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务生端上酒水，唐梨才明白傅言的“假纵容”-----每一杯只让她喝两口，还强词夺理： “是你说想‘尝’，没说都喝掉。”
她把五颜六色的酒杯统统移到自己面前，用手挡住嘴在一杯酒上啜一小口，偷瞄他一眼又去碰另一杯。傅言则拿着一瓶气泡水，笑盈盈地看她的小动作。
“你看台上的帅哥，别看我。”
“台上的帅哥？”
“啊，小哥哥弹唱多帅。”
刚好台上一曲结束，她举起手跟着其他客人一起啪啪鼓掌，脖子探出去老长，被傅言一把搂回来。
“喝你的酒。”
“喝着呢。”
“眼睛别乱看。”勾在她脖子上的手掌竖起来，挡住她的脸。她去掰他的手，被他反握在手里。
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两人正欢乐地偷偷互挠手心，忽然听见台上歌手talking到：“下一首歌送给刚刚进来的两位朋友，《亲密爱人》。”
“给我们的！”唐梨一阵窃喜，她要好好聆听。傅言也不同她闹了，半揽着她的肩，安静地看向台上。
只听熟悉的旋律响起，歌手开嗓唱着动人的歌词：“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也许我应该好好把你拥有，就像你一直为我守候......”
她轻轻跟着哼唱：“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傅言侧首，在她发上印下一吻。
这一曲终，唐梨鼓掌更起劲，小哥哥笑着朝她道谢，傅言也举起瓶子向他致意。
这感觉令她意犹未尽，还想着花钱点首歌，却听到小哥哥介绍下一位歌手。原来刚刚是他今晚唱的最后一首歌，接下来换上一个弹吉他的小姐姐。
老实说这位唱功也不错，只是一下没了方才的感觉。可惜之余，唐梨又开始鼓捣面前的鸡尾酒。在与傅言“斗智斗勇”喝掉大半过后，兴奋地吵着要另换一家。
“还换？”傅言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零点。
“我想跳舞。”
“......”
“就一会儿，好不好？”
“......”
酒精上头的女人最会撒娇，傅言简直拿她没办法，只得带她去蹦迪。
一进场就是劲爆的音乐，激情氛围扑面而来，唐梨整个人热血沸腾，不会蹦也无所谓，挤在人堆里自顾自地乱摇。傅言僵硬地被她拽着，又好气又好笑。
“你要动起来。”她还不满意，非要他跟她一样屁股扭起来，头不停地晃。
“不是这样，扭腰，你看我。”
看着她明显不专业的扭动，傅言努力憋着没笑，顺从地随她摇摆起来。好歹有运动天赋加持，只消看两眼场内舞姿不俗的人依葫芦画瓢，不一会儿就扭得像模像样。
起先看他跳得好看，唐梨喜滋滋地跟他对嗨。可没过多久，周围的辣妹被吸引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环在傅言身边扭动妖娆的舞姿......
动感音乐越来越强劲，傅言好似也进入状态，举手投足魅力四射。唐梨莫名心头泛上酸气，一点都不想扭了。但忽然间，傅言一伸手将她拉到近前，揽住她的腰跳起贴面舞。
“噢噢噢噢-----”有人起哄。
翻滚四射的激光晃过她的眼，她看见傅言低下头，闪耀的眼睛含笑望着她。刚刚那点不开心顿时烟消云散，唐梨乐得眉眼都弯下来。
就着这个姿势正玩得忘乎所以，劲爆的音量骤然被拉低，传出DJ激动的声音：“朋友们，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场内大屏幕出现一个钟表图形。随着大家喊出10，加粗的数字10投射在钟表上，然后逐次变换成9、8、7、6......
“5----”场内的声音越来越大。
“4-----”唐梨抓紧了傅言。
“3-----”
“2-----”
“1-----”最令人激动时刻。
“当----”古老而明亮的钟声敲响。
“新年快乐！”所有人的欢呼与呐喊掀翻全场。
唐梨没机会见到周围许多人拥抱在一起，因为钟声敲响的刹那，傅言捧起她的脸吻住了她......
*
跨完年回到家，唐梨累趴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哼：“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
刚才坐在车里的时侯就反复唱这首《亲密爱人》，现在依然还没完没了，真是亢奋过头。傅言嘴角轻勾着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她喝掉，然后动手剥她的羽绒服。
刚抽掉袖子，她把手环上他的脖子，对着他又唱：“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哪个时分？”他故意逗她。
“今晚......”她弯起唇乐呵呵地说，“我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样纵情狂欢......”
