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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酒馆

    楔子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莺飞。

    金陵城外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中等身材的汉子,圆脸、粗壮,带着一顶斗笠。身后跟着十五六个白衣少年。背后皆背负长剑。队伍的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众人神色凝重,缓缓前行,似乎也不着急赶路。

    突然,“吁——”天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哨声,圆脸汉子抬头看看天空,警惕地吩咐身边一位清秀少年,“转告庄主,我们等的人来了!”

    “老田,走得快点,要不然太阳落山我们也回不了家了。主人不在家,让客人扑空了多不好。”马车内传出洪亮的声音,听得出来丹田气很足。老田朝马车拱手做了个揖,“兄弟们,加快速度!”

    金陵楚家,在江南一带的武林中享有赫赫威名,楚家的风雨山庄,多年来为多少江湖人士提供了避风之所,老庄主楚林峰人称“赛孟尝”,热情好客,与人为善。江湖中各门各派少不了纷争,楚庄主充当了调解的角色,有理有据,无人不服。江湖中各门各派只要来到江南,无不来拜访。楚庄主总是笑脸相迎。可是有一点,楚庄主的武功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传言楚庄主并不会武功,也有人说楚庄主武功高深莫测,几十年来,没有一个人敢试探的。此时马车内便是楚家庄主楚林峰。

    此时的金陵城。一天的繁华落尽,暮色一点一点侵袭上来。

    风雨庄园位于金陵城的郊外的山脚下 。庄园内丫鬟,守卫一往既往地忙碌着。

    楚林峰下了马车,匆匆走进大堂,楚云逸早已在大堂内等候了。

    “父亲,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楚云逸的声音中透着担忧。

    “是啊,二十年了,二十年的老朋友,也该见面了!”楚林峰望着天空叹道。

    也许在楚林峰的心中,二十年不过沧海一粟,然而有些情,有些仇是走到天涯海角都躲避不了的,楚林峰默默地拔出一把剑,在空中熟练地舞了个剑花。完全没有老人的迟钝,目光锐利地盯着门外。

    “云逸,今晚之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我若不能回来,风雨山庄就靠你了。务必要解散下人,带着你的母亲和妹妹另寻去处。你的剑练得怎样了?”

    楚云逸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江湖中如此受敬重的父亲也会被寻仇。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夜无眠,楚云逸并没有等回来父亲。

    第一章

    “听说了吗?楚家老庄主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老庄主不像有仇家的人啊。怎么会无故失踪呢?”

    “楚家的的下人都解散了,少爷和小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小酒馆里,总是往来客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一个身着蓝色衣服,络腮胡子,身材壮实的汉子一拍桌子,“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逼的风雨山庄家破人亡,我第一个不答应。”

    “呵呵,有因必有果,谁知道风雨山庄这么多年背地里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楚林峰未必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江湖平息了那么多年,大家相安无事也是不易。”一位瘦高个的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子,你再说一遍。楚庄主的仁义大家有目共睹,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谁没有受到楚庄主的恩惠,你竟敢信口雌黄,诋毁楚庄主的威名。”蓝衣汉字“唰”地一声拔出刀来,直指着瘦高个的男子。瘦高男子同坐的一位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噌的一下站起来,剑尖直指着蓝衣汉子,“你要是敢动一下,本姑娘的剑还不答应呢。”“师妹,切莫轻易动怒,女孩子发火就不漂亮了。”男子的声音不怒自威,他抬起头,盯着蓝衣汉子,“阁下莫要见怪,小妹一时冲动......”话音未落,男子一挥手,桌子上的杯子碗筷齐齐向蓝衣男子面门上砸去,蓝衣男子的同伙四个人不约而同抽出刀来,在空中乱砍一通,“劈里啪啦”“稀里哗啦”碗碟也稀碎了,桌子也不知道被劈成了几半,剩下了一堆碎木头。

    “神刀门真是一群废物。”男子不屑地说道,随即牵着女孩的手出了门,扬长而去,那五个汉子也提刀追去了。

    这时,一位脸色苍白,个头不高的少年独自坐在角落里,约莫十八九岁,衣着有些破旧,沾染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刚从远道而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头发胡乱地挽着。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厅里打斗的人群,把这些人从头看到脚,好像要把人看透似的。

    “哎呀,我的店怎么办?”酒馆掌柜的大声嚎哭起来,看着这些人从酒馆里边打到大街上,老板和小二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就在那一瞬间,大厅里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角落里的这个少年。

    “掌柜的,报官吧。”小二怯怯地说。

    “这些都是江湖人,报了官就能抓住他们吗?”掌柜捶胸顿足。

    “难不成你要自认倒霉吗?”角落里的少年悠悠说道,少年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空间,掌柜和小二瞬间安静了下来。掌柜走近少年,上下打量着少年,“就你小子,能帮我抓住这些人?”

    “不能!”少年回答道。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少年又回答道。

    “难不成你知道他们住哪?”

    “不知道!”少年又回答。

    掌柜的凄然一笑,摆了摆手,“一看你就是个外来的,这种江湖人士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运气不好,遇上了这等倒霉事,没办法。”

    少年抬起脚,刚想走,“小子,你可别忘了结账。”掌柜的指着少年。

    “没钱。”少年话音刚落,掌柜大吼,“小二,把他给我绑起来。”

    “给我笔和纸,我帮你把今天的场面画下来,你拿着这幅画去报官,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让他们赔你银钱便是。至于我,管我几天吃住就行。”

    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觑,自古画画都是官府画师所为,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画出人的相貌,可是描述总是有差池的,有时候画得不那么像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能画出这些人样子,何不让他试试呢?

