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柒平静地回头看向胡菁，她自然清楚这样会引起什么。
黄橙橙在问：“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符柒回道：“把界点找出来，弄清楚她的死因。”
胡菁压住自己微颤的手，目光转为坚定，或许符柒隐瞒了什么，可她没做伤害任何人，等出去有的是时间问。
于是她提议道：“先去她工作的地方找一找？”
符柒呼出一口气，神色又柔和起来，她向着胡菁笑起来，“可以。”
少年被黄橙橙牵着再次走回学期班，胡菁和符柒站到一块，告诫道：“等他们回来，我去说。”
符柒眨着眼，胡菁对着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她从不怕被怀疑，只是除了落琐很少会有第二个人坚定的站在她身后，于是她点点头。
几人停在楼梯口处的公告栏，上面有优秀教师的照片。黄橙橙眼尖指向偏角落一点的位置，照片下面用粗线标着刘漫雪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得很纯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脸上还有婴儿肥，是个很可爱的老师。
他拍了拍少年的背，指着照片问：“你认识吗？”
少年还是摇头，许是怕他们嫌弃自己太没用赶紧道：“初中部和幼儿部分太远了，而且老师那么多，我也不往这边来。”
“不过……”少年迟疑的道：“我也不确定消息对不对。”
黄橙橙升起希望，催促道：“没事没事，你先说。”
少年局促地搅动手指，边搅边说：“就我前几天偷偷去老师办公室接水喝的时候，听到有个老师在说什么跳楼的事，然后小学部和幼儿部放假的消息就出来了，当时我们还不服，不然这次也不会偷偷溜出来。”
他由衷的升出后悔的心，要是不那么好奇，他现在应该在教室安安稳稳的上课。
这几句话太过笼统，胡菁疑惑道：“那你们为什么知道幼儿园放假跟这件事有关？”
少年缩着脖子解释：“我猜的，他们也觉得跟这件事有关。”
三人只能作罢，往三班走去。
里面的教室和其他教室没什么两样，一排排小桌子排着整整齐齐四四方方。讲台上面有一沓纸，上面是各种小孩的涂画，乱七八糟色彩鲜艳。
这教室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找不到亮点，甚至连刘漫雪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最后还是符柒从小桌子上找到一点刻痕，拉胡菁过来看才知道上面写着，最喜欢雪雪老师。
胡菁疑惑道：“看来这个老师应该挺受小朋友喜欢的，为什么还要跳楼？”
突然墙上的时钟咔嚓一声，正好指在了12点。急促的铃声哒哒作响，四人都被一惊，少年吓得一个蹦跳抓紧了黄橙橙。
整个教室像是歪斜了一般，脚下的地板滑溜的不行，胡菁抓住符柒两个人都往窗户边滑去。
黄橙橙叫了一声，抓住讲台的桌脚，勉勉强强的稳住自己，四只脚都在费力上蹬！
但他往下一瞧，符柒她们半个身子都歪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黄橙橙尖叫着喊。
那少年抱住了他的腿，一张脸鼻涕邋遢的，全糊了上去。
符柒一只脚踩在窗户的铁架上面，稳稳的立住身体，甚至还能伸出一只手扶住胡菁。
他们透过脚下窗户一看，外面的环境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扭曲了，整个色彩鲜红又狰狞，像一张抽象画。
而那个沥青路上的尸体却越发明显，胡菁似看到那原本趴在地面的脸缓缓转了过来，她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住了动弹不得。
符柒在她后脖颈一掐，胡菁顿时清醒过来，再一看尸体并没有变化。
钟表的秒针又是嘀嗒一声，整个房间又是翻天覆地，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全部倒在了地上。
胡菁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往窗户上一瞧，尸体不见了！
“这……”胡菁难得感觉到不可思议。
符柒将手指竖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她一直看着屋外，听到了小孩子的打闹声。
“我们先走。”符柒站起来。
在小孩子彻底过来之前，四个人就从大门离开。
外面像是下课了，很多学生都在外面游荡。跳皮筋、打球、丢沙包等，他们玩着这个时候玩的游戏，面上的表情却始终冷漠。动作和表情割裂成了两个人。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说话的声音。
少年躲在四个人后面，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然后跟他说：你分扣完了。
