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迟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学校却骚乱起来。
几人伸长了脖子往外一瞧，走廊上面出现了好多人，一个一个都在往外面走。
这时，这间教室的老师也丢下了粉笔，像是在走一场已经注定的剧目，开口道：“请第一组学生一个一个跟着出去，站在走廊，不要挤一个个来。”
那些学生也是如此，一个一个站起身，整齐的像训练有素的组织，连步伐都是一样的距离。
他们听着老师的话一个个在走廊外面排成两排。
很快就轮到了这五个男生，杨斐向他们点了头，他们才慢吞吞地跟了出去。
符柒他们像是被忽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一个老师出言询问他们是什么人，仿佛他们不存在，只有他们不去说话。
唐迟尺经过符柒之前的话，也看到了墙上的规则，他迟疑的问：“要是积分归零会受到什么惩罚，这上面没有说啊？”
符柒站在他前面两个位置，闻言回头道：“你想知道？”
唐迟尺点头。
只见符柒上手一抓，面前的老师回头道：“跟着队伍。”
符柒直接问：“不是还有一个学生吗？他没有回来怎么办？”
老师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回道：“扣分。”
“扣完了会怎么办？”
此言一出，老师像是浆糊的脸猛然抽动，像是不知名的东西在他皮肤下面扭动，整个眼眶都被黑色占据。
“扣完就扣完了。”他的嘴唇朝两边拉开上吊，几乎要咧到耳后，“你们想知道吗？”
符柒伸手拉住他的嘴角，用力拉了回来。目光澄澈，认真地说：“不用了，不过作为人民教师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老师微张的嘴骤然合上，她瞪了符柒一眼立即往走廊去了。
黄橙橙伸手移到唐迟尺的下巴下，往上用力一抬，眼神里无一不写着两字“出息”。
唐迟尺捂着嘴才惊讶地问：“符柒，你怎么敢的！”
符柒耸肩，解释道：“因为我们不是学生，扣分规则针对的是他们，厌物想杀我们也只能想别的方法，你不同意就行了。”
五个人皆往外面看去，走廊上面已经站满了学生，只有他们几个人还在站在教室门口，实在奇怪，却没一个人来问他们是谁。
老师们站在两排的学生中间，抬腿就往前面走，后面的学生有序跟上，像一堆严丝合缝的齿轮。
那五个学生都被吓坏了，磨磨蹭蹭的不刚跟着走，眼看着周围人都注意到他们，杨斐立即上去，站在他们旁边跟着走。
等他们下去才发现，教学楼的平台上已经站好了一个又一个队伍，全程没有一点声音。
黄橙橙猜道：“他们应该是来做课间操的吧，人类太麻烦了。”
唐迟尺立即反驳道：“我们这是锻炼身体！”
“他们不是做体操。”胡菁一人锤了一拳，强行打断他们的话，望着前面道，“他们要走了！”
一个个方阵齐步一起走的场面很壮观，可惜符柒混在队伍中间，只觉得都看不清方向了。
队伍几乎跨过了半个校区，还在往前面走。
好在杨斐来之前就已经把这里的资料全看了一遍，在脑海里估摸着距离。
他开口道：“这里应该是学前班的教室。”
“学前班？”符柒对新时代的词汇还是缺乏。
胡菁行前被许栩交代过，她出言解释：“就是让几岁的小孩子上学地方。”
符柒把手往下一压，比划着疑惑问：“就那种路都走不稳的小孩？”
“差不多。”胡菁点头。
杨斐还在说：“现在这个学校包涵了小初高，再多一个幼儿园也是正常。”
只是，所有人心里都升出疑惑，为什么偏偏来这里了？
此时太阳悬空，学前班的孩子都见不到人影，没有一点生息。
而他们这批初中生就被老师一个一个带进小孩的教室。
而这些教室花花绿绿霎是好看，有千纸鹤，校园角，小动物什么的，每走几步就会碰到那些小玩意。
最终他们都站在了窗户边。
五个学生频频回头，他们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是水肿的同学，脚都已经开始发软。
而老师站在角落，那里有扇小窗户，她一拉那边的开关，所有紧闭的窗户一齐打开。
这时一道模糊的身影快速下坠，五个学生离得不远，直接被吓地尖叫出声。
符柒和四人猛然一惊，赶紧站到了最前面，入目的是地上鲜红炙热的血，和残破的身躯。
而他们都清晰地看到，那是人，是界心。
即便是做了好几年的天师们也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都懵圈了。
而那边缘的老师没有一点狂化的痕迹，甚至是平静地把窗户关上，他看向那五个少年慢吞吞道：“上课搞乱，扣一分。”
