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鱼不对沉吟片刻,目光闪过一丝不忍,没有开口。见她迟疑,糜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风轻云淡般鼓励道:“既然知道,但说无妨。”

    终于,鱼不对转头望向糜徒,轻轻开了口,道:“糜徒,你是不是幼年丧母?”

    糜徒默默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鱼不对虽然明白幼年无母的孩子很辛苦,可是到底没有感同身受过,见老者无畏的样子,便又继续道:“你,少年丧父?”

    糜徒依旧点了点头。鱼不对又道:“中年丧妻,晚年丧子?”

    话音刚落,鱼不对终于在糜徒浑浊的目光中看到了掩不住的痛苦和怨气,过了很久,才慢慢消失。他抬眸望向远方,似是在怀念着什么,然后轻声道:“是的。这些都发生在我身上。”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仿佛很是无奈。

    鱼不对从没如此沉默过。她想去安慰却不知到底什么言语能够去抚慰这位老人。只听糜徒一声叹息,脸上又恢复原来风轻云淡的模样,道:“老身今自由,心无疚,随意度春秋。一切都要往前看,等我度过了丧妻之痛,自然就不怨了。”

    年少太早,失去父母的悲痛记忆渐渐被时光淡去,可是中年丧失的爱人,似乎并未离他远去。糜徒没有释怀,所以才被怨妖抓来。鱼不对忽然想起庙前的对联,柔声道:“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矣灿灿。糜徒,你的前路一定是光明的。”

    身后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心间微动。而糜徒却道:“我已是古稀之年,还有什么前路。不过是慢慢释然罢了。”

    鱼不对笃定道:“往前看,我相信你是相信前路光明的。”

    二人的对话在灾民和陈衡启的对骂中继续着,一老一少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时,空气突然瞬间变冷,一阵哀嚎声传来,众人立时安静下来。那刺骨的冰冷越发地近,寒气袭来,无孔不入,众人不禁蜷了蜷身子,紧接着,一团黑乎乎的光打来,糜徒道:“别忘记自己的名字!”话音刚落,一群人便陷入怨妖制造的噩梦中,沉沉睡去。

    当然,这里不包括鱼不对。她是忘川女灵,灵力高深,又没有怨气,怎会被怨妖控制?她佯装入梦,闭着眼睛,一双耳朵却听得认真。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那声音一深一浅,对方明显是个瘸子。很快,那东西便进入庙中。因为庙中人太多,没什么下脚的地方,怨妖踩着靠近门口的陈衡启及其家丁的身体走了进来。它蹲下身来,一个个检查,看有谁没进入噩梦之中。等目光落在鱼不对身上时,竟忽然停了下来。

    冰冷的气息就在发顶盘旋,鱼不对试图调整呼吸,不让对方发现自己醒着。忽然,怨妖一挥手,将她身上的碎骨绳解了。似乎,它并不想吃鱼不对的怨气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怨妖会放了自己,可身上的绳子掉落,鱼不对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怨妖又转头去检查那少年,谁知,刚一低头,就伸手扼住少年喉咙,狠狠道:“还真有一个是醒着的!”

    少年睁着眼睛,手脚被束缚,喉咙也被怨妖掐住,他本身就很瘦弱,若是没人帮助,不出须臾,必死无疑。见众人都睡死过去,鱼不对也没了心理负担,食指和中指悄悄掏出袖中的鬼画符,闭眼捏诀,下一刻,符光一闪,砸在怨妖手上,它猛地缩回手,然后恶狠狠地看向鱼不对。

    鱼不对看到通体漆黑的怨妖脸上除了眼睛,什么五官都没有。四肢随像人,却被黑漆漆的怨气萦绕。左腿明显比右腿长些,是个瘸子无疑。由于这是鱼不对第一次使用鬼画符,并不熟练,符和自身灵力并没有很好的结合,所以威力并不大。怨妖站起身,见一身灵气的凡人姑娘竟会用符,恶生生道:“小姑娘,你居然也没有入梦,是不喜欢生怨吗?”

    鱼不对实在不知道没有嘴的怪物是从哪出声的,加上怨妖说话冷冰冰的,还想掐死少年,也跟着冷冷道:“你这个妖怪,杀人取怨,违背天理,不怕遭天劫吗?”

    怨妖闻言,嗤嗤笑了起来。须臾,又猛地冲到鱼不对面前,冰冷的怨气刚一碰到少女的身体便化作风散去,怨妖见了,眸中闪过异光,随即道:“小姑娘,在这里,我就是天劫。哈哈哈哈哈,既然你不喜欢怨气,那我就送你一个喜气洋洋的欢、合、夜!”

