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为了不惹人注意,黎音只让春桃近距离跟着自己,随行而来的宫人,则跟在一丈外。

    真不是她故意要弄这个排场,就这,还是她在宫里,跟春桃争辩了许久,才讨来的。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春桃,无论是忠心还是聪明劲儿都有,也时刻牢记着进宫前原身娘刘氏的叮嘱。也正因为如此,春桃在牵扯到她人身安全的事上,尤为轴。就拿出宫这事来说,春桃为了让她打消念头,甚至已搬出要去告诉太后和刘氏的话。

    一旦惊动到那两人,别说出不了宫,还少不了一顿训。最后还是她拿出皇后的威严,软硬兼施下,春桃才松了口,却要带上四名宫人。这四名宫人都会些拳脚功夫,是黎家早早就备下的,从这点来看,就知晓黎家对再出一名皇后势在必得。

    止住思绪,她将视线落在路两旁的摊位上,那些只出现过在书上的玩意,她竟在这儿都能瞧见。就连女子佩戴的头饰,也是琳琅满目,花样极多。

    她还发现,林诗阮自打到了这街上,不仅加深了方才的急切,面上还多了两分愁绪。

    两人走走停停,又往前行了几丈。

    骤然,林诗阮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在香囊铺前的马车。马车上的箱子,随着小厮们不断往返的搬动,越堆越高。

    黎音才要问怎么了,林诗阮已撒腿跑了过去。

    林诗阮的侍女翠和脸色一变,忙跟了上去。

    想到什么,黎音加快了步伐,才刹住步子,耳边就响起小厮的声音。

    “公子也不想搬,上面发话了,要是再开门做生意,就把我们都扔出京都。”

    林诗阮听见这话,倒退了一步,脸煞白:“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现在就回去找我爹讨要个说法。”说着,她回身就迈开了步子。

    见着黎音,她又停了下来,面带愧色:“抱歉,今日不能陪你了。”

    语罢,她便站在原地,着急的等黎音应声。

    这香囊铺已在这儿开了五年,一直都不曾遇到过麻烦,独独在家里知晓她与孙公子的事后,就出了这茬。以她对爹的了解,她爹为了让她死心,一定干得出来。

    她与孙公子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爹的耳中,当日就对她下了禁足令。没过几日,她就听说,娘已经为她定下一门亲事。她不想嫁给旁人,她想与孙公子厮守一生,她跪在地上,求娘成全,娘反倒骂了她一顿。

    绝食、上吊,能想到的办法她都试过了,爹娘的心就跟那顽石般,不动分毫。

    那日之所以能进宫,还是托了芷苏的福,故那日她并没有对皇后说谎,打从爹娘知晓她与孙公子的事起,她不仅出不了府,就是院子也出不得。若非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冒着大不敬的罪,利用起皇后来,只为能见孙公子一面。

    “怎么了?”黎音问道。

    问这话时,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不出意外,林诗阮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小厮口中的公子。

    林诗阮脸上的慌色愈甚,支支吾吾道:“我,”她别过了头,“我爹蛮不讲理,要把人赶出京都。”

    黎音眉头微蹙,询问道:“庆王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诗阮脱口而出:“他就是。”她又回头张望了马车那边一眼,双眸里含着点点珠光。

    见此,黎音在心里叹息了声,吩咐道:“春桃,让他们停下来,若背后的人要追究,就让他们来找我。”

    春桃面带难色,见她满脸坚色,这才领着一个宫人上前去阻断。

    林诗阮见那些小厮果真停了,顿时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

    “我瞧你也没继续逛下去的心情,我也不能白出来一趟,反正你熟悉这边,你领我去吃一顿好吃的,如何?”

