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傅盛坐在堆满木柴的岩洞角落,借着头顶镂空的岩洞顶漏下的光线,用匕首利落地削出一块巴掌大的木块,随机换了小刀,一点点地雕刻出兔子的形状,在长凳的空处,放着一把已做好的小弓,十支箭整整齐齐地摆在旁边。

    这是他跟宁宁和溪儿说好了的,要给他们做弓箭和兔子木偶,起先做了一些,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就搁置下来。

    他耐心极好,手艺工夫也绝佳,不出一个时辰就雕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偶兔子。

    傅盛举高木偶兔子,对着仅剩的一丝光线仔细端详了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将旁边的弓箭一块拿上,迫不及待地向屋里面走去。

    “宁宁,溪儿,快看我给你们做了什么?”他笑着走进去,举起手中的东西。

    木屋内,已经点上了油灯,比往日多点了好几盏,照得整间屋子灯火通明,只见两个娃正坐在桌旁,宁宁拿着笔在写字,溪儿拿着笔在画画,两个小家伙模样都特别认真。

    两个小家伙闻声抬起头来,见到傅盛手里的东西,目光中闪过惊喜。

    “啊,是弓箭,我一直想要的!”宁宁高兴地从傅盛手中接过弓箭。

    “还给你做了十支箭,”傅盛献宝似的递上,“要不要爹教你?我现在就去做一个箭靶。”

    “不用了。”宁宁收了弓箭很高兴,却马上放到了一旁,又坐了下来,一板一眼地说:“我要练字,待会儿再玩。”

    傅盛路上的笑容一僵,“练字可以等会再练啊,爹先教你怎么射箭。”

    宁宁小脸严肃:“爹爹,我本来启蒙就晚了,如果还不勤加练习,就更加跟不上学堂里的其他同窗。”

    傅盛抿了抿唇,“好吧,你练字。”他转头去看儿子溪儿,却见他已经重新拿笔画了起来,刚刚递给他的兔子,被他随意仍在了桌上,他画着画,还觉得木偶挡着他了,伸手一推,推得老远去。

    傅盛心里是那个堵得慌啊,他手把手带大的两个娃,竟然被许辰安勾去了。

    “你们娘呢?”傅盛瓮声瓮气地道。

    “做糕点去了。”宁宁头也不抬地答。

    “做糕点?怎么想起做糕点?”

    “做给夫子吃的啊。”

    傅盛努力维持起来的好脸色直接垮塌了,给许辰安做糕点?!这简直是拿了刀子在他心口戳了一刀,还不够似的搅了搅。

    傅盛不敢相信,他往屋外去,沿着短短的石阶往下走,到了空旷的主岩洞,天色已暗下来,搭起的棚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王婶和杨荷正忙碌的做晚饭,苏轻轻如往常一样在给炉灶添柴火,而金铃儿正在站在一张桌子旁摘菜,在她手边上放了一个木盆,走近了看,木盆里用山泉水泡了一盆绿豆。

    原先主岩洞是没有搭棚子的,但随着天气渐凉,风向转了,呼啸的冷风从镂空的岩洞顶灌进来,怪冷的,于是家里的男人们便合伙搭了一个棚屋,用以遮风。

    傅盛停在金铃儿身旁,拿起桌上的菜就开始择,余光偷偷地打量金铃儿的神色,口气不经意问道:“怎么泡了那么多绿豆?”

    “哦,准备用来做绿豆糕。”金铃儿神色平淡,并没有不妥。

    “怎么突然想起做绿豆糕?”

    “给宁宁和溪儿的夫子做的,算是束脩吧。”

    “还真是新奇,束脩竟然用绿豆糕抵。”傅盛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可能是夫子突然想吃吧,毕竟进学堂用米抵束脩,绿豆糕也是吃食。”金铃儿毫无察觉。

    “听宁宁他们说夫子那么厉害,没想到岑夫子人不可貌相,学识竟然如此渊博。”傅盛酸溜溜道:“宁宁他们有这样的夫子,可真幸运。”

    金铃儿择菜的动作顿了下,“是啊,岑夫子是一位非常好的夫子。”

    见她如此回答,傅盛的一颗心直接跌落谷底。

    为何不直接坦白说夫子是许辰安呢?

