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

    君潇从容自得地看向面前略显讶异的几人,娓娓道,“既然看得出本宫身手不凡,就该想到我不会两手空空而来。你们以为刚才的白色粉末是什么?没有味道就无毒了吗?同样无味的月影莲可让白小姐到现在都安睡不醒呢。”

    黑衣人眼中无法掩藏地浮现出几抹疑虑与不安。为首者思忖片刻道,“你对我们究竟下了什么药?倦思散?难不成是化骨散?”

    他从前行走江湖时曾亲眼见到有人在化骨散作用下溶为枯骨,两个时辰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两个时辰后便只剩下一堆腐臭难闻的血肉。

    思及此处,再看向君潇平静无波的眼眸时,便觉得里面藏着些深不见底的诡异,配合她唇角隐隐若现的一抹讥笑,让黑衣人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然而他还是强装镇定道,“公主莫要随意编了个由头就来诳我。再者若完不成任务的话,我们兄弟的下场也不会比中了化骨散好上多少。所以还是劝你乖乖配合,莫要再危言耸听了。”

    君潇从黑衣人微颤的手指中察觉到他的色厉内荏,更加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便随你不信,反正你也说过本宫不会有性命之忧,正好看看你们在两个时辰后如何生不如死。”

    为首的黑衣人听见君潇把化骨散药力发作的时间如此精准地说了出来,心中的惊惶更是加深了几分,手握长刀的力道不由得重了重。

    “贱人,你真敢如此算计老子?!”

    君潇反而将脖子更加挺直了些,任由长刀在玉颈间的划痕渗出血丝。

    “放过白小姐,我便可以把解药给你们,还会跟你们一同离开。你们交上一半差事,也算勉强完成任务。否则即便为了保住名声,本宫也绝不苟活。咱们几个同归于尽,看看到底谁的死状更惨烈些。”

    君潇看得出眼前之人皆是亡命之徒,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怕是不成,只能迫使他们先放过白滟晴,自己一个人才有机会伺机逃走。

    那人怔了怔,仔细掂量起君潇的话来,又看见弟兄们听见“化骨散”时忧心忡忡的表情。考虑再三,终是默许了君潇的提议。

    他是真没想到一向软弱无能的琅弦公主今日能做出如此举动来,若不是自己曾亲眼见过她的样貌,恐怕真会觉得眼前的女子只是个替身。罢了,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惜命总是没错的。

    再者看那白滟晴安睡枕席的模样,黑衣人料定她只是个普通闺阁女子而已,不会如琅弦公主一般难缠,大不了改日再对她下手就是了。

    明晃晃的长刀架在脖子上,君潇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黑衣歹人的脚步。不同于来时的偷偷摸摸,离开时他们干脆放开了步子直奔最近的西门。

    此时却见东边燃起阵阵火把的光亮,由远及近地朝着他们迅速移动。待君潇定睛观瞧,竟发现是慕雪娆和洛翩翩带着手下的丫鬟婆子们匆匆赶来。

    而黑衣人面上却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惊慌失措,反而在西门口安然站定,像是故意等着她们走近看清君潇的面容一样。

    “皇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慕雪娆夸张地掩住口鼻,故意冲到众人面前指着几个黑衣人惊呼,“你们这些贼子快放开我皇姐,她可是堂堂昭宁公主!”

    君潇在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慕雪娆的演技也太过拙劣了些,比周羡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她是早就和他们串通好的一样。

    为首的黑衣人配合着慕雪娆的表演,“没错,我们要抓的就是昭宁公主。回去叫夏侯简拿万两黄金来赎人,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君潇轻咳了两声,这台词写的也太差了些,还不如宋枕青唱的戏文。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在众目睽睽之下劫持公主,只为了所谓的万两黄金,即便有命拿怕也没命花。

    再者,他们连何处送钱何时放人也不说,摆明了只是想借此由头将自己掳走,在毁损她名声的同时折辱她一番而已。

    慕雪娆继续作戏道,“皇姐莫要责怪妹妹无能,本宫还得顾着庵里的一众老幼不是。你放心,等明日我定会及时通知夏侯驸马去救你。”

    说到夏侯简,慕雪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君潇和黑衣人所在之处使劲望了望,却并没看见那个本应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不禁厉声询问道,“白滟晴哪里去了?”

