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破晓时分,“咯咯咯……”公鸡开始打鸣,声音从村东传到了村西,打破了十里村寂静的早晨。

    傅盛躺在被窝里,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在他的怀里,金铃儿紧贴着他,呼吸平缓睡得正香。

    炕烧得很热,经过一晚上也不见温度降低,睡得暖和极了,只需要盖轻薄的被褥,而不是像从前过冬那样盖厚厚的、重重的被子,一点也不舒服。

    一早醒来,就看到心爱的人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傅盛一颗心暖得紧。

    又是一阵公鸡鸣叫,怀里的金铃儿动了,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傅盛一双黑眸,她伸手伸了个懒腰,发出嘤咛的声音。

    “醒了?”傅盛松泛了下麻了的胳膊,转头看了下窗外,天已经亮了很多,听见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似乎是王婶他家屋里头谁起身了。

    “还没,”金铃儿伸着懒腰往他怀里扑,像只懒猫一样在他怀里打了个滚,最后滚到自己的枕头上,半眯着眼继续睡。

    “起那么早干什么?”金铃儿不解地嘟囔着,傅盛轻手轻脚地起身,快速地穿上衣裳,压低了声音说:“天越发冷了,眼看马上要下雪,想趁着雪落下来之前,多猎些野物,存着过冬,没有肉吃,冬天难过。”

    “山上岩洞里不是存了好些肉?”

    “腌制的肉哪里及得上鲜肉好吃,”傅盛穿好了衣裳,又凑近了,俯身在金铃儿头上亲了亲,“错过了这段时间,下雪了,动物都躲起来过冬,也就猎不到了。”

    “那你早去早回,在外头注意些。”

    “好,”傅盛问她,“早饭吃什么,我先给你们弄上。”

    “不用管我们,我到时候起来再弄。”

    “走了。”

    傅盛到外间,换上了出门打猎的靴子,背上弓箭和鹿皮袋子,推门出去,径直去了大伙房。

    如今自家的小伙房没用了,用的都是大伙房,大家一块搭伙吃饭。

    进了大伙房,只见常瑞和白家荣已经起了,正在灶旁一边吃早饭一边烤火,而王婶和杨荷起得更早,早饭就是她们给弄的。

    “王婶,你们不多睡下,起那么早?早饭我们自己能弄。”傅盛走近了道。

    “昨晚睡太早,睡醒了干脆就起来了。”王婶笑道:“正好肚子饿了,顺便把早餐一块做了。”

    早饭十分丰盛,有面有包子还有肉粥,香得咧,简直让人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傅盛他们等会要去打猎,是个体力活,当然得吃饱了才有劲,他打了碗面条,拿了一碗包子,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肉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油香肉香,“好吃,王婶,杨姐,你们手艺可真好。”

    “哈哈,还行。”王婶乐呵呵地道。

    傅盛吃完了面条和包子,最后又去打了一大碗肉粥,吃得全身热乎起来,胳膊、腿上全是力气,这才作罢。

    “走,打猎去!”傅盛、常瑞、白家荣吃饱喝足,拿上打猎的工具,一齐出了门,随身携带的背囊里装满了王婶她们早上起来做的馅饼。

    金铃儿在炕上没睡多久,也打着哈欠起身了,她还得送宁宁和溪儿上学堂去,昨晚做冬天戴的帽子、围脖、袖套做到很晚,统共也没睡多少时辰。

    “来,吃早饭,还热乎着呢。”王婶热切地张罗把早饭往桌上端。

    金铃儿连忙起身接着,“多谢王婶,我自己来盛就行了,辛苦你和杨姐这么早起来做早饭。”

    “嗐,不就是顺便的事,”王婶笑眯眯地说:“况且昨晚你做帽子那些东西,做那么晚,该多睡一会。”她又指了指脖子上围着的毛脖,笑道:“还真别说,你给做的围脖、还有帽子那些,可真是暖和又实用,方才我出去院子拿了些柴火进来,风吹在身上是一点都不冷。”

    “用得上就好,”金铃儿吃下一口肉粥,满脸惊喜,“这粥好吃,王婶,您手艺可真好。”

    “粥是我儿媳熬的。”

    金铃儿笑道:“杨姐手艺可真好,难怪能在镇上的客栈后厨能当一把手。”

    苏轻轻平时吃得不多,今日早饭也多喝了一碗粥,吃完后抢着收拾碗筷,“铃儿,你快送宁宁他们去学堂吧,再不快点,就晚了。”

    那厢,王婶跟她抢碗筷,“哎呀,轻轻小姐,还是我来洗碗,你身子弱,怎么能洗碗?万一冻病了就糟糕,常瑞那小子又得心疼了。”

    苏轻轻争着道:“我在家里什么都没干,洗个碗总还是要的,我哪有这么娇弱,洗个碗就生病了?”