    为什么?难道许辰安就这般好?

    “哎?傅盛啊,你做什么呢?”王婶的声音将傅盛从谷底暂时拉了回来,“鹦鹉菜的叶子都被你揪光了。”

    傅盛低头一看,手中的鹦鹉菜果然只剩下光秃秃的梗,他讪讪道:“ 我看叶子有点老。”

    “不老,可以吃的。”王婶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金铃儿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点累了?去歇着吧,你今日到外头跑了一整天。”

    “哦。”傅盛恹恹地坐到一旁去,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许辰安那厮手段了得,又生得俊俏,若铃儿被他哄走,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跟许辰安比,他恐怕……比不过。许辰安不仅年少就中了秀才,而且是大家眼中公认状元之才,若非这几年没有举行科考,他也不会至今还在十里村。

    -

    这日金铃儿送了宁宁和溪儿去学堂,回到岩洞,发现没人在家,也没人跟她说要去做什么。

    她想:许是下山去了。

    山下的洪水已尽数褪去,留了大量的淤泥在村子里,方才她送宁宁去学堂时,还看到好多十里村村民结伴回村子里看情况,想来王婶他们也下山去看情况了。

    岩洞这个家里的一切事宜都已被王婶一家收拾得妥妥当当,在棚屋里转悠一圈,发现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于是推门进自家屋子,想着宁宁和溪儿上学需用的东西多,要不用剩下的碎布给他们两个一人做一个书包。

    正琢磨着,迎面被屋子里的景象惊了一大跳,只见屋内点满了烛火,在烛火之间,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鲜花,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

    金铃儿惊喜地上前,微微低头去嗅桌上摆放着的那一大竹篮红的、白的、粉色、黄的小雏菊,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她心情大好。

    “还喜欢吗?”身后突然传来傅盛的声音。

    金铃儿笑着转身,“喜欢——”待目光落到傅盛身上,却是一愣,今日他……穿了她给她做的那一身新衣裳,长发微微用发带竖起,半披在肩头,端得是龙章凤姿,风流倜傥。

    古有女为悦己者容,此刻有傅盛为铃儿盛装打扮。

    他换上了不舍得穿的新衣裳,整个人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荚香。

    “你,你这是……”金铃儿小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脸颊也渐渐浮上绯红,傅盛他此刻很……勾人。

    勾人?捂脸,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个词。

    傅盛走近,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一拉,金铃儿身体不受控制地撞进他的怀里,温热而坚实的胸膛,令金铃儿脸颊愈发滚烫。

    然下一瞬,傅盛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黑眸凝视着她,“铃儿……”

    他全身上下都在释放着一个讯号,金铃儿心口滚烫,她不敢去回应这个讯号,也不敢正视心里的想法,事发突然,她完全没这个心理准备啊!

    正踌躇着,忽然傅盛的外袍就径自脱落了,那结实、匀称,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毫无遮挡的暴露在她眼前。

    这,这……衣服怎么就自动脱落了?天地良心,她的手可没有碰他的腰带,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身上,只见他含情双眸,呼吸如热浪,展露在眼前的肌肉像猎豹的肌肉一样优美。

    金铃儿额头冒出细细香汗,呼吸乱了,心跳如擂鼓,她视线回避着,压根不敢看傅盛。

    “铃儿,你看着我,”傅盛他嘴上是这么说着,然下一秒,金铃儿被他握着的手腕就被他拽过去,搁在了他劲实的肌肉上,声音低沉而动情地道:“摸摸我。”

    轰然一声,金铃儿直觉得脑子炸了,她抬眸怔怔地望着傅盛,纯情而羞怯地模样,煞是让人情.动。

    傅盛轻笑地睨着她,手上微微一用力,她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这一次他径直俯身下来,一个吻先落在她的右脸颊上,旋即毫不犹豫吻上她的樱唇,强势进攻,让金铃儿毫无招架之力。

