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个人说的细节不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村子里的第一个鬼婴就是当年龙凤胎里的女孩。”苏渝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笔，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哥，你的手！”
他拿笔那手的掌心伤口再度撕裂，正往外渗着血。
“没事。”苏渝头也不抬，随意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继续写字。
“没事你个头，手伸出来！”男苏晴皱着眉厉声斥责，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强硬地夺走笔。
“你是阿晴。”苏渝笑了，满眼温柔地看向他。
“现在才认出来啊。”男苏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创面。
女苏晴眼巴巴望着画面和谐的二人，无助地哽咽道：“哥……”
不好，是修罗场。
林姝假装看天，无视苏渝投来的求助眼神，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几步，一点也不想掺和他们兄妹间的事。
其余四人显然也是一个想法，跟着她一起退到了墙角边，把战场留给了三人。
求助无门，苏渝头疼地收回了视线。
被两个苏晴一左一右围着，他头都大了，明明刚刚觉得男身那个就是真妹妹，可当另一个用饱含失望和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时，他根本说不出她是假的这种话。
“你觉得她们谁是真的？”
男季晟手肘随意搭在了林姝肩上，看好戏般问道。
“不知道。”
她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问她有什么用。
林姝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态度冷淡道：“你也还没证明真假，靠这么近干什么。”
“好吧。”男季晟失落地垂下眼眸。
“……”
女季晟双手抱臂看着两人互动，一脸复杂，终是没忍住，抬脚插进两人中间，转过头和性转版对视，眼神交汇间火药味十足。
身为当事人的林姝则往两个沈炀那挪了几步，完美脱身。
两个沈炀：“……”
“哥！！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才是假的啊！”
苏家兄妹那里突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打破了五人间微妙的氛围。
女苏晴颤抖的手指向性转版的自己，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鼻头发红，满脸的失望。
“阿晴不会像你这样指着别人。”
她不说话了，表情由失望变向绝望，倔强地用手背抹去眼泪，就那么站在那里，和苏渝无声地对峙着。
苏渝不忍地移开视线，就算认定这是假货，用那张脸做出这种表情，他一样会心疼。
见事情没有回转余地，女苏晴吸了吸鼻子，张开手臂跌跌撞撞地朝林姝走去，想要寻求安慰。
等只剩一步的距离时，她神情一变，唇角挑起了抹得逞的笑，左脚蹬地借力，右腿屈膝向前，手骨弯曲成爪，指甲重塑成尖锐的荼刺，极速向心脏的位置掏去。
掌风疾驰，林姝还来不及反应那手就已经出现在离心口不到一厘的地方。
下一秒，女季晟长臂揽上她的腰，大力把人拉入怀中，转身后退几步，躲过了致命一击。
男季晟无缝衔接，手起剑落直中要害，假苏晴瞬间被击溃，散成了一团黑气，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间就经历了生死，林姝腿一软，半趴在了身前之人的胸膛上。
“我就说吧，你的反应速度一般，得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松了口气，两个季晟同时开口，脸上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认真。
林姝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后怕地拍着胸膛顺气，心有余悸道；“谢了。”
苏渝大步走了过来，“抱歉，牵连到你了。但是这个本里有东西一直在针对你，为什么？”
女季晟收回横在她腰间的手，不解道：“是挺奇怪，前面两个本，蓝牙和小时从一开始就没想伤害你，怎么这个本一个个的全都冲着你来了？”
或许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对母亲抱有美好的感情。
林姝一顿，缓了过来，退开几步后避重就轻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本最开始针对我的，是你。”
“咳。”女季晟手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没有得到答案，苏渝也没再深究，瞥了眼夕阳后道：“不管怎么样，得到了龙凤胎的线索，也分出了真假阿晴，今天也算有收获，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线索的事明天再说。”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在了西边地平线上，天色愈发昏暗，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倒是林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多问，他这是因为性转，还是真的变性了？