    黎音的声音又轻又柔,结合她嘴角噙着的笑容,让人觉得温柔又舒服。这也渐渐抚平了林诗阮心中的急躁,颔首道:“好。”

    见春桃折回来,黎音递给春桃一个眼色,春桃立马走近了她些,她才得以悄声吩咐。

    春桃又犯起了轴,直到听她说皇上有安排人护她周全,这才按照她的吩咐,遣了一个宫人去给庆王府递信。

    她倒没诓春桃,狗皇帝本就想拿她开刀,自然会派人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不过好在,狗皇帝的手还没伸到凤仪宫的内殿来,不然让春桃埋在花盆里醋芹,早就被挖出来定她的罪了。

    狗皇帝为什么没安排人进内殿?自然源自于她那好姑母的安排,也难为狗皇帝会苦费心机,死盯着她不放,为的不就是想通过她来掰倒太后么。

    毕竟她这块姜还嫩,不会那么辣口。

    饭毕,黎音没再留人,放林诗阮回了庆王府。

    林诗阮一走,春桃终忍不住,上前问道:“娘娘,您为什么要插手庆王府的事?”她又看黎音一眼,连忙垂下了头,低声道,“奴婢总觉得您最近有些不一样。”

    能不一样吗?都换了芯儿了。

    黎音可没那么蠢,将真相就这么告诉春桃。这春桃的护主劲儿,她这几日可见识过了,一旦知晓她不是原身,等待她的结局,嘶,就只剩死了。

    想到这儿,她又叹息了声,在这儿活着真是太难了。

    发牢骚归发牢骚,她也没忘了消除春桃心中的疑虑:“先前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太愚蠢,所以落了个惨死冷宫的结局。今日看到诗阮,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春桃张大了嘴:“不可能,有太后与老爷在,您怎么可能——”

    黎音打断了她的话,提醒道:“别忘了,皇上与太后的关系。”

    春桃没再问,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又硬着头皮问道:“那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黎音等的就是这句话,单手支撑着下巴,将目光落在对面的香囊铺上,幽幽道:“梦里给了我一个化解的法子,让我多帮衬一下跟我先前一样傻的女子,这样或可安然无忧。”

    “这样真化解得了吗?”春桃左右张望了眼,上前耳语道,“我听说,皇上与太后结的是死结。”

    能不是死结吗?太后可害死了狗皇帝的生母。

    黎音惆怅道:“先走一步看一步。”这也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除了系统外,她的小命还被狗皇帝捏着。

    她现在只想早些完成系统任务,提高护生值,为自己的小命加乘。

    说了这么多,她自然没忘记吩咐春桃,派人盯着香囊铺的孙公子。不派人盯着,怎么知晓孙公子的劣迹,没这些确凿的劣迹,林诗阮又怎么会对孙公子死心,随后醒悟呢?

    翌日,黎音才遣退了宫人,独自一人在屋里练跆拳道,春桃的声音就传来。

    “娘娘,庆王妃求见。”

    因她吩咐了,没她的允许不许进屋,她也不用担心春桃见她这般不雅的动作,再问东问西。她收回踢出去的腿,扯过挂在椅子上的帕子,边擦额头上的汗,边道:“让她先坐会儿,我换身衣服就来。”

    “是。”

    跆拳道是她上初中就开始学的,等到上大学时,已成功拿下跆拳道黑带。

    人啊,都有惰性,她当情感主播这两年,尤为懈怠,都没怎么练过。若不是小白说完成任务,还能提升武力值,她现在指定还懈怠着。

    在本身就有一定攻击力的情况下,再得武力值的加持,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些御林军也不能轻易伤了她。

    换好衣服,在春桃的陪同下,她到了厅内。

    庆王妃之所以来寻她,都源自于她昨日差遣人去庆王府递的话。作为母亲,庆王妃比谁都想自己的闺女能有个好归宿,而不是被那有心之人给蒙骗了。

    “叔母不用多礼,你今日能来看望我,也是我的荣幸。”她边笑意吟吟道,边冲春桃使了个眼神,示意人都下去。

    庆王妃本还有些局促,此番见厅里没了旁人,也少了两分拘束。她挣扎了番,还是舔着脸道:“不怕娘娘笑话,妾身昨晚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娘娘话里的意思,这不,今日这才斗胆进宫,想恳请娘娘为妾身解惑。”

    黎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缓缓道:“叔母没想明白的不是我那番话,而是我的用意。”

