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苍天陨落

    怎样能逼疯潘塔涅菈?

    既不是流言蜚语,也不是夺人清白,而是夺其信仰。

    “事实上,母亲和父亲已经不在了,”多托雷还是选择坦白了这个隐瞒多年的秘密,“而且是我和你亲手将他们的一切抹去的,忘了吗?”虽然用疑问的句势表达,但是本质为陈述的话语。

    既然彼此已经错过,就不再去追究和苛责了,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有多么难。可是,你也应该放下了,乔,你我都不喜欢多余的踌躇。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迄今为止的一切经历,都是堪比西西弗斯愚弄诸神的大戏,”潘塔涅拉以手扶额,梳理起自己重新解封的记忆,“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我们真的成功了。”

    ......

    是啊,都想起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早就没有所谓“现世的羁绊”了,身为“乔”的过去已经结束了。

    或者说,她连“乔”都不是。她现在牵挂的所有人,都是不是他们,而是现世的“投影”,在提瓦特的被投放的部分。但这份继承关系也为她能谋生提供了保障,“乔”也是她自己,但她也不是“她”,潘塔涅菈已经成为了提瓦特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这有什么可悲的呢,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即便太阳不是“太阳”,它依旧散发光芒;玫瑰不是“玫瑰”,可是她依然芬芳;苦难被当做诗歌,可它依旧是苦难:她在提瓦特留下自己的足迹,所以她依然存在。

    “接下来,就是你们迟来的坦白,”博士将谈话的空间交给久未见面的两人,“有些问题,还是当事人清楚。”这俩父女一直缺乏有效沟通,给需要聊天的人一些空间,莱茵多特家阿贝多的做法一般都很有效。

    但愿能让她开朗乐观一点,毕竟平时想亲热一下都会跑老远。一条鱼天天在眼前晃悠,不馋它馋谁,而且在外面偷偷摸摸牵手的机会也不多,都睡一条被子好些年了,也就别顾忌太多了。

    ......

    只剩两人的屋内,气氛顿时沉重。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此番前来,是为食岩之罚?”潘塔涅菈并没有多少好面色,事实上她脸上也真没颜色,刚刚的事情,什么好气色能挂得住?身体亏且体虚的当下,能撑起精神面见钟离,都是前十年注意养生的结果。

    也就小命一条,反正最后啥事没有,天理也没醒,怎么算都不亏,潘塔涅菈自己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多托雷和自己就在验证一个设想,而小雏菊的诞生,则让这个预想顺水推舟,成了夫妻两人最疯狂的一次实验。

    提瓦特人的命运被撰写于星空之上,普通人的命运单薄,只有一个孤星;神选者的未来相比下过于复杂,则由六枚命星固定。按照既定的事实,作为神选者的“乔”会在最后因为磨损而早逝,以此作为破坏“潘塔涅菈”命轨后,新编命运的结果。

    与此同时,每个世界都有同位体,“乔”也不例外,现世的“乔辛夷”,现潘塔涅菈的同位体,也很不幸的拥有早逝命格。在与多托雷的同位体结婚后,于大疫期间失去尚未出生的长女,产后抑郁期间遭遇意外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无法接受对方匆匆离世的命运,最初的他收集起乔溃散的“意识”,组织并说服所有执行官的同位体,也就是现实中夫妻两人的挚友,各自截取部分意志,投放入他们结缘的游戏之中。无数个实验组中,最初结缘的游戏世界,也就是“提瓦特”,成功容纳了他们的“异界知识”,自此,他们与本土的同位体在地脉中融合,成为“不是降临者的异界来客”,乔的命运被重新纺织,博得一线生机。

    这一番动作后,潘塔涅菈的命星,自然也会有缺陷,但巧合的是,倘若两人互换诞辰,轨迹交叠后,她们恰好都能度过死劫。同样勘破提瓦特真实的多托雷,与自己的同位体(前身)联手,利用多余的能量将两人的命运掩盖,意图瞒天过海。

    结果就是此刻,成功了,在同样试图改变命运的众人中,他们成了少数成功的例子。但同样,这个提瓦特的边界也与同类相比,变得更加薄弱,偏移了主线的“祂”,不得不额外消耗结晶以维系边界。

