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下山之后,民宿老板已经做好了饭菜。

    瞎子解释说:“大学时候一起玩认识的,后来结婚金盆洗手开了这家民宿,我们偶尔会过来光顾一下生意。”

    鄢青一点点头,重复:“金盆洗手。”

    瞎子大概就想要鄢青一的这个反应,笑着和她说:“池子大学的路子可野了,说金盆洗手都有点含蓄了。”

    鄢青一停了一下,按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追问,走在后头的池厉一进门就看见鄢青一顿在原地,还没等他打招呼,鄢青一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回头,对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池厉可以确定,认识鄢青一这一个多月里来,这是第一次他被看的如此仔细。

    仔细到他下意识收紧肌肉,像个正在被检阅的士兵。

    然后鄢青一向他咧嘴笑了笑,脚步轻缓地走去桌前。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难走,就连鄢青一这样天天晨练的人也有些小腿肚打颤,更别说毫不运动的死宅江汲了。

    “学长,动不了了,再歇一天。”

    “我不做生意了?”池厉问她,视线状似不经意带过鄢青一,后者难得多夹了两口土哥做的酸菜笋。

    江汲语塞,嘴唇动了好几次都没想出怎么反驳,下意识就去拉二人中间坐着的鄢青一。

    鄢青一眼晴都没抬,回答:“你和她开玩笑她是会当真的。”

    江汲视线转回来,眨眨眼。

    他?她?是在说我吗?

    池厉笑:“后天才回去,你可以休息一天半。”

    没有安排的一天半,胡晨韵戚姗姗和老板娘坐下来打麻将,这样周良和老板就坐不上去了。

    在视线落到瞎子身上时他忙摆手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打不了一点。

    池厉被灌了好多酒,下饭桌的时候人都有点飘,此刻正在厕所里洗脸。

    鄢青一对上了戚姗姗的视线,后者似乎想邀请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她之前和胡晨韵二人没少明里暗里针对她。

    就这样在戚姗姗复杂的视线里,鄢青一拉开椅子坐进最后一个空位。

    “我麻将技术一般。”她率先开口打破尴尬,手伸向面前成排的麻将,轻巧地推出一个角度。

    胡晨韵和戚姗姗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地也把面前的麻将推过去。

    鄢青一视线飘去卫生间门口带回来,心里想着:其实这会池厉应该在,那样他就会明白其实她没有那么不合群。

    这种念头来的有些奇怪,就像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她好像五六岁起就没有再较过真,永远是懒得解释,最多给别人一眼,用视线反问他:这么明显还要我解释吗?

    鄢绛矣对此的评价是:和你关系好的人能懂你,同时他们也担心别人误解你,所以希望你学着去解释。但我转念一想,其实只要关系好的人能懂你,其他人如何误解也无关紧要,这是你的想法吧?

    而堂弟对此是另一种评价:你能不能看看你那副拽得不顾别人死活的样子?

    池厉洗完脸回来以后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被他撇去脑后,又受重力作用挂回额前。

    他抽着两张纸在掌心摊开,也不顾什么直接拍在脸上擦水,往麻将桌这边来,自然而然坐在了鄢青一身后,胳膊肘撑在鄢青一的靠背上。

    鄢青一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在体温作用下酒香是温热的馥郁的,来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钻进鼻腔里时更是绵绵延延欲拒还迎。

    作为一个酒鬼她爱惨这种味道了。

    于是她抽空瞥了一眼池厉,后者正一个巴掌把纸按在半张脸上,纸巾沾水有些湿,贴着他面部折叠起伏的五官,粗长睫毛在纸下眨动。

    池厉撅了撅下巴,示意轮到鄢青一出牌了。

    几轮看下来,池厉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在旁边吃起了水果醒酒。

    一场麻将下来,尽管打的很小鄢青一也输了几百的样子,几乎每次都是她小胡坐庄以后喂饱下家,甚至让戚姗姗在庄上连赢了五局,要不是鄢青一能送,胡晨韵和老板娘都差点让她打哭出来。

    最后戚姗姗看鄢青一似乎真是不太会打麻将的样子叫了停,还有些对不住鄢青一的样子。

    鄢青一摇摇头,说:“我在国外很少玩申城麻将,只是大致懂个规则。”

    “看出来了,就你那瞎出一气的打法,我都怕你认不出来胡牌。”胡晨韵一边点筹码一边说,老板娘拿了簸箕和扫帚来准备打扫。

    “小鄢今天手气不好吧,我看好几次打了九筒七筒摸来八筒又打出去的。”

    “是有点差。”鄢青一笑笑让出位置,刚好对上坐一旁剥坚果的池厉,池厉正听她们复盘听得有趣,就等着鄢青一什么时候和他对上了。

    池厉一眨不眨看着鄢青一,鄢青一也丝毫不露怯,最后还是池厉咧开嘴无声地笑了,递过手里刚剥好的坚果,问:“吃吗?”

