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门房一听是崔家人上门,都感觉今日真是怪异极了,这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刚才才送走一位崔夫人,如今崔家又有人上门。两家之前大动干戈,怎么看也像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

    黑泗并没有进去,只将手中木盒交给门房,让他将东西交给陆新霁,门房不敢怠慢,送走黑泗后忙将东西交给一小厮,让这小厮将东西送去前院交给主子。

    小厮拿着东西飞奔着去了陆新霁的院子,得知主人现在不在,一路寻至四角凉亭,之桃正在不远处守着,这小厮很懂规矩,直奔之桃而来,想让她进去通报。

    之桃还未开口,立在一旁的宝明便道。“一般的事务先去寻了方大人罗大人解决,没看陆相同夫人叙话呢吗?”宝明说完,之桃点点头,深以为然。

    小厮急切的说。“是崔府,崔府的人上门了,还给了这个,说是让交给陆相。”

    宝明和之桃互看一眼,现在崔家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宝明伸手从小厮手里接过那盒子,问那小厮。

    “送东西的人可还在?你可认识?”

    小厮摇摇头,“奴不认识那人,他一身护卫打扮,并未留有姓名,将东西交给门房后给便离开了。”

    宝明点点头,让那小厮退下,快步朝凉亭走去,将东西交给了陆新霁。

    “大人这是崔府的人送来的,说是将东西交给您。”

    “崔府?”姜和暖好奇,这崔夫人刚走,怎么这么快又有崔家人上门了。

    陆新霁伸手接过,这木盒子花样精致,他打开盒子,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木雕小马驹,还有一封信笺。

    姜和暖站在他对面自然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东西丑丑的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是木雕?四个腿,是驴?还是马?”

    陆新霁的表情说不上来,似乎回想起了很久远的记忆。

    “是小马驹。”

    “送这个东西给你做甚?”

    “这是我雕刻的,送给他的。”他是指谁?姜和暖还没来得及发问,陆新霁已经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未曾同你说过吧,我同崔蕴枝年纪相仿,当年在崔府为奴时,曾被选为伺候他的小厮,崔家对他管教甚为严厉,自然不许他玩物丧志,年纪很小的时候便整日拘在院子里读书,那时他会忍不住同我抱怨,小时候的我竟然天真的觉得他很可怜,偷偷雕刻了个小马驹给他玩。现在想想,我幼时真傻,怎会觉得一堂堂崔家大公子可怜。”

    “你俩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姜和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稚子幼时在一道读书的画面,她有些唏嘘,特别是崔蕴枝居然将这个东西留存到现在,当年的他年纪还小,或许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是突然之间发现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玩伴不见了。他有没有为此伤心感怀过呢?

    “等等,那他将这个东西给你,岂不是知晓了你的身份。”

    陆新霁点点头,伸手抽出那信笺展开,信上写了六个大字,翠湖别院一叙。

    “你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

    “那我同你一起。”

    她说完,陆新霁脸色微变,“你留在府中就行。”

    “不要,我偏要去。”

    “你去做甚?”

    “我为何不能去,你别乱想,我同崔蕴枝之间清清白白的,你收起你不该有想法。”

    “我那有说你俩不清白了。”陆新霁低声喃喃道,他就是吃味了,别说让她见崔蕴枝了,就是崔蕴枝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将两个人隔开的远远的。

    而且说起清白,陆新霁觉得她同自己也可以说的上一句清清白白。

    但陆新霁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带着姜和暖同去了翠湖别院。

    翠湖别院地处城外,是崔蕴枝名下的一处庄子,院子不小,依靠着翠湖而建,故有此名。

    罗宜骑着高头大马一马当先护送在前方,自从几次遇刺后,陆新霁身边的护卫加派了不少,罗宜虽然高升但每每陆新霁出行必然随侍左右。

    别院门口有早有小厮候着,见了人来,恭敬的将人引入,此地风景甚佳,碎石铺成的小径顺着湖畔延伸,翠玉般的湖面上烟波浩渺,似雾似纱。湖面坐落一座小岛,由木栈相连接。

    小厮将二人引到桥上,姜和暖停步,冲陆新霁点点头。

    “你不去?”

