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离职?因为瞿艺珊吗?”林微开门见山地问。
第二天来上班,唐梨向文敏提出了辞职,理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随后林微得到通知,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不是,与她无关。”唐梨否认,眼白里可见丝丝血印。“我只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想尽早弥补回来。”
“关于傅言?”
唐梨沉默地点了下头。
抽屉里的秘密令她彻夜难眠,她一刻也等不下去,迫不及待地想飞去陪在他身边。
林微轻笑着叹气:“看来不该带万老师给你认识。”
“不好意思薇姐,”对于林微,她真心觉得抱歉。“答应你说要继续工作,却没有坚持多久。”
“人在不同阶段本来就会有不同想法,这才是人生嘛。”林微十分宽容地对她说。
“我二十七开始创业也是一时兴起,虽然幸运地小有成就,但说不定哪天忽然不想继续拼了,想出去走走看看,过一种慢节奏的生活......我自己也没想过一成不变地过一辈子......”
林微利落地接受了她的离职,并且同意暂时不做公开。所以除了文创组,公司其余人并不知情。唐梨抓紧时间把工作整理好,跟瞿艺珊和组员一一落实交接。
瞿艺珊暂时负责两个组,跟陈洁走后那段时间她做的一样。前者开玩笑:“铁打的文创,流水的组长。我刚来你就走,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挤走了。”
“那你要小心喽,”她也说笑着,“别成为下一个。”
此时距离春节不过十天,招人计划被搁置到假期之后。不过兴许可能不招,据说林微在重新考虑文创部的组织架构,调整两个组长的设置。
她突然离职让思佳和梓琪倍感意外,毕竟一起工作了这么久,虽然理解却也十分不舍。工作全部交接妥当的那个晚上,唐梨请她们还有萧筱去吃饭唱歌。
思佳勾住她的脖子,问她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一定,还可能回来。”
“真的?”
她点头。
因为这里还有傅言的泊娱啊。
“那你回来别忘了找我们吃饭。”梓琪手握话筒,发出响亮的声音,她忙不迭地说:“一定一定。”
“还有,我们还没跟傅总合到影呢!”
“没问题,婚礼那天拍个够。”
.......
这晚她讲了许多话,又一首接一首地唱,最后把嗓子搞哑掉。用这个破漏声跟王芳通电话,还被误以为在哭。
听说她辞掉了工作要去找傅言,王芳老怀欣慰。
“早该这样了,你家傅言肯定高兴坏了。”
“我还没告诉他。”
“玩惊喜啊?这可以有。”王芳比她还兴奋,“我反正替你保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
她订了中午的航班,上午去公司办结所有手续,然后直接去机场。
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当第二天唐梨身处万米高空,怎么也不会想到精心准备的“惊喜”对傅言变成了“惊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想要保守的离职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傅言耳朵里。意外之余,傅言第一时间拨打她的电话,恰逢关机状态。他赶忙又打到微光找人,前台告诉他:“唐组长早上已经办完所有离职手续,节前不会再回来了。”
毫无头绪的他又去找王芳,自然也不会得到任何消息。事后,唐梨有过一丝后悔,因为正是王芳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也不知道她离职这回事,让傅言开始慌了。
以为离职这么大的事,她没对任何人讲,然后又无预告地失联。这些异乎寻常的举动,让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洞悉一切后,她选择了悄然出走。
傅言当即取消了后面所有的行程,离开公司直奔机场。
候机的每一秒等待都如同煎熬,好不容易盼到登机,他快速走向登机口。正要出示手机上电子登机牌,一条微信在屏幕顶部冒出来。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点开微信界面。
早前他发出的一堆如石沉大海的消息下面,终于有了一条回复:“我刚落地。”
接着又是一条:“能去哪儿?当然来找你呀。”
傅言怔了半怔,转身拔腿便往旅客到达口跑。
大屏幕上显示的刚抵达的航班信息中,有一班从S市飞来。傅言喘着气站在接机人群当中,急切的目光不容错过每一个出来的人。
充满期待,又害怕落空。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眼看旅客出来了一拨又一拨,独独不见他想接到的人,傅言半落的心又悬回嗓子眼儿。
他等不下去了,急急拨打她的电话,可嘟嘟的长音一声声响在耳边,无人接听。
她根本没来找他,在骗他?
难以遏制的猜测翻江倒海,快要将他淹没之际,手机里终于传出一声熟悉的回应。
“喂?”
“你究竟在哪儿?”他怕极了。
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在放进抽屉之前他挣扎过、犹豫过,怕她不肯原谅他,怕她害怕嫁给一个心理有过变态偏执的人,不再要他......
“我还在机场,刚拿好行李......”
“怎么你手机里有机场广播,你也在机场?”
......
傅言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慌乱的视线终于有了着落----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慢慢走了出来。
她没有骗他!
“傅言?”
唐梨听不到回应,正疑惑地听着手机,前路忽然被一道人影挡住。
“傅言!”没想到他真在机场,她放下手机。“你怎么来了?”
傅言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拖起她跟行李往外走。
唐梨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看上去并不惊喜,却也不像生气,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征兆。
他们本来应该去出租车那里排队上车,但傅言却带着她一路往前疾行,直到一个无人的墙角才停下。
“为什么辞职?”傅言问她,声音格外地低沉。
“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接连两个问题,唐梨一时不知道他在介意哪一个?
“我不想再跟你两地分居,所以辞了那边的工作。没告诉你,是想见面的时候说让你高兴一下。”
傅言直视她的双眼,像要透过它们窥见她的内心。
“你......没话要问我?”
唐梨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没细想真不知道的人会反问“问什么”,而不是直接否认,这一点明显差别怎么瞒得过傅言?
“为什么不问?”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质问,将他曾经抱有的复杂情感剖露在她面前。
一开始的怨恨,报复的心态,想圈住她的不择手段......
包括那些阴暗的想法,比如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然后像她做的一样再将她抛弃......
可在报复计划一开始,一切就已慢慢发生变化。再深的怨恨也抵不过渴望,他在报复与忍不住想爱她的矛盾里,最终屈从于后者......
只有将所有这些不堪统统暴露在阳光下,他才有资格在婚礼上心安理得地说出那些圣洁的结婚誓词。
但她还是摇头。
“对我来说那些不重要。”唐梨仰头仰望着他,语气柔缓而坚定。
“我既喜欢三年前的傅言,也喜欢重逢后的傅言。健康的傅言也好,生病的傅言也罢,都是我爱的人,没有差别。”
“所以从现在到以后,无论傅言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继续爱他。唯一不同的是,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