    庆王妃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表情不由一僵。

    “我之所以插手这件事,就是想让叔母欠我一个人情。”黎音抬起了手,安抚道,“叔母不必忧心,我只是个女子,他日所求之事无关朝堂。”

    无缘无故的帮忙,比有所图的帮忙更让人信服。可从她接收到的书中剧情,朝堂上的党派之争逐渐白热化。而所谓的党派,又分为三派,一是士族固守派,主张以文治国;二是吏部尚书这一派,想让武官当权;三则是中立派,不表立场。

    庆王的祖上陪太上皇打了天下,理该站吏部尚书,也就是她爹这一派,但庆王却选择中立。

    也正因为考虑到了这点,她才没直接从庆王妃这边入手。

    庆王妃收紧了些放在腿上的手,半信半疑道:“当真?”

    该说的不该说的,软的硬的,她都试过了,没用。她这才狠下决心,将那姓孙的赶出京都。

    这事是瞒着闺女做的,不曾想,闺女竟将皇后约去了西市,还凑巧撞上了那姓孙收拾行头。这可不得了,昨日闺女回府,就不管不顾冲到王爷跟前,指责王爷蛮不讲理,将王爷气得嘞,脸铁青。

    若皇后所言为真,她愿意欠皇后一个人情。

    “若叔母不信,我可立下字据。”语罢,黎音将昨晚就准备妥当的字据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庆王妃瞳孔微缩,心下的疑惑当即退去,连忙离座感谢道:“妾身谢过皇后。”

    见庆王妃心中已无顾虑,黎音也将自己查到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庆王妃攥紧了手:“既然那姓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何必这么迂回?”

    知道闺女与那姓孙的事后,她就派人去查探了番那姓孙的身家。

    孙家两代经商,生意一直都平平,也就这几年搬到了西市,生意才逐渐好转。没身份地位,家中也不是有依靠的富庶商贾,她怎能放心将闺女交给这样的人。

    “叔母认为你现在将这一切告诉诗阮,诗阮会不会信?”黎音反问道。

    庆王妃一噎,只怕说了闺女非但不会信,还以为是她故意捏造出来,污蔑那姓孙的。

    “叔母不必太过忧心,我既决定插手此事,就有八成的把握,让诗阮醒悟。”说话间,黎音已离座起身,之所以对庆王妃说这么多,一是想让庆王妃安心,二则是想让庆王妃能帮衬她一二,这样双管齐下,效率也会更高。

    见她这般自信,庆王妃就知晓,这事是十拿九稳了,笑道:“那这事就劳烦皇后挂心了。”

    庆王妃才离开凤仪宫不到半个时辰,福宁宫就来了人,说太后请她过去。

    黎音心知,这是太后要审问她呢。

    来到福宁宫,她连忙欠身行礼道:“黎音给太后请安。”

    正闭眸享受嬷嬷按摩的太后,眼也不睁,轻嗯了声:“哀家听说你近几日忙得很,又是出宫,又是招待庆王妃。”

    黎音保持着欠身姿势,答道:“在宫内待得有些烦闷,就想出宫逛逛。庆王妃今日进宫,是为黎音昨日插手之事。”

    “你说的这事,哀家听说了,说是那林四姑娘被一个卖香囊的勾走了心魂,庆王近日可忧心得紧。”说着,太后便摆了摆手。

    闻言,黎音的心一紧,自己的一举一动果然瞒不过太后。

    太后睁开了双眸,挥了挥手,嬷嬷立马退到了一旁。

    她盯着黎音,不怒而威道:“你贸然给苏三娘下毒,哀家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正是拉拢庆王府的好时机,你又瞒着哀家。”她双眸里迸射出寒光,“怎么,真以为哀家年老不中用了?”

    黎音双脚一软,背部尽可能保持挺立,认错道:“黎音不敢,黎音没想那么多。”

    “是没想那么多,还是已有了异心?”太后咬重了最后两字。

    黎音的背部已被汗渍打湿,被裙子掩盖住的双腿,隐隐发颤。

    真不是她怂,而是这局面已超乎她的预想,她原以为自己被唤过来,顶多就是被指责两句。现在这哪儿是骂,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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