    “不吃,破财出去散散心。”鄢青一说完就往院子外走去。

    鄢青一似乎永远是行动派,每次她说了什么就已经开始做了。

    就像上次她回立青来接他回去,最终还是他开的车。

    一路他没问鄢青一刚刚去做了什么,陆静思是什么人,鄢青一也没说一句解释。

    只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三位数的读秒一帧帧跳着,映得车内都有些红色。

    他突然听到副驾驶鄢青一有动静,“我想接吻。”

    侧过头去时鄢青一刚说出这句话,人已经探过来手搭着他肩膀亲上了他。

    鄢青一的亲吻永远是情动的,唇舌交融的。

    红灯跳回黄色的瞬间,鄢青一离开他,用鼻尖相蹭结束这个亲吻。

    她坐回副驾的中途看了眼红绿灯上的监控,说:“我记得国内的监控好像很高清。”

    池厉自然而然起身跟着鄢青一走出去。

    晚上的风还有些凉意,鄢青一出来的果断,连外套都没拿。

    “小鄢?”

    鄢青一回头。

    她朝向的方向就是民宿,民宿的亮光打在她的身上,虽说被他挡去了大半的光,但她的眼珠却仍是亮亮的,清透的,就像夜里发光的圆润宝石一样。

    “我收回关于你不太合群的错误评价,你小时候还上过麻将兴趣班?”

    鄢青一听了前半句心里洋洋得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多少,直到池厉问出后半句她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最后弯着腰撑膝仰头说:“什么麻将兴趣班教得出来我这种技术?”

    “那不好说。”池厉干脆蹲下。

    看到池厉眼里的认真,鄢青一没说话。

    池厉把她拉过去一点,借着树和自己的位置挡去一些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鄢青一也不嫌脏,就那样轻轻靠在树干上。

    她说:“你也说了我是外来者,甚至对于戚姗姗来说我不仅是入侵者更是掠夺者,为了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我总得拿出什么来交换吧?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池厉看着鄢青一,在树的背后,池厉和鄢青一二人都是背光,甚至因为池厉人高马大蹲着替她挡风的缘故更模糊了五官。

    鄢青一只知道他在看她。

    她故意装作牌技差的样子,在牌桌上不动声色地喂牌给三家,因为池厉直接看到她的手牌,被猜透她在送牌也是意料之内。

    她和戚姗姗在山上说的话都是实话,她从来都懒得骗人,她就是目的性很强的女人,她对池厉感兴趣,又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缘分,她非要和池厉在一起不可。

    那么对于戚姗姗来说她的确横刀夺爱了,虽然她是各凭本事,但毕竟是池厉的老友,她乐意给这个面子。

    胡晨韵也一样,她没有把她对于她的捉弄针对放在眼里,只要她不计前嫌胡晨韵便没那么尴尬,更何况她还破了财,今晚赢的大头都是她和戚姗姗。

    她不介意池厉知道她的心思,但她也没有要炫耀自己对池厉的上心,她就好像理所应当的,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去做了,和池厉的意愿无关。

    “你想和我在一起?”池厉重复。

    “是。”鄢青一回答。

    池厉咬了咬后槽牙,没问理由,因为鄢青一肯定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就像他也找不到让自己拒绝的理由。

    但他还是说了:“我拒绝。”

    鄢青一眯起眼睛看他,池厉大方让她看。

    然后鄢青一咧开嘴笑了,月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顺着他的头顶洒在鄢青一的脸上。

    清冷的月光光斑落在她瓷白的脸上能清晰看见透明的小绒毛。

    她扶着池厉的手臂,凑过脑袋去亲池厉,唇贴着唇,鄢青一说:“撒谎,我不是淼淼,你和我开玩笑我可不会当真。”

    能感受到鄢青一说话时轻轻带出的热气,合着微凉的唇珠在他嘴前忽贴忽离,池厉甚至能感受到鄢青一在笑。

    受不了在自己跟前跳舞的双唇,池厉探身压下膝盖向鄢青一迫近,四瓣唇像是沾了蜜又涂了蜡,鄢青一顺势靠进池厉的手掌里贴着树,温顺却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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