    两人争来争去,最后达成合作,一块洗碗收拾。

    在热闹的声音中,金铃儿给宁宁和溪儿戴上毛绒绒的帽子,围上暖和的围脖,再给他们戴上暖手的袖套,里面塞了小巧的手炉,最后把小书包挂在他们身上,随即领着他们出门上学堂去。

    宁宁迎着寒风一阵奔跑,跑得小脸蛋红彤彤,那是热的,而不是冻的。

    “娘亲,好暖和啊!一点也不冷。”

    “别跑了,等会出汗里面的衣衫湿了,会生病哦。”

    “好。”宁宁声音稚嫩地应着,乖巧地跟在金铃儿的身旁。

    冬季,四处一片萧瑟之意,路旁的草丛都枯黄了,露出黄色的泥土。路两旁的民居都是翻新过的,因为十里村的村民提前规避洪水,损失都不大,房屋也特意加固过,大体结构保留了下来,只需要翻新、修整一下,就能住人了。

    “滚出去,天打雷劈的臭丫头!一天天没点用,就知道吃吃吃,一天天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处木屋的门从里面猛地打开来,一个穿得破烂,脸蛋脏兮兮的丫头被推了出来,推她的人力气用得贼大,小丫头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推搡小丫头出来的妇人叉腰站在门口骂:“你个赔钱货,知不知羞?连弟弟的东西都要抢着吃。事不知道做,就知道吃,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

    妇人骂完,把门一关,小丫头见了,忙跑去拍门,“娘,娘,我没抢,是弟弟不吃,丢在地上的,娘——”

    木屋大门紧闭,里面没有动静,小丫头趴在门口啜泣,寒风肆意刮着,吹得穿着单薄的她瑟瑟发抖,她不禁抱住了胳膊,努力想找回一点温暖,但依旧冻得嘴唇发紫,上下两排牙齿止不住的发颤。

    “啊,是小丫,”宁宁小手拽着斜跨包的带子,小脸紧皱地说:“她又被她娘骂了。”

    “她跟你玩得好吗?”金铃儿问。

    “嗯,我们玩得还可以,她特别可怜,她娘更喜欢弟弟,对她一点都不好,”宁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崭新的冬衣,说:“冬天了,我有娘亲你做的新衣裳,但是她只有穿了好多年的旧衣裳,就鞋子都还是草鞋。”她看了旁边同样裹成一个糯米团子的弟弟,不解地问:“娘亲,我也有弟弟,但是你待我和弟弟都是一样的呢。”

    “可是小丫娘待她一点也不好,待她弟弟极好,为什么这样啊?”

    金铃儿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人对男嗣的特别看重,但对她来说,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的孩子,她一样的看重。

    “旁人的事,娘亲管不着,宁宁和溪儿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在爹娘心里,永远一样重要,这就足够了。”金铃儿说。

    “嗯,”小家伙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宁宁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小包垫肚子的糕点,仰头问:“娘亲,我可以把这个送给小丫吗?”

    “当然可以,你自己的东西,可以自己做主。”

    宁宁飞快地跑了过去,把手里的糕点送给了小丫,不知道她在小丫耳边说了什么,立刻逗得小丫笑了起来,接着宁宁又把自己的帽子和围脖取下,给小丫戴上,这才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娘亲,我把你给我做的帽子和围脖送给小丫了,”宁宁说:“其实我很舍不得的,可是小丫她冻得一直发抖,她是我的好朋友。”

    “没关系,娘亲再给你做。”

    “谢谢娘亲,你真好。”宁宁牵住金铃儿的手,长得粉嫩的一张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

    “那娘亲你要给夫子做吗?”溪儿突然问。

    “啊?”话题转得太快,金铃儿不由愣住。

    溪儿说:“最近天冷,夫子生病了,要是娘你也给夫子做这样暖和的帽子、围脖,夫子穿的暖和了,病也能好快些。”

    “那恐怕是不能的。”

    “为什么啊?”溪儿不解。

    “因为娘亲只给家人做这些。”

    “夫子不算家人吗?”

    “不算。”

    “啊……”溪儿满脸可惜,“可我很喜欢夫子呢。”

    金铃儿:“……”

    送宁宁和溪儿到学堂,金铃儿直接折返回家,谁知路过小丫家门口,看到小丫又在门外哭,宁宁送她的帽子和围脖不见了,都到了她弟弟的身上,就连糕点都被抢了去。

    小丫娘拾掇着院子,一边喋喋不休地骂,“再哭,再哭你就滚出去,你那么大让着弟弟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你这舍不得的样子。还指望你将来帮扶弟弟,如今年纪小就这么霸着东西不松手,大了还了得?”

    金铃儿气坏了,没见过这么当娘的,而且居然还嫌弃她的东西不好,不好干嘛眼巴巴的抢了去给她儿子用。

    “东西既然不好,那就还回来。”金铃儿立马过去要东西,不想自己精心给女儿做的东西被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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