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n fifty six

    n fifty six

    我在去房间的路上仔细回想艾蒙的笑容,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太擅长笑了,从他的笑容里,你所能看到的就只是笑,而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情绪,喜欢或是厌恶,感动或是不屑,什么都没有。他的笑容就像是狡猾的狐狸面具,而你若是顺着哪个笑容跌进狐狸的陷阱里,立刻就会变成倒霉的野兔。

    这样的人我以前几乎从没遇到过,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和他相处却让人感到不舒服。不知道这是不是时间沉淀过后的生命所固有的状态,当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成为没有尽头的轮回,它们终将变成变幻莫测的面具,变成上位者眼中居心叵测的圈套,变成普通人眼中做梦都想企及的天梯,它们有千万种含义,但又没有任何意义。

    和艾蒙比起来,凯厄斯简直好太多了。最起码他的暴躁脾气全部写在脸上,隔着很远的距离你就能发现并且避开,而艾蒙就是一个地雷,非得要你走近了踩中他,才能在粉身碎骨的爆炸中反省自己的错误。

    “请这边走。”腰间系着草绳的女人没有回头,低声对我说着,走廊上只有我的靴子敲打地面的脚步声,凯厄斯根本不放心艾蒙交给他的资料,要求亲自去档案室取文件,因此我和他并不在一起。

    “你就是凯伦吗?”刚转过迷宫似的走廊上某个弯,迎面而来一股陌生的气味,还没等我猜想出他或她的身份,一个清脆的女声就在走廊背光处响起,紧接着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出现。

    是一个女吸血鬼。

    引路的女人停下脚步,低垂着头用另一种语言轻声说了句什么,女吸血鬼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女人便顺从地离开。

    我打量眼前的女人,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直发,用皮筋高高束起,连带着拥有健康橄榄色皮肤的脸全部笼罩在一层白色面纱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她没有穿古埃及的传统服饰直筒裙,而是穿着深绿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还有帆布鞋。这身装扮让我不自觉就轻松很多,因为我们是一样的,至少是差不多的。

    “我是蒂亚。”蒂亚径直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伸出手,用意大利语流利地打着招呼。

    “凯伦。”我呆呆地握住她的手,大脑还处在某个停滞的关卡,蒂亚又朝我笑了一下,我没来得及抽回手,所以顺理成章得到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肯定没有见过我,其实我也不该见到你。不过本杰明很好奇,他听凯比说有一个沃尔图里的新成员来了,所以很想一探究竟,看看你是不是也像他们其他人那么差。不过艾蒙严令禁止他到处乱跑,所以他就只好让我过来替他看一看了。”

    本杰明吗?我知道他是艾蒙的养子,拥有神奇的超能力,这不仅是在资料上看到过。在我们出发来埃及的前几天,阿罗没事就在餐厅里念叨他。

    本杰明被艾蒙勒令不能见沃尔图里的人,这我一点都不奇怪,但眼前的蒂亚是来替本杰明看一看的,那么她是·····

    “我是他的妻子。”蒂亚像蜜枣般乌黑的眼睛轻而易举洞悉了我的疑惑,她笑着解释,顺便挽住我的胳膊,好像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好闺蜜,“而且现在我可以很放心的回去告诉他,沃尔图里新来的凯伦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她还不错。”

    妻子?我怀疑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是否有些正确,她看起来太年轻。

    “为什么?”我咽下窜到嘴边的话,紧急换上另外一句,不明白为什么内心油然而生的居然是为沃尔图里辩解的情绪,我不知道自己对普奥利宫的归属感有这么深,深到不允许别人说它坏话的程度。但理智告诉我蒂亚没有恶意,她只是实话实说,而这份实话实说证明了她的胸无城府。

    “因为你看起来····”蒂亚黑色的眼睛骨碌碌转起来,她没有说完所有的话,但我想我明白了,至少和凯厄斯比起来,我没他那么一脸凶相。“而且你没有拒绝我的拥抱,艾蒙说沃尔图里的人总喜欢摆架子,但你没有。”

    我很想告诉她其实艾蒙说得也不完全是错的,最起码这个观点用来形容凯厄斯就完全准确,但我闭嘴了。蒂亚是个热情的好姑娘,她不由分说就架着我的胳膊,硬生生转了个方向,直到走到一扇明显属于私人领地的木门前,“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说着蒂亚拉开门,像风一样卷进去,又飞速卷出来,可怜的木门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扇得哗哗直响,蒂娜一只手关上门,另一只手把一大团色彩明丽的布料抱在怀里。

    “这是贯头衣,给男士们穿的。”蒂亚将一件白色布料不由分说塞进我怀里,顺便带着怀疑的神色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显然对于常年生活在热带沙漠气候下的人来说,她完全无法理解穿着毛昵大衣和长筒靴要怎么活。

    “这是丘尼克,给女士们穿的。”另一件将轻薄透明且没有形状,闪着散碎星光的深蓝色布料被抖起来,“你可以选择,我给你拿了一件有袖的和一件无袖的,当然了,如果让我来选择,我会选择无袖的那件,那更凉快。当然了···”

    她突然凑近一点,贴在我的耳边说,“如果说最好的,当然是只披一件卷衣,我和本杰明都喜欢这么穿,你得相信我,没有什么比让光着胳膊躺在深夜的沙漠里更舒服的事了。”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我迟钝地点了点头,眼角看了看怀里的一堆东西,特别是那件卷衣。卷衣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块宽大的布料,而我无法想象自己披着一块布料躺在沙漠里,即使那是空无一人的深夜。

    更何况,我更加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白色的贯头衣——完全无法想象凯厄斯穿上它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压根没必要想,因为他是绝对不会穿的,他古老的身体显然已经和沃尔图里黑色的制服融为一体。

    但光是点头这么微弱的回应显然让蒂亚很不满意。她摇着我的胳膊,抬起眉毛很受伤地说:“你不相信我?真的很凉快!而且这是礼物,你真得忍心拒绝吗?”

    说着她就作势要在空走廊上换上一件丘尼克给我看看,我连忙拉住她掀起到一半的T恤,“我相信你,我会试试的。”我赶紧说,生怕她再作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拿完衣服,蒂亚还想领我去看看他们的后花园,据她所说,那里是个奇迹。

    “比大西洋还大的泳池,以及喷起水来就像火山爆发的喷泉。”这绝对不是在炫耀,这是热情的邀请。

    “只要不被艾蒙发现就可以了,喔,他不会发现的,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在书房处理事务,更别提今天有沃尔图里的大人物绊住他手脚,如果你愿意,我们说不定还能叫上本杰明。”蒂亚边走边说,脚步轻快,看来能有不被管束的一天让她十分愉悦。

    我赶紧告辞,告诉她我必须回去帮助凯厄斯处理检查债务的事务,“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我板起脸十分严肃地说,声音里充满下属对上司的敬畏,“他对待工作认真严谨,细致耐心,谁都不能在他手下偷懒。”

    还好蒂亚对凯厄斯并不熟悉,不然她轻易就能拆穿我的谎言,幸好她没有。她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扫视着我,目送我推开半敞着门的房间,“祝你好运。”她压低声音说,“别忘了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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