    “好,后院。笔墨伺候。敢问少侠怎么称呼?”掌柜立刻摆出了一幅笑脸。

    “叫我阿关就好。”少年微微一颔首。

    酒馆的后院,是掌柜和家人起居的处所,阿关被请进了一间客房,笔墨和食物相继送来,阿关洗去了一身的尘埃,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头发了梳了起来。眉如山黛,眼似清波,长身玉立,好一个清俊的少年。

    阿关独自在房间里画了两天两夜,酒馆里的一桌一椅,摆放的方位,每一位顾客的相貌,甚至衣着的颜色、花纹都画的栩栩如生。尤其那几个打斗的人,样貌、身材、说话的神态、拿刀和握剑的姿态都画得特别的逼真,就像马上要从画里跳出来一样。

    第三天,阿关打开房门,伸了伸懒腰,恰巧掌柜过来,“少侠画好了?”

    “嗯,掌柜的,您过目。”阿关展开了画纸。

    突然,阿关肩膀一沉,好似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心里顿时一惊。这掌柜的难不成会武功?先前那哭嚎都是装的?他究竟是何人?阿关心里充满了疑问。肩上那只大手从胳膊上一点一点滑下来,最后落到了阿关捏着画纸的手上。力道也渐渐变小了,消失了。

    “掌柜的,这是何意?”

    “原来你真的不会武功?”掌柜的看着阿关,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只是个画画的,会什么武功?”阿关苦笑着。

    “那你为何对这打斗场面记得如此清楚?又为何画得如此逼真?”掌柜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热闹嘛,自然是人人都爱看的,尤其是对于我这样擅于捕捉细节的人。爱好而已。”阿关的言语中透着漫不经心。

    “倒是掌柜的你,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可能有人有兴趣,你不妨去前厅看看,会不会有人二次登门?”阿关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前面的小二跑了进来,在掌柜耳边耳语一番,掌柜的脸色一变,随着去了前厅。

    阿关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纵身一跃,到了前厅的屋顶上,揭开一张瓦片,向下看去。只见前几天那位高个男人和那位姑娘又来了,坐在靠窗户的一个座位上,要了一壶酒,两碟小菜。一边对饮一边眼光向街上瞟去。男子一身飘逸的紫色长衫,女子则是一身淡蓝色的劲装,长剑悬挂在腰间。

    长衫男子依然望着窗外,倒了一杯酒,敲了一下桌子,长袖一挥,这杯酒向后方飘去,端端正正地落到了掌柜面前,掌柜地不慌不忙接过,把酒放到一边,“客官可是觉得这酒味道不好,要么给您换一杯?”掌柜的笑吟吟道。

    “酒是好酒,可是在这酒馆里卖可惜了。”男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过是杯酒而已,在哪卖不是卖,能挣到钱就行,能养家糊口就行,别的事不归我管。”掌柜一边擦桌子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一日入江湖,终身都是江湖人,是时候出山了。”男子来到柜台前,把两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我们这两次的酒钱,您收好。”

    他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是谁?阿关满脑子问号,我的个娘啊,为什么要让我来这种地方?找什么姓江的。阿关现在拼命地怀念那个从小生长的关外小镇,虽然有些寒冷,虽然大半年风沙侵袭,但那些和蔼可亲的邻居,一手带大自己的娘亲,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给了他多少开心和快乐,可现在呢?自身都难保了,赶紧逃吧。

    阿关回到屋内,关上房门,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如何逃走,但是逃出去又能怎样,身无分文,投不了客栈,整个金陵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怎么办?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银辉洒满了院子,阿关怎么也睡不着,合衣坐在床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着呆。这时,只听厨房里传来窸悉窣窣的声音,难道是老鼠?阿关提着一根棍子,轻手轻脚地走近厨房,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岁满脸脏兮兮的少年,在卖力地翻找着食物。

    “喂!”阿关轻轻喊了一声。少年一愣,吓了一跳,怀里的食物哗啦哗啦掉在地上。

    “嘘!”阿关做了一个“闭嘴,安静”的手势。“放心,我不是他们家的人,你要是饿了,就把这些拿去吃吧。”阿关一件一件帮少年捡起来。

    “我叫阿关,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阿开。”少年低下头,慌乱地捡着东西,随口答道。

    “你能带我出去吗?我预感金陵城要出大事,我不想卷入其中。”

    阿开愣了一下,这个不起眼的酒馆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不成是个黑店?有什么事能牵扯到整个金陵城?可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阿关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明天,城南的那座破庙,如果你能来的话我等你。”说完,转身匆匆转身逃了出去。

    一个包裹,几锭银钱,阿关回到屋里,床上多了这些东西,包裹里几件新的换洗衣服。看来不用找借口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地告辞了。阿关在这张舒适的床上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老掌柜早已等候在院子里。

    “感谢少侠为老朽画了一幅生动的图画,这个酒馆现今也是是非之地,那些银两是给你的酬劳,望少侠收下,不要嫌弃。”掌柜一拱手。

    阿关的鼻头一酸,突然觉得这样走了不太好,可是他不知道掌柜的面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帮助他,自己又不会武功,留下恐怕添乱。正犹豫间,掌柜的又说,“少侠不是江湖人,就不要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你的画可以助你谋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挺好。”

    “掌柜保重!”阿关拿起包裹,朝掌柜拱了拱手,转身走出酒馆。

    “像,太像了!”掌柜望着阿关离去的身影,深深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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