接着，目光陡然一利，直直刺在最边缘的那个瘦小男生身上，“你只有1.5分了。”
那少年的脸色一白，浑身发凉。
他周围的男生也不知作何表示，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毕竟敢集体逃课的学生，分数都高不到哪里去，也就比这个少年好一点的。
只有，符柒浅灰的眸子近乎冷漠的从不见人形的尸体上扫过，带了点细不可察的郑重。
唐迟尺小声说：“这居然是上课？”
胡菁没有过多评价，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很危险。
老师说完之后又恢复常态，往外面走去。这些学生没有半点惊慌，整齐的排列队伍一个个走了出去。
杨斐在他们陆陆续续往外面走时，立即回头跟另外四人道：“你们在这边看看怎么回事，我先跟着那五个过去。”
唐迟尺想了想，抱着手说：“我也跟他一块过去，看看这分扣完会怎么样。”
胡菁挥了挥手，两个人不做迟疑跟上队伍。
只有那个1.5的少年已经不敢再往外面走，到最后，这个少年留了下来。
胡菁无奈地跟他解释道：“你跟着我们就不要乱走，出事了我们也不一定顾得上你。”
少年咬着嘴巴，眼睛隐隐显出来泪光。
黄橙橙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你们翻黄条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少年委屈的扁嘴哭起来：“我想爸爸妈妈，呜呜呜！”
“诶！”黄橙橙心虚得哄道：“你别哭啊，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一直没出声的符柒突然开口道：“我要下去看看。”
胡菁看看这边，又见符柒没有等待的意思，赶紧追上去，留下一句尾音。
“黄橙橙你带着他赶紧下来！”
黄橙橙连着叫了好几声，只能看见没有良心的队友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符柒快速下楼，大门正对着就是血淋淋的尸体，而这人正面朝下，全身被重力直接压扁了，变成一摊不规整的肉饼。
胡菁下楼就看到符柒伸着爪子就去碰那块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姑奶奶，你干嘛呢！”她崩溃出声。
可符柒只是从她还算干净的脖子处勾出一条绳子，再往外一拉，一块吊牌被拉了出来。
还没结块的血被她晃掉，符柒眯着眼睛孔，瞧了半天没看懂往胡菁方向一递。
“这是什么字？”
胡菁只能顺着符柒的意思看了下去，一看到那些字，她就沉着声慢慢道：“刘漫雪，学前班三班老师。”
黄橙橙这时半包半拖着把少年带了出来，少年不敢去看那血淋淋的尸体，只能用手捂住了眼睛。
“找到什么了吗？”黄橙橙追着问。
符柒把名牌一丢，转头望着少年严肃道：“你知道刘漫雪吗？”
少年被推了推，还是捂着眼睛回答：“不知道。”
血色太阳依旧挂在天上，冷漠地照亮这个世界。
胡菁在此感到背脊发凉，再一看符柒。
她还是那副乖巧的相貌，只是眉梢微压，竟显得有几分威严，让自己一时不敢开口。
符柒再次往界心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界心早死了。”
此话一出，黄橙橙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一看界心确实是死了。
符柒像是知道黄橙橙在想什么，她接着说：“我的意思是，界心在人间的时候就死了。”
胡菁赶紧问：“符柒，这是什么意思？”
符柒也不确定现在身为凡人的自己能不能搞定，她只能跟着他们解释，让他们知道此事有多严重。
“人间是没有鬼的。”
两人点点头，这是所有天师都知道的事。所谓鬼，那都是不懂事的凡人误入恶欲界从中出来后到处宣扬的。
“但是人是有魂魄的，人死后魂魄会被黄泉忘川指引，在忘川的冲洗下逐渐忘去所有，变成黄泉边上的彼岸花，直到黄泉的花败了，人的魂魄再次进入了人间。此为轮回。”
“但现在，这个人的魂魄在被黄泉指引前便进入了恶欲界，与她死前的怨恨融起来了。”
黄橙橙立即问：“那怎么办？”
符柒跺跺地面，道：“忘川现在就在脚下，它会逐渐破开此间，把遗留在这里的魂魄带回黄泉。”
“当它破开这里前，如果我们不把界破了，那么忘川会把我们一同当成魂魄带走，到最后我们会变成没有记忆的躯壳。”
胡菁往后一退，黑色的沥青路没有丝毫变化，谁能想到那传说中的忘川会在脚下翻滚。
可，符柒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