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合意听完也有些惊愕,百里峥的伤口也许只有她一人见过,但那伤,明明已经愈合了。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师兄体制特殊?

    合意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又问畅意:“都走了?”

    畅意拽了根草塞嘴里:“走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无不酸涩的说:“这是百里师兄托我转交给你的……比你给我的还多。”

    合意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早知道百里峥会走,但进入山洞之前还想着第二天还能再见一面的,这一晃眼人就不见了,就跟之前见面时一样突然,突然地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除了老梧桐之外,百里峥……真的是这两世以来对她最好最好的人了。甚至在她恢复记忆之前,没有想起老梧桐就是自己的阿父也不知道他为自己做过什么,当她还只是这一辈子单纯的言合意的时候,百里峥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打开乾坤袋往你看了看,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么多?”

    “是啊!你给我的都是三品、四品的灵石,这里面……”畅意说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里面居然还有六品和七品的……师姐,百里师兄……他在昆仑派是什么地位啊?咱们天剑宗,就连那几位峰主估计手里都没有七品的!”

    合意看着灵石发了会儿呆,她给畅意的乾坤袋和灵石都是从老梧桐那儿拿的,老梧桐这些年为了自己能够重生一定是想方设法又费尽心机,后来又为了自己能够想起作为凰鸟的记忆,不仅快把天剑宗的灵脉给耗干了,而且连自己身上的灵石都耗费一空,这些三品四品的,估计都是他觉得不中用才剩下的。

    “我不知道。”合意关上乾坤袋:“那两个挑粪的还在咱们天地峰吗?”

    畅意听他提起这个,噗嗤一笑:“那两个傻蛋从前老是欺负我,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精明呢,师姐你不过骗他们吃下一颗补药,他们还真以为是什么能要了人性命的九转绝命丹,每日都盼着我能多给几颗解药,生怕第二天找不到我要不到解药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合意也笑了出来,她觉得这样惩治他们刚刚好,那两人虽然带头伤了她和合意,还污蔑他们是偷东西的贼,纵然可恨,但也罪不至死,现在真相大白,辛兰志和蒋龙也受到了宗派众人的鄙夷,现在还受她和畅意的驱使,不仅日日担惊受怕还要日日替他们洒扫干活,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这么对待自己曾经讨厌又不是特别憎恨的人,真是爽的不能再爽。

    一报还一报,刚刚好。

    等二人回了天地峰,蒋龙和辛兰志远远就瞧见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殷勤的嘘寒问暖。

    合意朝二人走过去,不禁捏了捏鼻子:“我问你们,知道哪里能换灵石吗?”

    自从被逼吃下九转绝命丹之后,蒋龙和辛兰志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合意两人突然有一天又想起了自己从前是如何对他们拳打脚踢的不愿意再给自己解药,就想着如何能让他们彻底把自己身上的毒给解了,不用日日担心自己突然就撒手人寰了。

    日也想夜也想,有时候巴不得合意将他二人忘了,又担心真的将他二人给忘了,这会儿见合意终于有用上自己的地方了了,蒋龙和辛兰志瞬间激动起来,抢着道:“知道!知道!黑市就能换!”

    “黑市?”

    合意和畅意对视了一眼,真不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怪只能怪他们太单纯,这些年只知道埋头苦修压根没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畅意就算贪玩,也只是偷了空子去山下的镇子上晃悠几圈,合意更不用说了,这辈子上这么大压根就没离开过天剑宗。

    蒋龙点头:“山下镇子上就有通往黑市的传送阵,一般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也不告诉一般人。”

    “有卖灵草的吗?”

    “有!是祖师爷要炼丹吗?灵草毒草应有尽有,修真界大把的资源黑市里面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合意点了点头,又拿出两颗药丸:“这是我师傅改进的解药,吃一枚能抵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之内你二人就不用日日服用解药了。”

    两人大喜,越发努力介绍黑市种种,就算合意没问到的或者是疏忽的也会主动交代,就盼着她再开恩,哪一天高兴了就把身上的毒给解了。

    鉴于二人表现良好,合意便同意带着他们去黑市转转,主要她和畅意也不认识路,需要这两个人带路。

    说她这段时间在顿悟不错,但她打坐的时候并没有放空灵台,不但没有清净,反而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

    她上辈子活了几万年,日日跟在凤风和大日神君的屁股后面,凤风修行她修行,凤风化形她也化形。

    大日神君造天地、炼日月,封了凤风为风神,封了她为火神,还封了商羊那只单腿杂毛鸟为雨神。

    风神掌管这天地间无隙的风,雨神则负责行云布雨。

    大日神君才炼日那会儿她被罚去闭关了,一闭就是五百年,五百年之后再出来,凤风还是那个凤风,但他身后跟的不再是凰光了,而是商羊那只单腿鸟。

    大日神君说凤风修的是无情道,生来便是无情,但她不在的这五百年来人间总是风雨同行,每次商羊领了大日神君的旨意行云布雨前,总是央着凤风先去人间刮一场风,有时是清风拂面,有时是暴风无匹,但不管怎么说,五百年来凤风已经习惯了他屁股后面跟着的人从她换成了商羊。

    她很不开心,便去找她的阿父。

    阿父是东方神木一族的梧桐树,因为她还未化形的时候便栖息在它的身上,无论跟着大日神君和凤风飞了多远,她都会回到它身上休息,数万年来日日都是如此,因此她化形的那天他便也得了道,化成了人身。

