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恢复意识的李霜坐在床沿，面前的侍女跪倒在她身前。
“你先站起来。”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李霜敛了敛，却还是掩不住的心急。
“李姑娘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霜闻声顺着声音来源看向门口。
那人一席黑衣，模样和谢川有两三分的相似，气质却是像的更多。
“魔王。”
李霜只是扫了一眼，便简明扼要的指出。
不是记忆，只是推断罢了。
魔王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被李霜一眼识破，除了惊讶还有欣赏。
“谢川那小子还真有眼光，本以为你就是个花瓶，没想到还有几分聪明才智。”
李霜没心思和他扯那些有的没的，话语里都是焦急。
“谢川呢？”
魔王眼眸垂下，轻叹一声，将手背后。
“魔渊。”
李霜不记得那是哪里，但直觉告诉自己，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让谢川去？”
“除了他，没有人能胜任。”
魔王再次抬眼，像是想通了什么，眼里不复刚才的落寞。
反而带上一种自豪。
“你根本就不是想让谢川去阻止江鸾，是不是。”
李霜刚醒来，脸色还带着苍白，质问时魔王气势却异常出众，带着无法掩盖的光彩。
因为情况紧急，她鞋子还没来得及穿，一双白嫩嫩的脚就明晃晃搭在矮凳上。
魔王扫视她一眼：“李姑娘不如先梳洗一番？”
“别岔开话题！”李霜虚弱的声音提高几分，从床上站起。
“你想让谢川做什么？想让我们做什么？”
敢和魔王这么说话的，也只有李霜有这样的胆量。
可她已经没有办法理智，谢川的安危，是她放在第一位的。
“你先下去，把殿周围宫人都摒退。”
魔王对着那名侍女吩咐道。
她快速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李姑娘，你这是何苦。稍安勿躁。”
李霜根本不可能安心，可身体实在虚弱的厉害，忍在嗓子里的痒意终于克制不住，猛咳出来。
又是一阵脱力，跌坐在床上。
“李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魔王有重复了一遍，眼里真的带着几分长辈告诫后辈的意味。
“这次的事情，只有谢川能解决。”
“你...你和元清做了交易，对吗？”
李霜单手按在胸口处，这样能使得她好受一些。
魔王不答，李霜也等不及去套他的话，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
“从我们进入苍穹派那时，就已经进入元清的圈套。他将我们引诱到魔界，而你...”
李霜抬眼看他，因为是仰视，她却不抬头，一双眼眸露出些许眼白，浑身的不善，凶恶至极。
“负责接应。”
“魔渊早就出问题了，能解决这次危机的只有谢川。我不知道你和元清具体是怎么交涉的，但结果是...你们一致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魔王不言。
李霜的推测里还有许多欠缺的部分，将线索连接为一个整体。
她并不知道陆祈渊众人的行踪在不在元清的计谋里，但很显然江鸾已然成为他所牺牲的对象。
又或者说，不只是江鸾，他们所有人都是元清要铲除的。
一盘棋。
她本以为自己是执子和元清对弈的那人。
现在才知道，他们都是棋子。
任人摆布。
“你们都要放弃谢川吗?”
一片静默里，李霜再次开口。
偌大的宫殿，李霜的声音回荡着，染上一丝不真实。
“谢残煦宫皎月为了栖凤宫放弃谢川，你为了魔界放弃谢川。”
“我们都是为了大义。”
沉默的魔王突然开口，眼底光芒闪过。
“呵。”
李霜根本无视自他身上散发的威压，嗤笑出声。
“大义？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叫平时的李霜来看，为了苍生去放弃一人，也算合理。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
刀子不捅到自己身上谁都不觉得痛。
人人都在叫嚣为了世界死是忠是义，可谁都害怕那个人会是自己。
说到底人就是自私的。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
李霜，无条件偏袒谢川。
“告诉我魔渊的方向。”
李霜直视魔王眼眸，眼底的冷意显著。
对设计谢川的人，不论是谁，她都不会有好脸色。
“李姑娘，你这是何苦。”
魔王第三次说这句话，所代表的内涵却不同。
李霜不觉得自己这是何苦，她只想去见谢川。
为爱奔波是真爱者的天赋。
...
