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因为是第一次回家见家长,林墨不同意住在沐磊家,也觉得一起住酒店有些不妥。于是她便住在了表姐家。虽然有些远,但是似乎更为得体。高铁是中午时分到的,他们一起去放下了林墨的东西和表姐简单的吃了顿饭,便去了沐磊家。沐磊的母亲叫刘和平,在刚进单位的时候就因为都姓刘,又都是北京人,而经常被人和许冉的母亲刘帆弄错。也就是这样的乌龙,让她们俩很快成了好朋友。自打那次和沐磊打过电话,刘和平的心里就一直在打鼓,她有些不敢去见刘帆,可是又不由自主地去打听。

    “话说你们家许冉和他那个前女友现在怎么样了?”

    “哎,不知道啊。”刘帆叹气道,“他也不愿意说。估计是没什么进展吧。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我看着,是真的放不下。”

    “那他那个前女友,还单身?”

    “我上次去上海不是见着她了吗?那时候问应该是没有男朋友。”刘帆摇着头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许冉就一直说全是他的错。我看着他是真后悔。可是墨墨呢。我觉得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小事儿她不应该斤斤计较的。估计事儿也不小。我估摸着,就是许冉出名了。周围捧着他的人也多。可能没把持住。”

    “那你觉得他俩还有戏吗?”

    “谁知道啊。要我看着,墨墨确实是难得,长相家世和性格都好。哎,要真的是我们家许冉对不起人家,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猜她出国也是因为许冉。这我真的不好说什么。孩子们的事儿,我也参与不了。就是我看着许冉这些年真的消沉了不少。想不到他还那么重感情。”

    刘和平一边做着饭一边想着前些日子和好友的对话。以她对上次见面的记忆,那个叫墨墨的女孩子,的确大方得体有礼貌,她记得自己还狠狠的羡慕了一阵儿。可是现在想起来竟然高兴不起来。就这么想着,她忽然切到了手,不由的骂了一声。沐磊的爸爸正好踱步进来,赶紧帮着拿了创可贴。

    “你说你,也不咋做饭,一做就切手。”他一边帮着包扎一边说。

    “我这不想事儿呢吗?”

    “想啥事儿?想你准儿媳妇要上门?”

    “什么准儿媳妇儿?我还没认呢。就她这水性杨花的劲儿,我就不喜欢。”

    “你上来就说的那么难听。你这就叫先入为主。今天先好好见见。当年在上海具体我是不记得了。可你回酒店那一通羡慕刘帆啊,我是记得的。”

    “那时候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你今天再了解了解。你可想好了啊。别拼命的摆婆婆的架势。小磊可不是一个软柿子,他现在正热乎着呢,你要是甩脸子啊,儿子还真可能不理你。”

    沐磊他们到的比想象的早,回到家,沐磊还是颇为兴奋的。带着林墨见家长,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叔叔阿姨好。”介绍之后林墨便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韩妈妈礼貌的回了一句,便认真的打量起林墨来。看见她似乎也想起上一次见的样子了,比起上一次见她,她似乎变化不大,只是穿着和发型成熟了一些,她穿着雾蓝色的直腿裤,白色的衬衫,不花哨却很显气质。头发整整齐齐的披着,没有花哨的颜色和修饰,显得非常朴素。脸上也没有上妆,干干净净的样子。她一进门就递上了礼物。很简单的两个袋子。

    “这个也是给您的。墨墨说或许您会爱吃。是杭州的点心。上周墨墨回家的时候专门买的。”沐磊也帮着递上了一个袋子。接过来韩妈妈就愣住了,那次去上海,他们在城隍庙买了一款点心,后来知道是杭州知味观的绿茶酥。她很喜欢,而刘帆不喜欢,她就把刘帆买的那份也要了过来。后来回来之后也在网上找过,竟然都不如在上海买的,毕竟一款点心而已,她也没有再惦记着。隔了这些年,居然被林墨带来了。她不知道是林墨记住了当年的对话,还是凑巧为之,不管如何她都感到无比的意外。人就是那么奇怪,喜欢的东西事事都好,有偏见的时候不管什么都觉得是心机深重。看着这点心和拿出来正好是自己想要的颈椎按摩仪,让她觉得林墨细心周全的可怕。再看到老伴儿在一边为拿到的新钓钩和浮标赞叹不已,更加让她觉得林墨实在善于收买人心。难怪许冉和沐磊都会被她迷的找不着北。

