不多,末过尸坑后又向山下流去。

    即使阴寒之气扩散,但总归是夏季,孟葵并不觉得寒冷。

    对面山崖上,花姑藏在洞穴中吃着小鱼干感叹:“她怎么想到的,我可得记下来,咱们孟家后继有人啊!”

    婆婆笑:“孟家关不住她的,就连大周都关不住她,幸好她爱上的大周的太子,而不是乡野之人。”

    孟雅得意:“我的女儿就是厉害,那男人还高攀了呢。走吧,也该帮她一把了!”

    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几日以来笼罩在连山的乌云缓缓散去。

    孟葵躺在岩石上吩咐任务,乐翊、孟雅和花姑将草药都倒入池水中。

    尸体在草药中浸泡了一天一夜,身上青灰的色调好似被冲刷干净,逐渐形成苍白色发硬的外壳。

    休息了几天的蓝兔兔终于派上用场,孟葵将混合着自己血液和蛊毒的药剂洒入池内,那些蛊毒在接触到草药后玩了命疯长,如同雨过后的蘑菇孢子,在水中冒出一小团一小团白绒绒的毛毛。

    毛毛开始肆意生长,缠住每一具尸体。

    如果不是溢水蕴藏的天地灵气,她还无法如此迅速解决这一切。

    孟葵、花姑、孟雅、乐翊、婆婆五个人各自负责千人,将混合好的药剂涂抹在尸体的百会穴和上牙膛。

    乐翊惊奇的发现这些尸人僵硬的皮肤变得柔软,除了仍有溃烂的疮口和身体冰凉以外,与活人无异。

    三天后,所有的尸体被处理完毕。

    艳阳高照,扩散的河水滋润着一方土地,蒸腾的水汽让山间弥漫股股白雾,如仙境般祥和。

    孟葵这才拿起笛子,站在大大小小的尸坑面前,吹响赶尸之曲。

    婉转空灵之音倏然扩散,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婆婆三人配合,盘坐于岩石之上,吟唱歌曲。

    高低错落的音调犹如天籁,笛子的声音穿透性最强,音浪时而汹涌,时而和缓。

    乐翊站在尸坑前,他不再是孤军奋战,只剩一人。

    他会带他们回家。

    孟葵又吹了三天三夜的笛子,每天休息半个时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都不水灵了。

    乐翊心疼,但力不从心。

    来到连山的第七天夜晚,孟葵依旧重复着赶尸亡灵曲,这曲子乐翊甚至已经会哼唱。

    他依旧守着尸坑旁,忽然,脸色倏然一变。

    动了!

    那些站立的尸体茫然地睁开模糊泛黄的眼睛,他们眼睛没有光晕,死死的目视前方。

    孟葵站起身,抬起右手,手指拨动,尸坑传出密密匝匝如蝗虫过境般的声响。

    她幽幽的走到乐翊身旁,再次吹响。

    曲调高昂有力,她赤脚旋转,头发披散,裙角飞扬,羊脂玉般的肌肤透着一层浅浅的蓝色光晕,如同盛开的白色山茶。

    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月光和晚风都随着她的韵律安静洒落。

    美人如画。

    花姑看呆了:“姨,赶尸真的能这么用?你们谁都没教过我啊!”

    婆婆也愣了半响,想不到这小妮子竟然真成了。

    她更像是南乌的大祭司,在萤火虫的光斑中吹笛起舞。

    越来越多的尸人睁开双眼,抬头仰望着美人的舞蹈。

    他们干涸的、枯萎的、腐烂的、重伤的躯体得到了复原,虽然没有心跳,但好似人又真真正正的活过来。

    那些士兵怔怔的看着乐翊。

    ……殿下依旧如记忆中站在点兵场上时那样意气风发。

    有人开口了。

    “……殿下。”

    更多的声音稀落响起。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来救我们了!是太子!”

    太子殿下从来不会食言,他们没有输,他们也没有败!

    孟葵坐在地上,看着乐翊眼含热泪走入谷地。

    她忽然想起一句小学时候老师逼迫背诵的古诗。

    南诗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她让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活了过来,那么以后烧纸的时候就不用告诉他们乐翊此后的辉煌了。

    因为他们正在经历。

    ***

    香穰,世子府。

    腾青州靠在轮椅上,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让羌莫望根本挪不开眼。她坐在一旁静静的不言语,只守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腾青州仰望一轮弯月,声线清冷如头顶的幽幽月色:“葵儿让你送炸药做什么?”

    “不知。”

    “我们卖了她这个人情,就相当于卖了乐翊的人情。不过乐翊拿了那些炸药能做什么,连山不是南乌驻守之地,空旷又没有人烟,若是要设置埋伏之局,定然不可能将炸药藏在那处。”腾青州眯起眼睛分析道。

    乐翊要炸药一定有用,但他想不出来用途。

    羌莫望说:“也许是为了运走?”

    “他不是这种人,你以为这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戏份吗?倒不如说我那个妹妹想讨他欢心,准备放烟花呢。”腾青州轻笑。

    羌莫望皱眉。

    腾青州嗤笑:“算了,乐翊掀不起波澜,他孤家寡人一个,大周和南乌都容不下他。不要以为可以花已向能对他有什么帮助,那人眼里只有滕钰,空有一身武艺,脑子却不灵光。”

    他瞧不起花已向,少年郎胸无城府,只有被人当棋子的份儿。

    若是太平盛世,这样的人凭一腔热血可以出头,但如今天下即将大乱,没有脑子的人只会被人利用。

    比如乐翊就拿捏了花已向。

    虽然不知道他凭什么本事让花已向和这个废太子整日厮混在一起。

    羌莫望问:“那您打算如何对付乐翊?”