按这人以往的风格，这会儿不应该是死抓着疑点逼她说出个因为所以来，怎么现在这么好说话，她都不习惯了。
“……”被她狐疑的视线注视的太久了，苏渝浑身不自在地扭过了头，辩解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讲道理。”
是吗？
林姝抿唇，没有表态，一路无言回到了招待所。
一进门，开局捅错了人的瘦高男人就迎了上来，直奔苏渝身前，当着所以人的面利落地跪了下去，膝行两步抱上了他的腿，哀求道：“大佬，可以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过本不？”
“我就是一时心急才杀错了人，现在一起组队进来的队友不要我了，抱上了陈川的大腿，陈川也嫌弃我，求求你了，带上我一起吧，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很听话的！”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指着后面的几人，神色激动地抬头，“我保证比他们还听话，真的！大佬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可以当你最忠诚的狗！”
被指着的几人：“？”
他的性转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弯腰对着苏渝讨好道：“大佬，还是要我吧，你看他这个怂样，这假货没安好心，大佬不要被他迷惑了，也不知道这个本怎么回事，我才不是这个样的，怎么搞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假货。”
“你才是假货，你才不要脸呢！少在那血口喷人，大佬千万不要相信她！”
苏渝眉头紧蹙，大腿用力往外拔想挣脱他的束缚，奈何那人铁了心了，四肢并用半个身体紧贴在他小腿上，任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放开！”
“我不放，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赖在这儿等你答应为止！”
“呸，真不要脸！”性转版在旁边煽风点火。
林姝略有些好奇，在苏渝身后探出头问道：“你就不怕他一生气对你下手吗？”
“昨晚上那群NPC都这么闹了，他都没对他们下手，一看就是个心慈手软的大好人，我怕啥！何况你们几个看着也就那样啊，都一天了还没分出真假，他能带着你们怎么就不能带上我了，反正我肯定比你强！”
……？
昨晚上那么多人，还有玩家站村民那，怎么可能打的起来。
而且他们这个队伍也不是一人说了算，想抱大腿还玩拉踩那一套，这人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打空的。
站在后排的苏晴被他的话惊的嘴巴微张，扶着额叹了口气，比林姝强，他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点什么？
大佬和被带的人完全认反了好吧。
这人抱错人了，她哥哥从小被亲戚欺诈，在人世炎凉里摸爬滚打长大，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
果然，他认定的‘大好人’面上看不出恼怒之色，但眼里已经结上了层冰霜，侧头对着男季晟礼貌道：“借一下剑。”
他此前从没有用过冷兵器，挥剑的动作生涩却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刺入男人的左肩。
男人吃痛的大叫，松开了双臂。
“滚。”
性转版咽了口唾沫，低下头麻溜地让开了道，恭恭敬敬地目送几人上楼。
趴在地上的男人捂着流血的肩膀，神情怨恨地盯着地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慢慢靠近的那人。
突然，他的眼睛死死瞪大，不敢相信地看向胸口，一只幼儿的手穿透了整个胸腔，血液顺着乌黑的指尖滴落，一滴，两滴——男人瞳孔逐渐扩散，断了呼吸。
性转版收回明显不符合身形的小手，下一秒，上面沾着的血肉消失，又变回了成年女人手掌该有的大小。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她轻轻哼着童谣，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而后拖着男人的尸体走进黑暗中。
一路的血迹随着她的消失亦不见了踪迹。
招待所二楼，林姝莫名感到背后一凉，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奇怪地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到了房门口对着众人道：“那东西既然能避开小时偷走孩子，再怎么防也没用，好好休息吧。”
想起小时说过的被劈成了两瓣的床，她的目光在两个季晟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意有所指道：“特别是某些人，大晚上的别打架。”
那两人一左一右移开视线，像是没听到般径直回了屋。
……这会儿就一副默契哥俩的样子了是吧？
林姝深吸一口气，把蓝牙召出留给沈炀后，“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昨夜趴在桌子上睡得不安稳，白天为了找线索又一直在奔波，林姝没有心力再想副本的事，嘱咐了小时一句后，沾床就睡。
半夜，整个招待所都被黑暗笼罩着，只有一个被报纸封起的窗户缝里隐约透露出了几丝昏暗的灯光。
房子背阳处那满墙爬山虎中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潜伏在绿叶中，慢慢爬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