“要不要再......疯狂一点？”
“怎么疯......”唐梨猛地咬住舌头。
虽然酒精使神经亢奋，说话略有迟钝，但她意识尚算清醒。
“都可以......反正没别人。”傅言的脸贴近，声音低沉而蛊惑。
她心头狂跳，紧张地下意识往沙发一趴，装鸵鸟。但他继续贴上来，在她耳边吹风：“怎么样，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最后这句歌词被他别有深意地哼出来，令唐梨整张脸热得发烫。
她羞耻地捂脸，傅言扯掉羽绒服，把她翻了个个。他的人压上来，脸对脸，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下来。
“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想吻你是什么时候？”
她眨了眨眼。
“什么......时候？”
“骗我的酒喝醉那次，”傅言轻轻地说，“那时你就睡在这张沙发上。”
“.......”
完全出乎意料。
“那时候你就......”
“想这样。”傅言啄了下她的唇。
“......”
“所以......要不要就在这里？”
“......”
心口怦怦乱作一团，她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回失语的嗓子。
“好-----”半个余音被吞没在唇齿里。
仿佛积蓄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没有温柔的前戏，来势汹汹......霸道的抚摸，野蛮的撕扯，毛衣长裤全被扔在地毯上......
纵然屋内暖气充足，但裸露的肌肤还是让她感觉到凉意，以及惶恐不安。
“我想去床上......”
傅言二话不说，像抱考拉一样把抱起来往楼上走。
事后证明，也许这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宽敞的大床让所有一切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没开灯的黑暗里，手掌与唇舌在身上狂热地游走。她在阵阵战栗中失去抵抗，任由他得寸进尺......
*
果然一夜疯狂。
谁也不知道结束的时候是凌晨几点钟，但当新年第一轮红日升起，床上的两个人还在相拥而眠。
等到刺目的阳光透过未来得及拉上窗帘的窗户洒进来，傅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暖阳的光晕下，躺在怀里的亲密爱人依旧睡得深沉。傅言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没忍不住一点一点吻到她的脸。
“别吵我睡觉......”她闭着眼不满地推开他，背过身去继续睡。
罪恶感使得躁动被按捺下来，不舍得再折腾她，傅言下床去冲澡，穿好衣服出来，床上的人还是没醒。他下楼去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收捡好，找出手机，上面已经有几个未接来电。
趁着做早饭的间隙，一一回完电话。
最后一个是汤乐澄，不知发什么神经，非要跟他视频。
“嗨-----”他的大头跃然于眼前，语调欢快：“猜猜我在哪里？”
手机被渐渐移开，汤乐澄身后露出一片白雪皑皑。
“北海道？”
他骤然变脸：“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房子上有日文。”
“哎呀-----”他懊恼地拍了下头，手机随之转了个角度，傅言看到一个眼熟的侧脸。
“你背后那个人是？”
“啊----”他又惊抓抓地叫唤一声，再把手机转一个角度。
“赵蕾？”
汤乐澄眼珠瞪大，慌不迭地说：“哎呀，我这边信号又不好了，先不说挂了啊。”然后匆匆挂断视频。
心虚。
傅言更加确信没看错----在他身后穿着滑雪服的女人正是赵蕾。
他跟赵蕾怎么走到一块儿了？
定时器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傅言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关了蒸点心的炉火。一转身，望见异常明亮的客厅，灿烂的阳光洒在沙发上。
顺着光源的方向，视线游转至窗口。
仿佛昔日重现一般，似乎又看到记忆里那个身影从这扇窗户爬进来，闯进这个早已不再灰暗的世界。
“她”身上包裹着一层光晕，如同天使。
“傅言，”“她”甜甜地对他伸出手，“我叫唐梨，我替奶奶来照顾你。”
他像被蛊惑了一样，呆呆地走出厨房，向着那个虚幻出来的影像走过去。
举手，想象与她发光的掌心相贴。
“对了，就是这样。”“她”又说道，“我会牵着你的手，不要放弃。”
傅言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指，指缝透过阳光，好似真的与“她”十指交扣。
难以言喻的感觉挤满胸腔，他飞快转身上楼，走进卧室----可以触及的、真实的天使此时就睡在他床上。
傅言扣住她的手指，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谢谢你没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