魔渊。
几人降落在界门口。
从不远处就能感受这里外溢的魔气，笼罩这片天空。
阴蔽的魔气如同乌云加重沉闷的气氛。
这附近有不少魔兵镇守，但他们会在黄昏到来之前离开。
也就是说，黄昏之后这里就彻底是一片无人之境。
不是魔王不想继续看管这里，是魔族都深受魔渊影响，越是靠近影响越大。
界门打开后，魔族不会出现，这也是江鸾此时出现在这附近的原因。
确实是一个覆灭魔界的好时机。
“这里就是魔渊入口吗？”
陆祈渊折扇别在腰间，仰头看向那巨大的界门。
少说有几十米高，如同结界笼罩，也符合它的名字。
就连士兵也只敢站在它前方稍远的地方驻扎，不敢过界。
“就在这里等。”
谢川将手中魔王符文递到魔兵首领手里，确认身份后他们被允许进入魔兵营地。
几人行走在这营地里，所到之地，人皆侧目而视。
众人都是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羊入虎口的自觉。
谢川找了一处魔兵休息围坐用的地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中间围着一口铁锅，下面火苗旺盛，咕嘟咕嘟的不知道在煮什么。
几人跟着他也坐下。
“我们这样能等到江师兄吗？”
余景身体前倾将手靠近火苗取暖。
魔界大部分地区昼夜温差大，晚上很冷，尤其魔渊界门还是在一处高山上，风愈发的凛冽。
“他不会出现的。”
谢川此言一出，引得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如若江鸾不想让旁人发现他的行踪有一百种方式，也就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罢了。”
“阴谋？是谁设的局？被设计的又是谁？”
陆祈渊用疑惑的口吻问着。
“这还用想，肯定是幕后黑手啊。就目前这个局面被设计的就是我们咯。”
余景抢答，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事情大半的真相。
谢川不言，在众人眼里这就是默认。
可他知道，设计的人还有魔王。
他的这位祖父，将魔界的一切看得比自己都重。
对待谢川是一贯的好，关键时刻也能将他抛弃，置于这种险恶之境。
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就是君王。
“那我们还要进去吗？”
苏倾面露难色。
这一切都是阴谋，那他们如果顺着幕后之人的预设接着走下去，岂不是找了他的道。
“江鸾不会在界门出现，但会在魔渊出现。既然幕后黑手让江鸾进入，那就说明魔渊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必须去。”
谢川估计了一下时间，距离黄昏还有半个时辰。
“撤营！”
不远处，一名士兵一声令下。
黄昏将近，他们也该离开了。
魔兵开始有序的收拾行装，拆除帐篷。
“那个...你们要吃这个吗?”
几人朝说话那人看去，一名身着黑甲看起来年纪的不大的魔族站在一边。
他指的是锅里盖着的东西。
见众人不说话，他自顾自上前打开锅盖。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是什么黑暗料理的时候，锅里赫然是一锅白粥。
熬得浓稠，米香飘散出来，看上去还真不错。
“首领说会有人族来，我们就煮了这个，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那魔兵挠了挠头，看上去有几分羞涩。
众人愣住，显然是没想到，所谓十恶不赦的人人喊打的魔族，竟然是这样吗？
“可以给我一个碗吗？”
率先说话的居然是宋泪凝。
见宋泪凝没有嫌弃，小魔兵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转身跑走，不一会真的拿了几个碗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粥盛到碗中，端到她面前，眼含期待着看着宋泪凝。
“师姐。”
就在宋泪凝将要接过的时候，苏倾低声唤了一句，意在提醒宋泪凝有诈。
对于魔族，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
苏倾的做法和想法也有道理。
毕竟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从出生就伴随着，一时之间要接受一个一直被自己族类排斥的族群还是有些困难。
“无妨。”
宋泪凝淡声道，接过碗，吹着冒出的热气，尝了一口。
“味道很好。”
中肯的评价，在别人嘴里说出来说不定就是一句奉承礼貌的话，但若是知道宋泪凝是个怎么样的人，就能知道这已经是很高的赞誉。
“给我也来一碗。”
谢川头都没抬，但小魔兵还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欢欢喜喜的给他盛粥。
陆祈渊紧随其后开口。
苏倾到底还是接过了那碗粥，捧在手心里犹豫不决。
他一直都是一个谨慎的人，处理问题面面俱到，不然也不会被誉为继江鸾之后最有希望接受苍穹派的弟子。
细心是苏倾众多优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