    “自然不去,你俩说悄悄话我去听算怎么回事,这地挺好看的我去那边逛逛。”

    陆新霁交代她不要乱跑,让她乖乖等他,姜和暖只得点点头,立在不远处的梨树下等着。

    自她出现湖中一道视线便紧紧盯着,看她站在梨树下,一阵风吹来,雪白的花雨落下覆了她一身。

    陆新霁走入湖中的水榭,崔蕴枝正在煎茶,请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两人对坐竟一时无言,陆新霁可不是来同他品茶对坐的。

    “茶便不喝了,崔公子有话便说。”

    “我已知晓昔年之事,是崔家对不住你,但如今已时过境迁,我祖父病重,请遍名医,皆断言时日无多,我小姑多年前便已病故,故人皆去,你可不必将自己困于仇恨之中。”

    “你劝我放下?我全家惨死你崔氏之手,你轻飘飘一句故人已去便让我放下血海深仇?你祖父病重这不是还没死呢吗?至于淳安皇后她死了尸体在何处?你们将她埋在哪里了?还有我不信你父母会不知晓当年之事!你当我还是当年稚儿不成!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吧!”

    “你要如何才肯满意?”

    两人对视,陆新霁眼里的仇恨能将他淹没,崔蕴枝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久远的让他以为是前世的事情,记忆中的陆新霁虽瘦小却让他感觉很可靠,幼时的自己从不曾将他当成奴仆,而是自己的玩伴,他突然不见得那天,崔蕴枝还以为是母亲生气自己贪玩,将他送走了,为此还去求了母亲好久都没有用。

    在看面前表情狠厉的陆新霁,同自己记忆中的孩童哪里还有一点相像。

    “怎么?来套话?我便告诉你,我要让当年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世人都看看你等自诩出身清贵的人,内心是何等脏污,就因为她是崔家女,是皇后犯下这滔天大罪还可以逍遥法外,安稳一生,让她婢女替她赴死也便算了,说不定身婢女得她心甘情愿!只是为何还要杀她全家!若她知道她死后,全家人亦死于非命,她还愿意替淳安皇后赴死吗?她难道不会悔吗?”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吧,崔大公子,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崔家欠我的,终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陆新霁我是想劝你悬崖勒马!若你一意孤行,崔家不会坐以待毙,两方相斗你觉得你有胜算?你可知”崔蕴枝突然止住话头,他看着面前几近疯魔的陆新霁,似是不忍,语气悲凉。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陆新霁你可知真正救下淳安皇后的并非崔家,而是先帝。”

    淳安皇后乃先帝至爱,即便犯下此等大错,先帝仍旧狠不下心取她性命,放若芳出宫正是先帝给淳安皇后留的生路,崔家无法忤逆先帝的意思只能配合,若陆新霁想给陆家人一个交代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莫说崔家,司徒皇室第一个不愿意。此等皇家丑事,如何能光明正大说于外人听。

    所以陆新霁想还家人公道,难于上青天。

    “前路艰难我自知道,不劳崔公子费心了。”

    “你的心意当真不会回转?”

    “粉身碎骨我心亦然。”

    姜和暖站在岸边梨树下,隔的老远时不时扭头看向水榭里的两人,两人越说越激动,姜和暖生怕两人打起来。

    并没有聊太久,陆新霁起身离开,崔蕴枝也紧跟着起身落后陆新霁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木栈朝岸边走来。

    陆新霁快步走至姜和暖面前,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走吧。”就要带她离开,身后响起崔蕴枝略显急切的声音。

    “姜五姑娘!”

    陆新霁拉着姜和暖一顿,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姜和暖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先停下来,陆新霁非常不情愿的停住脚步。

    姜和暖回身看向崔蕴枝。

    “你嫁给他是否是你所愿?”崔蕴枝知道非她所愿,却还是这样问,他并不是想问她,嫁给陆新霁她是否愿意,只是想问她可还愿意同他走。

    姜和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尽量平和带着笑容对他说道。“无论我愿不愿都同崔公子没有关系了。”

    崔蕴枝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答案,只是如今真的从她口中听到,依然令他不敢置信。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输的,是那日没能阻止她嫁入陆府?还是那日护国寺同她不欢而散?一开始她很讨厌陆新霁,明明陆新霁几次三番想取她性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有不甘,有质问,到嘴边却只化为一句。

    “姜五姑娘慢走。”

    这一句话也很快连同她的背影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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