    躲在慕雪娆身后的女眷们闻言,一个两个也抬起头张望起来,仿佛刚刚见到劫匪时的惊慌焦虑瞬间荡然无存。是了,那位自恃冰清玉洁的与慕琅弦相邻而居的白大才女去哪了?黑衣人连昭宁公主都敢劫持,没道理放过她才是。

    “怎么,皇妹很希望白小姐和本宫一起被劫走?不过太可惜了,她如今还躺在房中安然无恙呢。你如果怕本宫一个人孤单,不如自己过来跟我做个伴。反正谁人不知你在中秋宫宴上滑落舞衣之事,正好给这些劫匪们表演一番。”

    “你,你……”

    慕雪娆气得说不出话来,艳丽的纱衣随着身体的颤抖而不停抖动着,让人不禁回忆起那日香肩半露的靡靡。不知是因为白滟晴不在此地而恼怒,还是因为君潇重提旧事而羞愤,慕雪娆竟抬起手冲上前去想狠狠地给君潇一巴掌。

    谁都不曾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青砖绿瓦上正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慕雪娆的娇纵蛮横表示嗤之以鼻。他本是来坐山观虎斗的,却不想自己在饶有兴趣观战的同时也不自觉被牵入其中。

    随身捡起一只碎瓦,那瓦片便在他强劲内力的催动下直直向下飞去,不偏不倚正中倾世公主的脚踝。

    慕雪娆只觉得左脚剧烈吃痛,身子便无法控制地向前栽倒。她身旁的洛翩翩还拄着拐杖,本来下意识想伸手去扶,洁白的玉指却在空中堪堪顿住,趁着夜色中无人发现便迅速收回袖中。

    而慕雪娆身边的婢子,此时竟没一人及时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以脸跄地,跌倒后重重磕向问名庵不久前才修缮好的石子路上。

    “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直冲云霄,惊得原本安睡的佛庵众人都醒了神儿。

    再抬头,那张原本完美无暇的精致面庞上竟多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翻飞的血肉在惨白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慕雪娆颤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却看见满手的鲜血,声音霎时变得喑哑凄厉,“我的脸!”

    君潇摇了摇头,万恶到头终有报。只是不知该说是老天有眼,还是该感谢有人拔刀相助。

    她昂首向右望去,那屋顶早就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黑衣歹徒们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儿,倾世公主受伤毁容可纯粹在意料之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受到责罚。

    更何况此刻明显有高人匿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为首者头脑活泛,赶紧用眼神向他的兄弟们示意,他们便赶紧趁众人围着倾世公主查看伤势时悄声带着君潇溜出了西门。

    问名庵隐于崇山峻岭之间,出了大门便只剩无边夜色笼罩于荒草虫鸣之上。君潇双手被黑衣劫匪捆了个严实,又被他们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到马背上。

    为首者与她同乘一骑,胸膛紧贴着君潇后背刚处理好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了几口凉气。

    另外三人因脚伤较为严重,费了半天功夫才上马。为首者等的失了耐心,拍马带着君潇先行。

    君潇眯眼望去,眼前并不是自己上山时所走的大路,而是在从层层灌木丛中被各种人的脚印和马蹄踩出来的小路。

    只是……越往前走,她的眉头越是紧皱起来。直到看见那棵熟悉的迎客松,心中的疑惑才彻底肯定了答案,但情绪瞬间又被另一种惶然所替代。

    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千丈峰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故而孕育了诸多如庵中银杏树一般的珍奇植物,月影莲也是其中一种。而除此之外,给君潇留下最为深刻印象的,便是眼前这株俊秀挺拔的迎客松。

    前世的她,正是逃至此处后才被夏侯简和他的手下发现了踪迹。彼时她已存了以命护主的决心,并没有多余精力勘察周围是否有下山的小路。直到不久后跑到了险峻的百丈崖边,才在夏侯简的亲眼目睹下穿着琅弦公主的衣裳纵身一跃!

    时光千回百转,没想到再活一世仍然有缘回到此处,还同样是身处被挟持压迫的困窘之境。

    君潇正唏嘘之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他那些兄弟不过受了些脚伤,怎么到现在还没赶上来。难不成是体内的化骨散发作了?不可能,就算真的中了毒,两个时辰之内他们的身体都不可能有任何感觉才是。

    如此想着,黑衣人便逐渐放慢了行程,任马儿在原地来回踱步。突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追赶声,黑衣人面上一喜,勒马转身望去,却跟君潇同时被明月下那抹清俊矫健的身影惊得目瞪口呆。

    夏侯简?!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