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惊变

    三日后。

    余缭趁着天蒙蒙亮的就溜出了家门;望着那到厚重的木门,余缭心里没有半分不舍。因此前在那老师傅跟前立得是“小乞丐”人设,余缭自然也无需什么包袱盘缠,只简单的穿了一身粗布衣便轻装简从了。

    到了留春楼,三日前那位小公公已是在此等候着。

    那小公公微笑着行了礼便迎着余缭进了楼上房间。楼内一行人见到个子小小的余缭脸上都不免的挂满了疑惑,似乎实在怀疑那老师傅看走了眼,竟招了一个十来岁的野小子过来!

    其中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调侃道:“你这小乞丐,可否识字啊?这么俊俏的脸蛋儿涂的跟小煤球一样,小心皇上面前龙颜大怒!一不小心要掉脑袋的!”

    余缭顺着声音寻去,那人面若冠玉、神采奕奕,虽说是侍卫装扮可丝毫不输王公贵族。她不自觉的闪躲了眼神儿,操作着系统给的少年音技能,故作怯懦的答到:“多谢哥哥提醒!”

    那人微微笑了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身上的青铜佩剑也随着晃了晃。余缭见故,便也不再理他。

    又细看,这侍卫虽是一身锦缎布衣,身子健壮,臂上也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可见是多年习武之人,余缭猜到他可能是奉旨来保护口技老师傅,所以心里觉得这印象方面自然还是要做的好一点。

    推开门,就见了老师傅。那老师傅端着一碗茶,面前的桌案上还放着四碗茶盏。余缭见状觉得形式可能不太妙,便时刻绷紧了神经看着眼前的几人。

    果不其然的,后面余家三人很快的也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余家嫡长子、嫡次子,最后的,才是那阴魂不散的余盛。那余盛一改昔日的粉色衣衫,换了一套同其余两人款式相似的宝蓝色锦衣。三人站到一起,倒也是三位挺拔俊俏的妙龄公子!

    一旁的余缭害怕其余二人认出自己,不由得往边上、往后面微微挪了挪。不过好在其余这两位嫡兄对自己甚是冷漠,素日跟自己都没有见过面,也就非常面生,再加上自己长得同父亲余音并不相像,身为母亲小姨娘又早逝,脸上也涂的黑乎乎的,还算是比较安全!至少眼下,绝不会被认的出!

    回神儿,老师傅徐徐发话了,他端起面前的一碗茶水,笑吟吟的向四人说到:“皇上忌讳‘四’字,只允老夫收三位徒弟,这案子上有四碗上好的雨前龙井,其中一碗,里面加了点黄连汁儿!谁喝到了,谁就算是与老夫无缘嘞!”

    说完,那老师傅抑扬顿挫的大笑起来,声线多种、变化莫测,让余缭很是羡慕。这时,余缭注意到老师傅的三根手指微微弯曲一下,随后里面伸手掏出一把折扇,慢慢悠悠的扇起风来。余缭眉头一皱,心里觉得奇怪:“三?难道说第三碗是苦的?还是说……”

    这时一边的余盛愣了愣神儿,嘴角微微上扬而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第三碗茶水一饮而尽!余缭和其余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好奇:这人喝的到底茶、还是苦茶?可惜那余盛微微抿了抿嘴唇,转手面不改色的放下茶杯,向老师傅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便退到了一边侯着。

    这一下子给剩下的三人出了难题。若他喝的是苦的,那三碗必然都是不苦的;但他若喝的是不苦的,那三人之间必然还有一人需要淘汰!

    余缭眨巴眨巴眼睛,想着平生看小说总结出的经验:反派死于墨迹!便也走上前去,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瞬时,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苦味涌上心头,她用余光微微撇了撇一边侯着的余盛,那人嘴角微微一扬,随即落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余缭强忍着苦楚,狂咽了几口唾沫,同样也面不改色的把茶杯放回原处。那老师傅见余缭喝的干脆,默默地点了点头。见老师傅面上并无变化,余缭觉得自己猜的应该不错,便同着余盛站到了一边。

    眼看着剩下两碗茶水,余家那位嫡公子突然面色一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对着那捋着胡子喝茶的老师傅说到:“先生,小生有一事不明!圣上此番指明要的是我们余家弟兄,可您竟然私自收了别人家的孩子!岂不是欺君大罪!”

