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暖是一穷二白的，之桃要准备这银钱自然是从陆府账房处领用，听之桃说是姜和暖有用，账房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准备好银钱交予之桃。

    只是突然动用大笔银钱，自然是要知会陆新霁的，陆新霁听完手下人来报后只吩咐姜和暖有需要就立刻给，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心中难免好奇，她怎么突然需要这么多钱了。

    姜和暖气定神闲等了一日，才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换上男装从后门偷溜出去。

    罗宜躲在暗处，盯着姜和暖一路尾随，姜和暖专挑一些小路走，看起来很是谨慎，罗宜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生怕一不留神将人跟丢，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姜和暖闪身进入一胡同后果然不见了人影。

    罗宜原地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实人不见了，他颇为懊恼，人跟丢就算了，他在心里祈祷夫人别发现是他跟踪，那他可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但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罗宜？你跟着我干嘛呢？”

    罗宜惊讶的抬头，正看到姜和暖手里拎着小包袱，半蹲在墙上。

    “夫人你，你，快从墙上下来，太危险了。”

    姜和暖动作利索从墙上一跃而下，看呆了罗宜，在他的认知里，姜和暖就是个官家小姐，可能有些智慧，但到底还是个女子，没成想她还有些身手，是自己低估她了。

    “陆新霁让你跟踪我的，因为我取了五千两银子。”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是大人，是，是方公子，他听闻夫人取了五千两银子，以为夫人遇到了什么难事，特意让我来看看，来看看。”

    姜和暖才不信他鬼话，“行了，我的确有事情，你不必跟着我，以免耽误我正事，既然你来了，便替我跑个腿，我想知道此次科考试题是谁所出，考卷现在何处，你是武将应该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你回府去寻方知白就说是我问的。”

    罗宜一听事情同当下的头等大事科考有关，不敢怠慢，将跟踪姜和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按照姜和暖的吩咐先行回了陆府。

    同罗宜分开后姜和暖立刻赶去郑言说的旧桂巷的书局，巷子偏僻安静，书局在最里面，大白天也没什么人，姜和暖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会，书局里只有一个小二，因着无人来买书，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他低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只露出小半张脸。

    姜和暖抬脚朝走了进去，“小二我来买书。”姜和暖欲唤醒小二，那小二听到动静忙抬头看向来人，两人对视，小二的笑容僵住，姜和暖心道完蛋！

    姜和暖见过这小二，崔蕴枝身边的暗卫，她记得好像是叫黑伍，黑伍曾经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一眼就认出来姜和暖了。

    姜和暖强装镇定，忍住心中夺门而出的冲动想法，心中庆幸还好她没直接掏出那本国史大纲。

    “有没有什么话本小说，拿来我看看。”姜和暖佯装成真的来买书的，黑伍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几本话本递给姜和暖。

    姜和暖伸手接过，从荷包里拿出碎银子递给黑伍，黑伍没有伸手接。

    “姜姑娘真是会找地方，京中那么多书局，姑娘偏偏寻了这里。”

    “嘿嘿，是挺巧的，挺巧的。”说罢，将碎银子往桌上一拍，抱着那几本书火速离开了。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她气喘吁吁直跑出几条街才靠墙停下。

    她身着男装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书局，黑伍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她的意图，恐怕现在在回去书局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不剩了。

    虽然她暴露了，但是也算是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了。

    姜和暖正扶墙思索接下来怎么办，一架马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姜和暖抬头看去这马车有些熟悉，在定晴一看那架车人正是罗宜。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去找方知白吗？”罗宜眼神撇了撇车内，示意姜和暖上车。

    姜和暖掀开车帘进去，不是陆新霁还能是谁，方知白也在车内。

    “见过夫人。”姜和暖点点头。

    “罗宜和你们说了？”

    方知白点头。“试题是由太学博士俞大人和帝师傅大人共同商议，陆相查阅无误后试题封存在太学。”

    太学在宫中，有禁军看管，闲杂人等不可能拿到试题。若题目只有这三人知道的话泄露也只能是这三人泄露。

    “夫人未免太大胆了，居然敢只身前去试探，万一被对方识破。岂不是将自己陷入险境。”

    方知白说罢，姜和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才我去旧桂书局，的确不小心暴露了，那书局的小二是崔家的暗卫，她一眼认出了我，也定然能猜到我出现在哪里是察觉到不对。”

    “你没受伤吧。”陆新霁上下打量她。

    姜和暖摇摇头，“他没有为难我。”

    “你不可以如此莽撞了，万一对方真的扣下你，该当如何？”陆新霁皱着眉头一脸正色。

    姜和暖心虚，不敢反驳，这的确是她大意了。

    “距离科考还剩下十日时间，那个郑言恐怕也是他们的人专门寻找那些有些银钱学问又不好的人，朝他们兜售考题。皆是考试结束，在散播有人漏题，届时陛下和你都会成为天下笑柄。”

    “这个郑言是谁？”方知白问道。

    “是我在千金楼遇到的一个人，他看出我出手阔绰又肚子里没墨水，来找我搭话，同我说五千两白银可出售考题给我，现在想来京中恐怕有不少郑言这样的人，专挑那些书生下手。”

    姜和暖正色道。“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胡子自称是禹州人，说自己在当地小有名气，你们赶紧暗中搜寻，若抓到他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之人。”

    “还有试题泄露是肯定的，那套试题不能在用，我方才打草惊蛇，已经引起了对方注意，在追查就很难了，我想咱们能不能在准备两套试题，先行将宫中的试题替换成新的，他们在宫中定然有眼线，知晓我们替换后，要么按兵不动，要么出手替换试题，如果对方有所行动我们便看能不能抓到他们，若是一直未有动作，为了以防万一等科考当天在次替换掉宫中试题用第三份。”

    陆新霁点点头表示同意，便立刻入宫同俞大人，傅大人商议此事。

    两个小老头一听陆新霁说完事情经过都情绪激动，纷纷表示自己冤枉，他们都是坦坦荡荡颇有名气的大儒，哪里会干什么泄露试题的事情。

    两人面上委屈巴巴，心里都骂陆新霁这小儿，竟一肚子坏主意，不知道是他们之间谁得罪了他，在这故意使坏呢？

    姜和暖心情复杂，黑伍的出现就是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同崔家有关，无论是之前陆新霁遇刺，还是现在的科考泄题背后都有崔家的影子。

    她一直觉得陆新霁阴狠，其实那些人背后也满是肮脏，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陆新霁从宫内出来时，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已经散尽，她特意在前院等他回来。

    陆新霁显然没想到能遇到她，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姜和暖看他神色疲惫，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

    “怎么？可是陛下对你不满？”

    陆新霁苦笑了一下。“此事事关重大，陛下比较上心，如今出了纰漏责怪我也是在所难免，不碍事。”

    “这算哪门子纰漏，应该庆幸及时发现，才免了更大的祸事，就算再小心也架不住有人使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姜和暖说完，注意到陆新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很开心，姜和暖会维护她。

    两人对视，月上梢头。银辉披在两人身上，突然让姜和暖想起之前在怀宁的城外义庄上，那时也是在这般月色下两人经历生死。

    陆新霁突然变得扭捏了起来，他有些犹豫的对姜和暖道。“我让人备了饭，一起用饭？”

    姜和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