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上空依然被乌云铺满，无论是金属砖石还是布革花草都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智能中心七层，菲尔双手叠在脑后，一下将椅背压到最后。
“心情不好？”带细边眼镜的阿梅尼端着咖啡问道。
“嗯，我突然感觉好奇怪，明明一个人你观察了她两年，却突然变得像不认识一样。”菲尔摇了摇头，“就像你写的程序，因为你用左手点击运行所以出了BUG。”
“还是小学妹的事儿？你都念叨人家一年多了。”阿梅尼话里带笑，“不会被别人抢先了吧？嘿嘿恋爱中的少女确实变化很大啊。”
“怎么可能？除了坎塞洛她就和诺伊比尔，纳赛尔关系好些，还是因为同班同学。你不会以为我做事儿比不上坎塞洛吧？”
“呵呵，费尔南德斯大少在外面沾花惹草无数，万一人家就懂得撩拨少女芳心呢？”
“滚啊！他那重金属男......”菲尔一边吐槽，一边认真思考自己是否也需要油嘴滑舌一点，“我感觉亚莱她甚至有点像信了教，一天天不是黑风衣就是灰斗篷，做事风格都变了点，比以前神经大条多了。”
“信教？不会吧，大学生啊。”阿梅尼想了想也没太好的解释，反过来问菲尔：“你不是她辅导员吗，她自己怎么说？”
“......她说她生理期来了。”菲尔喃喃。
阿梅尼一愣：“这什么理由，好离谱。”
“是吧，但我还怎么打听下去？你家那位生理期也会这样吗？”
“等等，你不会怀疑这理由有可信度吧？拜托菲尔，你把你头脑一半的清醒放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估计单恋都结束了。你这样让我联想到训练集放错的模型。”
“算了，再等两天看看，我得去做我晚上的实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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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高帽风衣的夏莉照常坐地铁回家，在路口脚步忽地一顿。三五个肩上带着警局徽标的男人正在他那个小区周边转悠，已经是最近第三次了。每一次都更靠近她家。
她悄悄从兜里取出半脸微笑面具带上，瞬间变成了中东女子的模样。
这一段的使用已经让她明白了面具的特性，只要不是在黑市内部，将其佩戴在脸上就会自动隐形。无论做什么表情，甚至上手去摸都感觉不到区别，只有脑中念头想要取下它时才会重新在脸上显化。
潜渊教的秘密比想象中还要大，自己可以完美伪装成别人，那身边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伪装过的教徒。
但事实其实没夏莉想的那么夸张。潜渊教也只有特殊人员才能有自配的面具，大多人使用的是黑市中制式面具，走出去要交还的那种。
上次从黑市回归，那龙虾吃下不久身体情况就有好转，只是疼痛那方面的。鳞片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锁骨处，是以她去学校根本不敢再穿正常的衣服。
天哪，菲尔学长当初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居然随口扯了个生理期当借口，事后想来总让人尴尬地恼羞成怒。
“喂！那边的，把兜帽取下来。”
在她步入社区时，警员喊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夏莉举止如常地摘下兜帽，又配合地取下口罩。
“呃......亚裔？”那警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我能问问怎么回事吗先生？”
“唔...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外传。”夏莉只是眨了眨眼，警员便放下原则讨好美人了：“这附近探测到辐射值有些超，恐怕会有感染症状者。我们正在进行排查。”
“嘶......感染症！那你们得快点把他抓走！”
穿戴严密的人都有遮掩症状的可能性，但警员心中觉得夏莉可能是因为长相缘故才遮了脸。现在粗略看去没有症状，他也没要求进一步检查——万一被认为有冒犯的举动，被那群神经兮兮的人告发歧视亚裔就难受了。
夏莉心跳有些加速，若是将穿戴再脱下一层，脖颈的变化可就瞒不过去了。
政府居然还有探测手段，夏莉改了主意，打算在附近等到警察走后回家搬东西就走。好在她们学生搬离都方便，行礼不算多。
小区附近的王子公园是二十一世纪末期修建的，当时生命科学略有进展，移植来了一批亚热带绿植。即使到了今天，也依然吸人眼球。这就是郊区有郊区的好，她心中想到，市区那边建筑面积都挤成一团了，哪有地方再搞市民公园？
走着走着，夏莉鼻头微动，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变异之后她的嗅觉尤为敏锐，当下就警觉起来。
“什么地方？”
附近是鹅卵石小径，岗亭，三棵鱼尾葵......夏莉循着气味朝来源走去，很快意识到是社区的地下车库。车库的入口在理社区挺远的一个地方，如果警察不熟悉的话一时半会还真查不到。
黄色油漆线一路向下，夏莉站在入口处俯瞰了片刻，决定还是不去多管闲事了。那味道里有她熟悉的部分，有一定的可能也是异变者，甚至是教派那样的异能者。只是警察就在附近，太容易惹麻烦上身。
“救命！”
她刚扭开头，下面就探出一张短发女人的脸，邋遢之中透露着慌乱。
“杰西卡？该死。”她急忙从背包中抽出一个黑色长方体，甩了两下变形成一把一米长的纳米刀。这是她从黑市买来防身的，没想到不好的预感还成真了。
那是她无意间认识的一位流浪画家，曾给她画过一幅肖像。夏莉其实挺佩服这个年代还坚持手工油画的艺术家，之后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
随着女子从黑暗中冲出的是三米长度的胖子，头部钻出了两根还在抽动的触手，红白之物涂满全身。
杰西卡这些日子就住在地下车库，两天前朋友说搞到了一批海货想带她尝鲜。这哥们是她多年来的死党，很难说她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作为追求艺术的人，杰西卡对遭受污染的海货可谓是垂涎已久，不是为了吃，而是看。她俩就在地下室里用简易手法做熟了分吃，死党次日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时她还没多想，结果再注意到的时候友人的尸体都从巨人观炸开了。腥臭的腐液团团将其包裹，尸体很快成了粘稠的巨物，吓得她三魂出窍。
跑！
她大脑空白地朝外冲，没成想那东西比他更快。
天空豁然展现在眼前，身后的潮湿却也几乎贴上了她后背。杰西卡自觉必死之际，半空中一黑衣人一脚就把那胖子踹开半米，接着朴实无华的一个上挑砍掉了那东西的头颅。
“没死？”
眼前的一滩东西蠕动着很快黏合了刀缝，夏莉暗骂一声，将其四肢劈碎几刀后抓着腿脚发软的杰西卡就跑。警笛声呼啸，和刚打上车的二人擦肩而过。
“六区意大利广场，麻烦开快点。”
“好的小姐。”司机也不多问，开始展示其很少露出的飙车技术。
瘫坐在一旁的杰西卡有点崩溃，也知道车上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那神秘风衣人黑色兜帽下的脸竟如此年轻，是一亚裔女子面孔。她看着这张脸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强烈也最荒谬的是那个——一定要找个机会画出来她飞跃着救下自己的瞬间。
过了半小时，夏莉犹豫地拨通了走私海产那人的电话。
“喂，葛尔夫？我改主意了，明天那趟出海算上我。”
其实她摘下面具是有可能躲过搜查的，但杰西卡一定是没办法躲开了。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夏莉不想见着为数不多的朋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