    “不错!”老师傅摆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到:“后生可畏,替老夫着想属实不错,不过后生啊,皇上要得是余家的口技传人,是要上台子上去表演的,可如果余家没有后人能承的了圣恩,可如何是好?届时老夫可摆摆手脱了此事,那你们余家,可就危险大了!”

    余家嫡子听完抿了抿嘴唇,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他愣了一下,淡淡的对着老师傅说道:“我这份,是甜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甜,可不能半分苦都吃不得!”老师傅自顾自地说了句话,并不理他,缓缓起身端起最后一碗茶水放到余家嫡次子面前,嫡次子名为余绕,为人十分怯懦胆小,整日里也不见人,只管闷在屋子里练习口技,尽管如此,他的本事却连余盛都半分不如。此时,面对着老师傅,他心里已然如战台擂鼓“咚咚”不停!

    见余绕半天都不敢接水,老师傅脸色也骤然起变,捏着余绕的嘴巴一把灌了下去,余绕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哭着说道:“苦……这是苦的!”

    “我们都是苦的!”余缭见这人已经拎着袖子抹眼泪了,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余绕见余缭开口安慰,便怯怯生生回到:“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余家嫡长子却率先发了怒,一耳光打到了余绕脸上,余绕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破了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老师傅见此勃然大怒,对着那位趾高气昂的嫡长子说到:“你作甚么!”

    门外的侍卫早已冲了进来,将余家嫡长子拉了出去。余缭看着地上的余绕,想到这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不认识自己这个小妹妹,便心安理得的伸出了手,将他从地上拉起,用脏兮兮的袖口替他擦了眼泪。余绕见到小乞丐扮相的余缭,只觉得亲切,却也是简单的说了句:“谢谢。”

    半日后,一行人踏上了去往宫廷的道路。余家所在的,是帝都附近的一座小城;而余家则是城中还算说得过去的富户所以才……儿女众多,余缭作为一个默默无名、存在感低的不能再低的庶女,一路苟活至今。

    马车轱辘转啊转,到了晚上,才到达城中,老师傅在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他们要学习的东西。老师傅姓宋却无名,原因尚待考究,是皇帝南巡时遇到的口技传承人,便封了个九品芝麻小职招呼来宫中供自己和嫔妃享乐。可宋师傅年事已高,眼下又是邻国来访的大事儿,便自己请命说要收徒,一来二去,就看上了余家。

    可宋师傅不知道,余家除了那位老父亲余音,再无扎实的口技传承人,他面子上仍然选了余绕和余盛,但心里面,却是最中意余缭。但……他仍然有一丝可惜和遗憾!

    ……

    到了宫中,小公公将他们带到了住处,而后说到:“只有两件空房,不知三位可如何分配?”

    余缭看了一眼二人,故作内敛道:“我本是乞丐出身,配不得跟名门大户出来的哥哥们共寝一室!还是让小人自己住吧!”然而,那余盛却一把抓住余缭的手腕,笑嘻嘻的说到:“那位哥哥嫌弃你,我可不嫌弃,我跟你同住,而且,你一外人怎知我们名门大户又是和睦相处的呢?”

    说完,便拽着余缭去了那间宽敞的大屋子。

    “你作甚么?”余缭身子瘦弱,自然抵不过年长又力壮的余盛,任由他拖着进了屋子。余盛见余缭气的不行,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温柔安慰到:“好妹妹是不是饿了,要吃一口吗?我听说这宫里规矩多的很,过了餐食的时辰便再无吃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着,我装了很多馒头……还有你喜欢的……”

    二人说话间,门突然被推了开了,余绕怔怔的看着二人,微微开口道:“那个……宋师傅说要见余盛哥哥……”

    “我?单单是我?”余盛问道。

    余绕眼神儿低垂,不敢看余盛,只是红着脸微微点点头,余盛抬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而后对着余缭说到:“我去去就来,你不要吃任何人的东西……也不要喝任何人的水……我们靠嘴巴吃饭的,最怕的就是嗓子,嗓子坏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

    余缭扭过去头去微微一点,她当然知道这个。可这么晚了,宋师傅找他做什么?难道宋师傅看出来了自己和余盛是同一家的人?余缭摇摇头,她现在用的声线是系统给的,而样貌又同余盛、余绕差的远,根本不可能看出来才是。

    想到这儿,她点着一盏油灯来到厨房,从水缸中舀出一桶水拎着回了屋子,又将木门狠狠的拴住,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半夜里,余缭直觉口干舌燥,摸索着找水喝,脑中朦朦胧胧映出余盛那张俊俏又不停纠缠的脸,便顿时清醒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用手舀了点水喝,而后一头扎到床上又睡起来,嘴中还喃喃道:“真是阴魂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

    “救命啊!快跑啊!”