    准备晚餐的时候,沐磊带着林墨去自己的房间,从厨房去客厅拿东西时,韩妈妈扫了一眼开着的门,他俩正坐在床上,似乎正在看沐磊的相册,一边看一边聊着,她看到儿子一边给林墨指着照片,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她身上的。这样的神情,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着多好啊。小情侣。”韩爸爸忽然在身后轻声感慨道。韩妈妈撇了他一眼,就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林墨和沐磊就一起进来了。“妈,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沐磊问道,“墨墨做饭。。”没说完,林墨就微笑着说,“我可以帮忙打个下手。”

    “不用了。你们出去看电视吧。厨房小。”韩妈妈颇有些冷淡的说,转身的瞬间她碰到了案板,余光里,她看到林墨随手把案板推回了原处,又把刀换了个方向,刀尖朝里。看着林墨出去的背影,她有些愣神,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有些打动她。她不住的继续去看在客厅里面的三个人,看着林墨认真的听着老伴儿侃侃而谈。

    不一会儿,沐磊忽然进来了,“妈,我来帮您剥蒜。”

    “你干嘛进来啊。去陪你女朋友啊。”韩妈妈有些没好气的说。

    “我这难得回来,陪陪您呗。墨墨在和我爸聊钓鱼呢。插不上话。”

    “她还能聊钓鱼哪。”

    “我告诉您。她的本事就是什么都能聊。”

    “你们这回回来什么打算。”

    “明天婚礼啊。我爸那边儿的人就都见着了。大后天去我奶奶那儿。后天您看看姥姥家的人大姨老舅他们有没有空吃个饭。”

    “干嘛呀。家里人都得见啊。”

    “是啊,我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女朋友了,要破除一下我可能是同性恋的谣言。”沐磊开着玩笑。

    韩妈妈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一会儿给他们发个消息问问。你妙妙姐他们出去玩儿去了。”和沐磊继续絮絮的聊着,韩妈妈不由的想,看到沐磊带女朋友回来她本是很高兴的,这些年她早就有些着急了。挨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主意大的很,问了就说没有合适的,上次去了年会,她又有些担心按着儿子如今的条件找个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可是这次电话里听来似乎这些年没有找女朋友都是为了这个林墨。她其实也是好奇,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和许冉都是拔尖的人,怎么都会被她迷住的。

    吃饭的时候,韩爸爸兴高采烈的问着关于林墨家庭个人的事儿,看起来刚才陪着聊了半天钓鱼早就把他收服了。韩妈妈没有说太多话,但是却一直听着。韩妈妈做饭其实很一般,桌上一半东西也都是买的半成品,为了撑场面。在他们来以前,她犹豫再三要不要出去吃。她当年对这个林墨一个深刻的印象就是她做饭非常的好。记得她第一次在上海就给了自己和刘帆一盒子自己做的西点,他们四个回酒店尝过之后就惊叹不已,简直比买的还要好。那时候自己还好好羡慕了一番,感慨许冉如何的有福气。可是如今这福气轮到自己头上,她却只觉得压力。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林墨一顿饭吃的很香,她没有夸张的称赞什么,但是每一道菜都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轻声让沐磊给她夹远处的菜,不一会儿一碗饭便吃完了。又陪着韩爸爸喝酒继续吃自己做的卤牛肉。这一切看着眼里,让她不由的有些满足。

    吃完饭收拾完其实并不晚,可是第二天就要参加婚礼,而沐磊还要送林墨到她的表姐家,于是便开始张罗着出门。却不想门铃忽然响了,“估计是快递,我今天看物流就应该到了。”韩妈妈上前按了对讲随口问道,“快递吗?”

    “是我。刘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可是手快的韩妈妈在听到“是”的时候就已经按了开门。“门开了。”对讲机中的人说。林墨也反应了一秒后意识到了来的人是谁。

    “她怎么来了。”韩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来了就来了呗。也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沐磊宽慰道。

    许冉的妈妈还没进门就说,“我手机没电了,正好在你家附近,来充个电。猜你们就在家。”一看这熟门熟路的架势就知道两家非常的亲密。“呦,小磊也在啊?你回来啦?你妈都没说啊。”看到沐磊许妈妈热情的说。

    “刘阿姨好,好久不见,我回来参加英子的婚礼。”

    “对了,是哦,哎,”她还要说什么,却忽然愣住了,目光落在了林墨身上,“墨墨?真的是墨墨啊?你,你怎么在这儿呢?”许妈妈一下子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疑惑的看着林墨,又扭头去看韩妈妈。

    林墨感到很是不安,“阿姨好。”她礼貌的打了招呼。

    看到一屋子人尴尬的表情,许妈妈努力在脑子里理着头绪,“墨墨,你怎么在和平家啊?”韩妈妈觉得尴尬极了,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消失。韩爸爸想努力帮着说些啥,却也一时想不出任何对策,所有人都僵着,不知所措的。