    腾青州摇着一把白孔雀羽毛扇,轻轻呷了一口清茶说道:“他以为和我是一个阵营,其实不然。我只是要让南乌易主,而乐翊是让南乌覆灭,他以为自己可以将这水搅得越来越浑。”

    羌莫望担忧,乐翊看起来不是好对付的人,他隐藏得很好,甚至他们都找不到他的弱点在哪。

    腾青州说:“他被困在此处,无兵无援,就算要聚齐之前分散的兵马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毕竟他孤身一人,没人帮他办这些事,他就算聪明绝顶又如何?等我继位,就将他彻彻底底软禁在公主府内。葵儿既然喜欢他,就让他陪着一辈子,当个玩物算了。”

    腾青州虽然表面上对乐翊尊重,实则瞧不起这困于囚笼之中的废太子。

    在他眼里,乐翊无非和街头卖艺的小儿没有太大区别,自己以为本领高超变个戏法,偷个东西,其实早就被人看出了把柄。

    羌莫望听腾青州如此笃定才放下心来:“这么说我也安心了,否则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腾青州将手伸出,指尖微微动了动,羌莫望心领神会将手指覆上去。她裙下的小白蛇顺着轮椅爬上了腾青州的膝盖,安稳盘成一团,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溜溜凝视着男人。

    腾青州笑了笑:“不要急,方纥已除,方家落狱,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小白蛇拱了拱腾青州,吐着红红的信子似乎认可了男人的话。

    羌莫望遥看远处:“是啊,冷泉一事,羌家获罪,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她虽然是羌家人,但她憎恨关于羌家的每个人。如果不是世子殿下救她,她早就成为了黄泉枯骨。

    死里逃生后要将所有害过她,将她推下山崖的人赶尽杀绝。

    羌家之人狂妄自大,这些年的风言风语落于腾卓耳中,自己两三句挑拨离间,再加上叛军刺杀事发,腾卓认定羌家和放假同流合污,直逼王位。

    腾卓生性多疑,所以即使知道自己遇刺都没下诏只定继承人选,担心如若消息放出,那这人选肯定不希望自己活下去,希望早登王位。

    最近这一连串的突发,再加上腾青州的推波助澜,滕厉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庭院寂静。

    “也不知滕厉得了消息会怎么想?”腾青州自言自语。

    羌莫望走近他:“他还在因为方纥之事痛哭,树倒猢狲散。”

    “他手中有兵,不容小觑,我会将他和腾卓同时废了。”腾青州温润的脸上出现一丝阴狠。

    他将消息都放出去了。

    ——南乌王腾卓决定让滕厉即位。为此,腾青州得到小道消息后将在腾卓茶中下毒,使其病重不治。然后十日后集结兵马,包围香穰,意图谋权篡位。

    一箭双雕。

    羌莫望半跪在地上,头也靠在了腾青州的膝盖处。男人抚摸着她的白发,昔日羌莫望为了大祭司之位苦练巫蛊之术,蛊毒入体导致一夜白头,那时她刚满十八岁。她成为他的暗剑,站在阴影之下助他一臂之力。

    他的指尖绕过头发,淡淡说了一句:“辛苦了。”

    很快,腾卓又要坐不住了。

    很快,这个王位就是他的了。

    ***

    世子府外的王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宫人急躁匆忙进进出出,无人敢休息。

    寝殿内只留下掌事一人,其余宫女全部跪在了大殿外,屋内隐隐可以听见腾卓的咳嗽声。他开口,声音如同碾磨过石板的沙砾,在他盛气凌人的气势下让人冒出恐惧之感。

    他问道:“我重病的消息都散出去了?”

    “是,现在香穰内外都已得知。”

    “寡人那两个儿子呢?”腾卓又问。

    “大世子午时来的,您说闭门不见后又等了一个时辰才离开。二世子随后到的,只不过……”掌事说话顿了顿,似乎下一句就是杀头的死罪。

    腾卓说:“你在寡人身边呆了这么久,你说。”

    掌事跪在地上,语调沉稳:“是二殿下旁敲侧击问您的饮食是否过了他人之手,是否有人暗害。奴婢猜想,可能是之前刺杀余波未过,二殿下心有余悸。”

    腾卓大笑:“他心有余悸什么?虽然查明皆是方纥一人为了滕厉谋划,蓄意刺杀,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是他并不知情,什么余悸,你还是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啊,”腾卓撩开床铺金灿灿的纱帘,问道,“滕厉有没有问其他的?”

    “有,他去了膳房,又叫来了宫人问话。”掌事说。

    “问什么?”

    “问、世子是否来过。”

    腾卓冷笑两声:“他变聪明了。”

    掌事不解:“奴婢不明白。”

    腾卓说:“寡人问了,你便答了。如若这重病中毒之事不是我放出去的,滕厉如此疑问,再经过风言风语一传,我便会怀疑是腾青州下了手脚。如今这两个儿子相斗,甚至不惜错过进攻大周的好时机,可见已经按耐不住了啊。”

    掌事转过弯来,大惊失色:“奴婢只效忠王上!”

    “寡人知道。”腾卓淡淡,“让寡人来看看,究竟是谁演得这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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