    天未明,那位小公公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余缭猛地惊醒,刚想冲出门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屋子的门,也被牢牢地从外面锁住!

    透过窗户,余缭看到了漫天的火光,听到了众人嘶吼、铁器碰撞的声音!

    一夜之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比如,余缭的嗓子坏了。作为一个配音员,最重要的就是嗓子;而作为一个穿越者,嗓子坏了,也就是说最引以为傲的系统也用不了了。再比如,萧朝被邻国阴了,帝王带着众妃嫔连夜出逃,宫廷内部混乱一片,邻国铁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再再比如,余缭被人锁在了屋子里,不能喊叫,也逃不出去!

    大火逐渐蔓延,余缭被大火的烟雾呛得喘不过气,突然间,一柄长□□入门中,余缭害怕,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毫无作用的水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乞丐,快过来,我带你出去!”

    烟雾之中,那人甲胄覆面。但声音似乎很熟悉……

    那人见余缭萎缩在墙角的僵硬身子不敢动弹,又说到:“眼下四处都是敌人,同你一起入宫那杂技人余家余盛拼死告诉我你在这儿,让我救你一命,我有圣旨在身也不能多留,你且随我逃出去,再寻安身之所!”

    一听到余盛的名字,余缭心里稍稍放下一丝戒备,那人虽是难缠又对自己恶意满满,可总不是个蠢人,她从灰烬中爬了出来,那甲胄之下的男子一把将她薅到马上,冲出宫门!

    二人贴着身子,余缭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沉香。这沉香气味极佳,如夏季荷莲、冬日梅花般雅致,还带有新鲜鹅梨果的清甜,很是舒畅。

    “原来是白日里的那位侍卫……”余缭不由得回头望这位男子,马上颠簸,他又带着盔甲,余缭并未看清男子脸色如何,但看着四起的大火和哭喊的人群,他的表情定然是凝重的!

    路上身着兽皮的强壮士兵见到马上执着长枪的魁梧男子纷纷避让,眼神中透露着恐惧的目光。那男子见余缭此刻已经镇定下来了,便大声说道:“我乃萧国镇军大将军顾元义,你可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余缭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自然也无法回应。

    “你还在害怕?没事儿,我这马日行千里,等我追上陛下,就将你放在安全的地方,你也不用谢我,我看你这小乞丐身上脏兮兮的,眼神儿却干净透亮,今后一定要好好生活才不负我们这些战士的血汗辛劳啊!”

    余缭听着。

    顾元义骑着那马匹从日出跑到日落,仍然不见那萧国皇帝的踪迹,他便将余缭交到一家同样逃亡的人的马车上,让那家人顺带这余缭一起离开。那家人看到余缭是大将军的人也爽快的答应下来,而后顾元义塞给余缭一个小包袱后便拜别了几人,转身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又走了几天几夜,余缭饿的不行了就从地上拔几棵草吃,倒不是那家人苛待她,而是那家人也是同样吃着野菜勉强前行。半月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名叫“珉都”的城郭。这里距离先前的城池有几百里,还算安全,那行人将余缭送到一处客栈便也寻住所去。

    余缭把包袱放在一边,打开久违的系统,发现系统变成了灰色。灰色之上,是一个红色的框,她指尖微动,点开红框后弹出一行字:您的系统已损坏,请完成修复任务:收集十枚系统金币。

    “十……十枚系统金币?”余缭在心里默默的表示震惊,“一枚系统金币大概是十两银子,十枚就是一百两……?”

    余缭忍不住仰天长啸,这可怎么办!这时,她突然想起,小公公之前送自己的小银子还有一块,她摸了摸袖袋,里面果然还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小银子可以再换很多馒头,可眼下自己既无住所,又不能表演口技,该怎么凑齐这一百两银子呢……

    她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了哪个顾元义送的小包袱。这小包袱沉甸甸的,难道会是小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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