    说罢,朝鱼不对和少年一挥手,淫|笑着吸走几个家丁的怨气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前还贱兮兮地道:“动静小点,毕竟,还有其他人呢!哈哈哈哈哈。”

    少年的绳子落下,鼻尖却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合欢花香。鱼不对也闻到了,不过,未经人事的少年少女怎么会知道这香气代表着什么?见怨妖走开了,便连忙走到少年身旁,看了看他红紫的脖颈,柔声道:“还好,还好......”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传来,鱼不对踉跄着后退几步,攀住身后的梁柱,这才站定。那少年见了,连忙去扶,担忧道:“姑娘,你没事......”

    少年也发作了。鱼不对只觉心痒难耐,坐立难安,身体说不出的难受,具体是怎么难受法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可是脑子却莫名兴奋起来。少年虚浮地走了几步,忽然一股焦躁无力之感生出,只能站在原地,道:“......姑娘,你......先离开这里。快!”

    这时,鱼不对已经浑身发烫,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怨妖做了什么,那鱼不对就是个痴儿了!她咬着牙,语不成调,道:“......真够......歹毒......”

    因是灵物,她自己还能勉力支撑,可艰难转头看了眼少年,他的嘴唇已经咬破了,分明在和欲望做着殊死的搏斗。鱼不对在煎熬中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再将二人绑起来,不然的话能怎么办?当着这一屋子的人表演活。春.宫吗?别说他们要是万一醒了,就是没醒也很难堪了。考虑到碎骨绳的威力,她并没有再用它束缚。而是取下了自己的发带。好在江宁女子的发带很长很长,取飘逸灵动之美意。

    鱼不对学着少年咬破嘴唇,疼痛终于唤来一丝清明。她使劲提了口气,踉踉跄跄朝少年走去。少年一脸惊恐地看着鱼不对,喃喃道:“......别......别过来......别过来!”

    鱼不对道:“我把你......捆起来。”

    少年闻言,吐了一口粗气,迷蒙的点了点头,双手合拢,伸向少女。鱼不对挑起发带,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他和自己滚烫的体温吓到缩手。二人皆难受的要命,只有一口气撑着。鱼不对叹了口气,随即再次伸手握住少年极细的腕子。少女的衣袖因动作向下回落,一截素白的手腕沾染着令人惊叹的粉红露在少年眼前。少年艰难吞咽着,忽然,一道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少女的红衣,素手,以及真实的滚烫的触感,无一不再挑战着少年的神经。

    鱼不对加快动作,握住少年的腕子缠了十数圈,又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死结,这才放下心来。她的手颤抖极了,见终于捆住少年,这才想起要捆住自己。可刚一离手,少年束缚的双手一抓,便将鱼不对带到眼前。二人双眸只在咫尺之间,鼻尖只差一寸就要抵上。双方脸上的红晕与眸间的慌乱无措无一不显示着怨妖的歹毒,月光下彼此间的热息交错,只要稍稍一用力,少年的饥渴便会缓解。

    然而,眼前的少女,善良,美丽,他呢,不过是个丑陋,卑贱的灾民。

    他不能,也不配沾染!

    这想法一出,下一刻,少年便将鱼不对放开,然后转身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鱼不对见状,赶紧扯下衣摆,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缚住,可是自己给自己打结,根本就不可能打的结实。万般无奈下,只能对那少年道:“若是我作了什么糊涂事,你可千万不要恨我。”

    此时,那少年唇角带着血,满头大汗,可见忍得辛苦,错愕了一会后,他勉力点了点头,已经不能开口了。

    窗外的冷月格外怜惜这对被欲望折磨的少男少女,惨白的月光映在少女脸上,豆大的汗水落下,鱼不对死死咬着嘴唇,难耐地蜷缩成一团,恨不得缩进土里,再不叫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二人不断扭曲着身体,本来就不算远的距离,渐渐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便背对着背,贴在了一起。偏生那怨妖并没离去,而是悄悄翻上了房顶,扒开瓦片偷偷观看。见二人居然如此,便生了气。它发出淫邪的笑声,声音化作魅惑的娇音,道:“好热呀,好热呀,你们不想要吗?”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妹妹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春宵滋味如何吗?”

    “......”

    再往下,怨妖是越来越没底线。什么少年红粉共风流,什么且恁偎红倚翠,什么脱罗裳,恣情无限。哥哥妹妹的叫不完,鱼不对本就燥热难耐,坚持了许久,加上怨妖的一再挑逗,已临近极限。手上的布条并没有系牢,加上无意碰到少年的脊背,一股难耐的欲望惹得心中一片混沌,再也不想苦撑。于是,在恍惚间,解开了手上的布条。因为刚刚的蜷缩挣扎,她的面颊红透了,纯净的眸被欲望染浊,微乱的发丝,残破的红衣,看起来就......不成体统。

    刚要朝少年伸手,忽然,一道森寒却少年感十足的男音传来:“妖怪,你把我徒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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