    沐磊见状,倒是先开口了,“刘阿姨。墨墨是我女朋友。我带她回来见见我爸妈。”他说的很坦然,伸手要去拉林墨的手。

    下意识的,林墨躲了一下。但是许妈妈还是看见了,她此时的眼神从困惑变成了震惊,还有几分愤怒。“不是,墨墨,你,怎么和小磊在一起。不是。这是搞错了吧。你不是我们家许冉的女朋友吗。”

    “阿姨,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可是你再怎么也不能跟小磊,他们俩这是亲兄弟一样的啊。”许妈妈不解的说,一边看着自己的好友。“你说是不是,和平。”

    “我也说来着。他们听吗?”韩妈妈最初就有的不满的情绪又上来了。

    沐磊听了立刻反驳道,“阿姨,法律都没有规定亲兄弟不能喜欢同一个女生。他们没有结婚,也不是男女朋友了。为什么分手之后我不能追墨墨。”

    “可是,墨墨,你是知道的啊。许冉还喜欢你。你这样和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不是拿刀子扎他的心吗?”许妈妈心痛的说。她看着林墨满是不解,在她记忆中林墨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这话也确实刺中了林墨,这是她一直纠结和不安的一点,被这样直白的指出来,让她无言以对。她无措的不知如何正视许冉的妈妈。

    而沐磊因为这样的逼问已经有些恼怒了,“刘阿姨,所以因为许冉忘不了她,墨墨就不能再有男朋友吗?”

    “不是这么说,可是她偏偏要找你。你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吗?我们两家的关系你是很清楚的啊。就连你第一次见我们,我还专门叫了他们帮我们一起去把关呢。”许妈妈也越说越恼火。

    “阿姨,是我追墨墨的。许冉也是知道的。所以因为许冉,我就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吗?现在又不是旧社会。”

    “小磊。”听出儿子的语气越来越重,沐磊的妈妈也赶紧提醒。

    “这可好了。我都不知道。怪不得你们俩关系疏远了。原来是因为个女的。墨墨,我真没想到。许冉总是说你们分手是他的错。没想到你和沐磊还有这么一道关系。难为我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一直在想你们究竟为什么分手,还一直舍不得你。你实在。。。”

    听着许冉妈妈越说越重,沐磊忍不住打断她,“他们分手的原因您最好去问许冉。是谁的错,他会跟您解释的。任何一个我们周围的人您都可以去问。墨墨也好,我也好,从来没有在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做过非分的事儿。”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有些颤抖,林墨虽然被说的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应对,还是伸手轻轻的去抚了抚他的手臂,又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许妈妈看在眼里,林墨的这些小动作和背后的关心与得体正是当年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的原因,可是此时看到她对另一个男人做,让她的怒火忍不住的烧。“墨墨,你介入到他们两兄弟之间,搞得他们关系疏远,而许冉伤心了那么多年。现在我问你的话你一句也不回,站在那儿装可怜。话都让沐磊来说,就跟我当年问你为什么分手你也都等着许冉来说一样。你要是有骨气,就在这儿自己把话都给我说清楚了。”这话说的如此的重,连韩爸爸都不由的上来拦,“刘帆啊,你一着急说话就重。这事儿怎么也是三个人的事儿。你不能都怪在墨墨身上啊。他们分手都那么多年了。这沐磊要和墨墨当年就有什么,怎么会才在一起的呢。”而沐磊早就愤怒不已了,他正要张口就被林墨拉住了。“沐磊,这件事对阿姨来说确实太突然了。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很正常。”

    “你别跟我这儿做好人,装贤惠。你就说你和许冉为什么分手。和沐磊有没有关系。”

    “没有。”林墨直接的说,“至于我和许冉为什么分手。我和您说过的。我承认我们都有责任。但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她坦荡的说。

    “那究竟为什么你们好好的就忽然分手了。”

    “其实我们很早就已经不是好好的了,只不过您不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咱有时间,你就说。”

    “我也不能说。这涉及到许冉。”

    “许冉是我儿子,你说就是了。”

    “就算是您儿子,他也有他的隐私,我也有我的尊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俩当初的关系是我们的私事,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讲述一切细节的。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许冉的事。他可以证明的。”说到过往的事,让林墨的声音还是不住的颤抖,她不明白那些她努力忘掉的过去为什么一遍遍的追着她。