    察觉到这一切的存在不是没有,其中自然包括摩拉克斯,因此,对于当面对峙岩王帝君的可能,并未脱离潘塔涅菈和多托雷的预期。

    但此刻的情形,也能说是两人翻了车。

    “如此莽撞行事,捡回性命都实属侥幸,”钟离眉梢紧锁,看得潘塔涅菈脖颈有凛冽寒意,“甚至还涉及稚子,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个。”气的连岩元素都有些许泄露,她才意识到,这场大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这不,她的意识就被拖入洞天了。瞬息成了最开始记忆里的娃娃身,潘塔涅菈心感不妙,刚蹿离原地,就被一手拎起,天旋地转间,人就扑在陌生而熟悉的膝盖上。看到即将覆盖住视野的手掌,潘塔涅菈的眼眶,毫无缘由地泛起泪意。

    也能猜到接下来能发生啥,于是潘塔涅菈就被剥夺了视野,自然无法准确猜测眼前人的意图。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幼化的缘故还是其他。豆大的泪珠子就从眼里涌出,浸湿了深色的手套,显然是吓怕了。

    “摩拉克斯是个骗子!”她慌得口不择言,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不知是被自己稚嫩的声音吓到,还是被自己所说的内容吓到,她整个人恨不得窜角落躲起来。也不晓得是不是破罐子破摔,潘塔涅菈接着又甩了一串似是而非的抱怨与控诉。

    “璃月奸商那么多,每天坑怪蒙骗整出一堆烂摊子......”她抽噎着嚎了一嗓子,“我怎么就那么笨!相信你说的璃月好,结果总务司里,有一算一,全在拖咱后腿!”反正要死了,干脆骂个痛快,潘塔涅菈这样想着:“说话藏八百个心眼子的大坏蛋,坑自己下属打白工!隔壁望舒客栈个子不高的小伙,死心塌地锄了千年的大地;月海亭以前那胖得滚下山的麒麟,都不知道熬了多少年的夜;绝云间的鸟兽有一算一全给你一窝端......“吐槽起来,文字出口成章,听得钟离一愣,眼角稍挑。

    显然,怀里的人是眼睛睁都不睁,全然不理周围的反应了。摩拉克斯无奈将人搂怀里,手顺着背脊轻轻拍抚,就当是哄小孩了,一旁伫立着的壶灵早早选择回避,就怕听到啥不该听的东西。

    这场单方面的控诉持续了很久,久到潘塔涅菈的泪水干了又来,哭了又干很多回,才随着最后一句话中止:“不就是摩拉嘛......等我把它取代了,叫你还兢兢业业放血打劳什子的苦工,”嘴皮子上下一碰,才堪堪吐出了最后的心声,“遛鸟喝茶盘古董......我也不是养不起。”说困了,也哭乏了,管你三七二十一,潘塔涅菈愣是直接头栽倒,彻底睡着了,留给钟离一个哭笑不得的话担子。

    还有力气折腾,挺有活力的,是个好消息。就是她这个孝顺行为,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没以前半点做生意的样子,可絮絮叨叨小心眼这点,也不能说她记性不好,不像个商人。让留云听了这些,可不得好好聊上几天,倘若再来碟点心就茶,怕不是能唠嗑一个月不带停。

    记忆梳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在外界正常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洞天日月交替不循常理,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何况对方此时的样子,已经是多年未见了,难得的机会,就当做是久违的记忆了,偶尔感到寂寞的岩龙,也会有希望他人陪伴的念头。

    当初误入摩拉克斯梦境的女童,已经长大,甚至成为了新的母亲,带着新的生命来到清冷的梦乡,龙从未背弃过他与孩童的“契约”,从始至终。

    岩神没有抛弃过自己的子民,这个故事开始于他的三千七百年前,直到大约二百年前,一个须弥的学者到来,他同这个不信仰神的人签订了契约。之后的两百年间,岩之神一直抵抗着磨损,直到有一天,祂发现自己的梦境中“如约”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正因为母亲失约于自己的生日约定而哭泣。于是,一个关于守护的契约被见证,作为陪伴的回报,那个女孩摸遍所有的口袋,最后将无意间发现的璀璨结晶交付神明。

    接下来的故事不再赘述,细细讲明恐怕花三十载都不够。简而言之,就是人与神结缘的故事,而且在未来也将继续延续下去,但在继续之前,该挨打的必须先处理,该挨骂的也肯定逃不过。

    此轮最大的赢家,还在呼呼大睡,刚刚饱餐一顿,没法发表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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