    “唔唔……”金铃儿被箍紧,整个人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被他吻着,她紧张、慌乱、却无法忽视那一点点萌发出来的悸动,纤细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住他的肩头。

    杏色的衣衫滑落,那绣了栀子花的轻薄小衣下,似初雪般的白腻……

    待正要一品芬芳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了小孩的哭声,仔细一听,是溪儿的哭声,“呜呜……娘亲。”

    金铃儿一惊起身来,慌忙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上,傅盛还大喇喇躺在床上,黑色的长裤掐着一截细腰,勾勒出修长的两条大腿,手撑着床微微起身,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金铃儿看得脸色微红,捡起他的衣裳往他身上一扔,“还不快起来!”

    傅盛垂眸示意,“你容我缓缓。”

    随着他坐起身来,黑色绸裤的隆起愈发明显,他喉咙里发出一丝呻.吟,望向她的目光炙热,毫不掩饰对她的情。

    金铃儿脸颊上涌起的热浪一阵又一阵,别开眼去,“那我出去看看。”

    金铃儿整理了出来,寻着声音看去,第一眼看到显眼的许辰安,翩翩君子似的立在那里,她不由怔住,许辰安怎么会来?

    旋即将注意力放到溪儿身上,他磕破了头,额角用纱布包了,哭得眼睛红红,可怜惨了。

    “这是怎么了?”她走近了道。

    宁宁见状,往许辰安身后躲去,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脸上满是愧疚之情,“娘亲,对不住,是我没有照看好弟弟。”

    许辰安:“是孩子们一起玩,溪儿没注意磕到了额头,已经带去大夫那里看过,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上个药了。”他说着,将手中的药递上前来,“这是大夫开的药,每日给他换上药便可,注意不要碰到水。”

    “多谢许夫子。”金铃儿伸手接过。

    一袭杏色衣衫,恬静温柔,似出水芙蓉。

    许辰安扫了她一眼,正欲挪开,却突然顿住,落在她颈间的一寸肌肤上,那是花瓣形状的红晕,像绽放的梅花。

    这是——目光轻扫过金铃儿,他目光一向敏锐,立即发现了不妥,微微凌乱的秀发,染了绯红的双颊,以及氤氲的眼眸,有点紊乱的呼吸,还有凌乱的衣裙以及……仓促绑好的腰带。

    许辰安倏地握紧了拳,聪明如他,瞬间猜到了什么。而下一瞬,傅盛推门而出,大步走来,“多大点事,摔一跤就哭成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爹没跟你说过?”

    金铃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拉了宁宁过来,道:“娘亲不怪你,弟弟摔了,是他自己没注意,你不用跟娘亲说对不起。”

    “嗯,”宁宁大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心里好害怕,因为看到了同村伙伴小芳就是没看好弟弟,让弟弟摔倒了,小芳娘上来就狠狠揍了小芳一耳刮,打得小芳直接摔在了地上,看着就疼。

    “好了,溪儿也不哭了,娘亲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金铃儿蹲下来,用衣袖替溪儿擦干了眼泪,轻轻地在他额角气,“我们溪儿是最勇敢的,下次小心些,不要再摔倒就好。娘亲今晚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酱肘子,好不好?”

    “呜呜,”溪儿摸了摸眼泪,“我要吃两个酱肘子。”

    “好。”

    “许夫子,稚子年幼不懂事,让您操心了。”傅盛抱了抱拳,“今日家中不便待客,待来日定登门拜谢。”

    傅盛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许辰安视线穿过他,落在金铃儿的身上,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显然已经将待客之事交给了傅盛。明明听闻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佳,可此刻看着并不是传闻中那般。

    “许夫子,请吧。”傅盛再次伸手请道,眼底已浮现出一些敌意,人人道许秀才好修养,似个圣人般的人物,但此时看向旁人妻子的目光,是否太过明显?真是让人杀心都起了。

    许辰安何其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傅盛的敌意,不过他毫不退缩,拱手向金铃儿道:“那我便先行离开了,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来寻我。”

    全然无视傅盛,在他的眼里,傅盛这样一个粗鲁的人,并不值得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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