    “许冉当然说是他的错啦。他还那么喜欢你。上次在餐厅里看着你走,他眼泪恨不得都下来了。”说起来许妈妈也哽咽起来。“他说你不要他了,闹了半天你找了沐磊。谁都好,为什么是沐磊啊。”许妈妈丧气的坐在饭厅的椅子上,不住的摸眼泪。说到许冉,林墨的心依然仿佛被压住了,喘不过气来,那时候他一次次求她,墨墨,你别不要我。想起来让她忍不住的难受,而这样的难受又让她觉得对不起沐磊。这样撕扯的感觉,让她痛苦的别过脸去。

    沉默许久的韩妈妈也开口叹道,“是啊,你说为什么非要是沐磊呢。他们俩的关系,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不是知道的吗?”

    沐磊不由的怒极反笑,“妈妈们啊,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她啊。我喜欢了她十年了。因为许冉,我就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你们是在演韩剧吗?你们为难墨墨做什么。是我们俩喜欢她的。”说完,他直接拉起林墨的手,“我觉得这样谈不出任何结果。我也不会在站在这里让你们继续这样质问我和我的女朋友。刘阿姨,我和墨墨的事许冉是知道的。您想知道的事可以去问他。告诉您什么和不告诉您什么由他来决定。爸妈,我带墨墨回来是希望你们见见的,不是征求意见的,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不会跟她分开的。”说完他没有给林墨反应的机会,就拉着她出门了。

    沐磊一路走的很快,林墨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终于到了车前,她按住了他开门的手,“别开车了。你情绪不好。不安全。你回去吧。我打车回去。”

    “不行,我不回去。今晚咱俩去住酒店。”

    “你别这样。你爸妈基本什么也没说,你爸还帮着说话呢。你后来的话说的太重了。他们没有说反对的话,一晚上其实除了最后气氛都挺好的。你要是不回去,倒是把事闹大了。”林墨的脑子其实乱透了,但是她看出沐磊正在气头上,而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一贯温和的沐磊生那么大的气。她知道许冉母亲的话很重很伤人,可是与她心酸不安多于愤怒,于是她努力温和地劝慰他。回头看着林墨,沐磊深呼吸着,过了半响,终于有些平静了。“刘阿姨说的太过分了。”他不忍的说。

    “对她来说太意外了。”林墨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晚上给许冉发条信息告诉他。经过这么一折腾,估计他妈妈会去问他的。”林墨看着他眼里带着询问,“我想涉及以前的事我说会好一些。”

    沐磊有些意外,他有几分感动。“你发吧。不用来问我的。”他想起那时候她和许冉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事她都不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永远都是让许冉来联系自己。

    “那你回去吧。我叫个车。”说完林墨就掏出了手机。

    “你自己回去可不行。我要回家也不能现在回,刘阿姨说不定还在呢,得躲过去。我送你。”说完沐磊牵起她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凉。”此时他才意识道,林墨的手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冷吗?”说着他就要脱外套给她。

    “我不冷。就是手冷,咱俩拉着手,你给我捂捂就好了。”她微笑着说,她心里知道,从见到许冉的妈妈她的手就这样冰冷,她说的很多话其实都是她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在她思考自己和沐磊的感情的时候纠结过无数次的。她扭头看着牵着自己的沐磊,心里想,为了许冉,自己曾经勇敢的面对了那样多。现在为了沐磊,也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应该也勇敢一些吧。这样的想法让她多了些许力量。

    正好是晚高峰,打车很不容易,于是林墨便提议坐地铁。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聊关于父母的任何事,两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让沐磊担心的是林墨的手还是冰凉的,“墨墨,那么长时间,你的手还是那么凉。都捂不热,你不会是病了吧。”

    “我没事儿。手也热一些了。我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血液流通不好吧。”她不在意的说。

    站在地铁里,沐磊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抱紧,“那就这样全身都暖和暖和。”靠在他的胸膛上,让她觉得那样的平静而有安全感。这让她有些想哭,她曾经以为这样的感觉不会再有了。

    而拥着林墨,沐磊却感到心里有阵阵的不安,可是他又说不出是为什么。他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今天大起大落的心情和经历造成的吧。

    好在一切都顺,不过一个小时,便回到了林墨的表姐家。看着林墨走进楼道,沐磊打了一辆车回家。车才开出去两个路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师傅,您麻烦前面路口掉头,开回去。”司机听了完全不明就里,正要抱怨,“我一会儿给您转200,您开回去,把这单取消了。”司机听了这价钱可比正常的车钱多了两倍不止,就开心的按照他的说法开了回去。

    林墨刚上楼洗完手,便接到了沐磊的电话,“墨墨,你先别换衣服,一会儿下楼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林墨有些摸不清头脑,“说什么呀,明天一早你就来接我去婚礼了。到时候再说不行吗?”她问道。

    “不行,我现在前面就掉头了。你过十分钟下来。”

    “电话里说也不行吗?你不都打上车了吗?”