    他说自己是个糟老头,而她日日回到他的身上筑巢,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因此她便唤他阿父,有什么心事也都会跟他说。

    被封了火神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东方悬境中的神木一族了,再加上闭关的五百年,她已经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她的阿父了。

    她化成凰鸟的模样飞了五万里,找到阿父的时候他竟然也是一棵梧桐树的模样牢牢地扎根在地上,她二话没说就扑倒在他参天的树冠上睡了三天三夜。

    阿父后来也说了跟大日神君一样的话,他说凤风生来便修无情道,注定是个无情的人,她若是想要人间的情爱,便早些去找旁人,不要像凡间的女子遇到负心郎一样,对凤风生出爱慕的心思。

    她不语,因为她早就喜欢凤风了,数万年以来都是他陪着她,就算他不喜欢说话,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

    她在东方悬境神木一族呆了十年,终于盼来了凤风。

    他穿着几乎从未穿过的红色,整个人明亮的像是天边的太阳一样。

    她高兴坏了,变成凰鸟使劲啄着凤风的衣衫,想要让他也变成凤鸟,她们两个像小时候那样给彼此捉虫,天冷时互相依偎。

    可凤风始终维护着人身,看着她清冷的说:“大日神君让你回去。”

    心内的喜悦转眼就消失了干净,她看着传完令后径自飞走的凤风,心里失落的不行。

    阿父安慰她:“你们两个是天地诞生以来唯二的两只凤凰,为了凤凰一族的血脉考虑也好,凤风终究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再次高兴起来,兴高采烈地追着凤风而去。

    但追了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这十年中她在东方神木一族中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可不像商羊那只又丑又笨的秃毛鸟一样,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

    五百年闭关的日子她玩不可玩乐无可乐,闲来无事就啄自己的羽毛玩。

    凤凰之羽飘逸无比且坚硬非常,她一开始不懂为什么,但啄着啄着她就发现了关键所在。

    凤凰生来身上便有一些看不懂的铭文,有的像个圈,有的又像跟树杈,形态不一,变化多端。闭关的日子里她日日衔起羽毛看着这些铭文,看着看着有一日突然就开了窍。

    她发现这些铭文居然都组成了无数个符篆,而这些特殊的符篆按照某个特定的顺序排列在一起竟然组成了天然的阵法!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血脉里有个浑厚又不可抗拒的声音在唱诵: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一遍又一遍,那声音像是就贴着她的耳朵呼唤她,又像是距离她有亿万个天宫那么遥远,但当声音远去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了。

    她身负五纹,便是身负五个天然大阵!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日日琢磨这些符篆阵法,等出关的时候她已经将这些东西烂熟于心了。

    而负气回到东方悬境后她无所事事的时候便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随意设了一个传送阵法,此阵可以随她心意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她这十年不知多少次想通过传送阵回去看看大日神君和凤风,最后都被自己强自忍住了,穷极无聊的时候也只是去去凡间,看看人间的万家灯火。

    而今天凤风好不容易来找她,虽说是奉了大日神君的命令,但她也乐的他们给她一个台阶。

    她将掌心朝上,灵力灌于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轻点脚下阵眼中心,七彩光芒瞬间暴涨,刹那便将她淹没在其中。

    因为有了传送阵,她比凤风要提前很多回到天宫。

    诺大的天宫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样,金灿灿的,辉煌无比,既简单又单调。

    她心情不错,一个人悠闲地沿着空旷的长街游荡,慢慢的等着凤风,虽然很慢,但最终还是走到了凤风的风神殿。

    风神殿的布局没有一点改变,十年时光而已,虽然她日日都想着凤风,但十年时间对活了上万年时光寿命永远无尽的他们而言真的算不上什么,风神殿的一草一木长在哪里她都烂熟于心。

    她踩着轻快的步子往里走,走着走着却慢慢疑惑起来。

    布局虽未变,但屋子中却多了很多以往她未曾见过的东西。

    雕梁画栋依然精致,亭台楼阁照样空灵,只是……颜色并不对。

    那些缠绕在屋宇门扉上的红绸,那一个个屋檐飞翘上挂着的大红喜字,都晃花了她的眼。

    她突然想起凤风身上的火红色衣衫。

    这都是她曾经在凤风耳边念叨的,凡人成亲时候的细节。

    “难道大日神君唤我回来和凤风成亲?”笑容咧开到了而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却被从大殿内走出的人刺伤了双眼。

    她恼怒的上前去撕扯眼前一身鲜红嫁衣的女人,恼怒地骂道:“商羊!你平时爱学我也就罢了!今日做什么还穿这嫁衣?!”

    商羊露出微笑,任由她像个泼妇一样的叫骂撕扯,等她将头上的珠翠和华丽的衣衫都撕得粉碎后再轻轻一抬手,那被凰鸟撕成条状的嫁衣又恢复了原样。

    门后又走来一个男童,外貌像是凡间十岁男孩左右。

    他走到商羊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在商羊手心,唤了一声:“娘亲。”

    她吃惊的看着一切,口吃道:“……商羊,你……你这只笨鸟什么时候还……还下了个蛋……孵化成人了?”

    商羊自见面后只说了一句话,便是这一句让她失了魂,散了魄。

    商羊问:“凰光,你看……他像谁?”

    她再次朝那个男童看去,看了很久很久,看得眼睛都酸了,不得不承认这孩子长得有凤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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