黄橙橙满是疑惑的在这些人身上转来转去，特诚恳地说：“这些人是有心灵感应吗？”
胡菁道：“你也可以去问问。”
黄橙橙连连摇头，作为一只纯种黄鼠狼他最知道怎么保命。
路过操场时，少年突然停止。
“等，等等！”他脸色煞白，踉跄着拉住铁栏看向里面，“是大涛！”
操场上，最开始独自一人离开的男生此时站在最显著的演讲台，举着一个大大的纸牌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
而那个纸牌子上面标着大大的红字。
坏学生！
他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路过的学生朝他看上一眼。
少年有点着急，他们好歹是一块来的朋友，刚要上去，却被黄橙橙拉住了后衣领。
黄橙橙咬着唇，慢慢道：“他死了。”
少年猛然转过头，他试着争辩，“大涛好好的呢，他不是站在哪里吗？”
“脚下。”符柒略显冷酷地说。
少年这才注意到大涛的脚下堆积的鲜血是裤腿不断留下，从演讲台最高台阶一点一点往下流淌，这么多血自然不可能还活着。
而他本人却似被一根弦吊在那里，直挺挺地立着。
难以言表的窒息感紧紧摄住这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忍受不住地干呕起来。
黄橙橙拍了他好几下才缓过来，抬头时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少年问道：“我们还能出去吗？”
黄橙橙没说话，天师也不是万能的，他们也不过是比凡人多了点灵气，看世界看得更通透。不容易被恶意侵蚀，但也仅仅是不容易，不然天师的奖金怎么比其他人高。
少年都快被绝望困住了。
“我们会努力出去。”符柒往他看来，浅灰色的眸子是长年不化坚韧挺拔的雪山，“但你自己都已经放弃，就不要再渴求别人拉你一把。”
“我从不救寻死之人。”
话音一落，不远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唐迟尺那两个趁着下课时间往这边来了。
胡菁便扯开之前的话题，跟杨斐说了下刚才的事。
说完，杨斐脸色也变差了许多。
他艰涩地道：“我并不清楚这里有死人的消息，拖累几位了？”
胡菁没有想要就此事计较，她反问：“那你知道什么了吗？”
唐迟尺迈出的步伐又收回来，带着愤怒道：“那老师说跳楼的人就是活该，心理素质不好，偏偏要死在学校。”
“我怀疑他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杨斐将目光移到那个少年身上，叮嘱道：“记得跟着我们，你的分数归零了。”
少年早有预料惶惶不安，又见到大涛的惨状，一时僵在原地。
黄橙橙跟少年待的时间最久，见此只能先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胡菁问：“另外四个呢，怎么不见你们一块。”
“那四个生怕自己犯事扣分，老实得跟鹌鹑似的，连教室现在都不敢出来。”唐迟尺往来时的路一指，“不过，我在那里放了一个眼，如果有异动我是能感觉到的。”
“话说，他们是怎么知道跳楼的时间，并且带学生去看的？”一直没说话的符柒扫过这些学生。
“如果他们知道跳楼时间呢？”
众人一愣，在满是学生的操场外面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厌物都知道界心死亡的时间，并且把死亡当成了上课！
胡菁冲着符柒问：“抓一个学生问问？”
符柒点头。
几分钟后，一个脸颊浮肿，双目泛白的男生被他们围在树后，他抱着球全然没有被围堵的念头，发生盯住了最末端的少年。
“零分。”他僵硬的吐出话。
黄橙橙把哆哆嗦嗦的少年薅到自己身后，转头和其他人道：“赶紧问，看着怪瘆人的。”
符柒一打响指，吸引厌物看了过来。
“你们上课时间是什么时候？”
男生转了一下眼睛，缓缓的舔着唇没说话。
符柒发出一声冷声，厌物嗜血确碍于界心不能直接杀人。
杨斐道：“我来问吧。”
他们让开路，杨斐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一点金粉，抬手按住了厌恶的眉心。
厌物顿时想要挣扎，把黄橙橙和唐迟尺一个压住了一边手臂。
那是刷新神像剩余的金粉，没开过光的但沾了神性，也能驱赶厌物。
杨斐感到隔着一层金粉散出了热量，才接着问：“那个老师为什么跳楼。”
厌物面容扭曲，从裂开的皮肤下面流出了翻滚的浓稠黑雾。
“做坏事的都要惩罚！”厌物艰难的挤出这些话。
两人手一松，厌物直接滑跪在地上，还没缓了一口气，厌物直接爆开，浓稠的黑雾张牙舞爪的冲周围人扑来，那是最纯粹的恶。
银丝破空撕开黑雾，留下的只有一具皮囊。
胡菁还没拿出自己的桃木圆珠。
符柒将银丝重新圈在了手腕上，把指尖溢出的一丝鲜血抹开。
她说：“去找找那个老师犯了什么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