    “不行,我必须今天跟你说。”

    林墨有些无奈的说,“那好吧。我正好下楼去超市买个明早的咖啡。”

    居民区的小超市就在楼的边上,林墨在小超市买了四罐咖啡,一出门就看到了沐磊已经在楼前等她了。她微笑着上前,“我给你也买了。想起你说你爸妈家也没有咖啡。”她正要从环保袋里取出咖啡,就忽然被沐磊紧紧抱住了。“怎么了?”林墨很是意外。

    “墨墨,咱俩去酒店吧。”

    “不都说好了吗?明天还不是得回家换衣服。何必折腾。你这是怎么啦?”

    “我得守着你。”沐磊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会想今天的事,会想刘阿姨说的话,我妈说的话。我怕你变卦。”

    林墨听的更加不明不白,“变什么卦。”

    沐磊沉默了片刻,轻轻的说道,“你可以想今天发生的事,可是墨墨,不管你怎么想,你不许考虑和我分手。这个念头你不许动。”他低头看着她,“对你来说这段关系可能刚开始,可是我已经爱了你十年了。以前我可能可以站在边上看着你,可是这两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不能和你分开。所以我得守着你不让你胡思乱想。”

    林墨看着他,忽然有些想笑,“沐磊,胡思乱想的人是你吧。”她笑了笑,沐磊听了她的话愣住了,“你和许冉的关系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啊。你们两家的关系我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在喜欢上你,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的。今天这样的情形我或许没有预见到,但是我早就知道这些问题是必然要面对的。就像你说的,我们又不是在演韩剧,父母一反对就得分手。”她平静的说着,最后浅浅一笑道,“沐磊,你对我那么好,我不会那么随便去伤你的心的。你我的关系没有那么脆弱吧。”

    看着她,沐磊有些不知所措,他好想紧紧的拥抱她,亲吻她,但仿佛又不够。他深深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忽然林墨的眼神有些暗淡,她歪着头轻声问,“我让你那么患得患失,没有信心吗?”

    听她这么说,沐磊赶紧回答,“不是的,墨墨,不是的。只不过这一切太像梦了。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幸福了。当一切太美好的时候我就怕忽然它真的就是个梦。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那么爱一个人。”他低头亲吻她,抵着她的额头,他轻声说,“墨墨,所有的这些问题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不在乎你和许冉的过去。我相信你也相信许冉。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你相信我。”他郑重其事的说。

    林墨觉得自己的心在这真挚的眼神中慢慢放下,在决定进入这段感情的时候她是有顾虑的,沐磊和许冉或许是一起长大的缘故吧,总有几分相似。她时常会想起和许冉最初的几年,那样的美好和梦幻,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相信会发生后来的一切。所以面对沐磊的痴情她也怕总有一天一切会变的。可是此时,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相信一次,相信他一次。就像小满说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难道就从此不爱了吗?

    回到表姐家,林墨一边熨自己第二天要穿的礼服,一边思索着如何给许冉发消息。自从那次心理咨询之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饭,许冉只给她发过一次消息告诉她他还会继续去何老师那里。两人默契的保持着距离。可是她知道,那天见到她和沐磊在一起,一定深深的刺痛了他。现在她又要去揭这个伤疤。她犹豫了许久,终于发了消息。

    “许冉,今天我在沐磊家碰见你妈妈了。阿姨看到我们有些意外。她可能会来问你。如果你不想解释,我可以趁着在北京再和她见见。”

    很快手机就震了,“不用。我去和她解释。对不起,还没机会告诉他们。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谢谢你。”

    捧着手机,许冉犹豫着,他打了好几遍回复,又删掉了,她的最后一条信息明显已经是结束语了,可是他却舍不得结束,他很想能够再和她聊些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了。那一日见到她和沐磊在一起,他就知道,这是彻底的结束了。当年沐磊没有对他做过的事,他也不能做。而对于沐磊的为人和对感情的态度,他也是了解的。他知道此生他和林墨是没有可能了。他一直还有去见心理咨询师,否则仅仅是对过往的悔恨就要把他压倒了。现在他能够承受一些了,他摘掉了戒指,把很多的情绪融入到歌里。这让他有了些许的释放。此时看到屏幕上闪现的母亲的电话,他有些信心去解释一切了。于是他按了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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