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在以前城市兴起不久，以前段楠星还挺喜欢逛超市的，很多东西可以买。

    L市的超市不算大，好在有鱼卖。懒得去找什么菜市场，正好在刚才用餐的餐厅的旁边找到了超市。

    买了一条鲤鱼，还有平菇，圆蘑菇各种菇买了不少，段楠星偷偷拿了两瓶百事可乐。

    结账的时候她却远远跑开。

    谢天还笑她幼稚：“乱跑被人贩子拉走！”

    结果在付钱的时候发现兜里多了二百元钱。再一看段楠星上一刻还望着这边，此刻却低下头去。谢天又心中了然。

    默默把钱叠好，又装了回去。

    定是没有还回去的时候。也没打算再还。

    对段楠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又何必逞能。记下，定要她以后无限风光！

    最后两人搭乘了返回的班车，时间有些晚，谢天决定不回县上骑车，那样的话回去天会黑。直接坐长途大巴车到村口的小路。

    路上谢天嘱咐：“你回去，把鱼和蘑菇都放进水井吊桶里，吊到井里，保持新鲜。明天等我过来。”

    段楠星认真点头。

    等一路玩耍、聊天到了老屋天色都暗了下来。

    段楠星原本要送人一段路程，被谢天坚决拒绝：“天已经晚了，我一个人走回去很快，有你我到家可要黑透了。”

    于是段楠星也没坚持，眼看着人影走远，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奶奶在老屋院子里教段楠星把新鲜的鱼装盆子，放在井口的吊水桶里，然后向下吊的绳子在辘轳上剩了两圈，才用一个专门的卡子卡住，不让水桶完全掉下去。

    等第二日中午前，谢天果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这人现在来老屋都像回自己家似的，完全不像个外人。

    “你是走过来的么？”段楠星看他额头有微薄的汗，正好昨天他们把车子放在了谢天单位。

    “嗯。”谢天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段楠星平常学习的桌子上，眼里就只剩一人身影，问：“饿不饿？”

    段楠星原本正在看杏子树上还没成熟的果子，视线又转到了谢天的脸颊上。她手抵着下巴完全仰着头，笑容被院落树上散落的光影罩上一层暮霭似的色泽，很不真实。

    “不饿，在等你！”

    她想什么说什么，心无旁骛，听的人却是一阵瑟缩。

    谢天强忍着底下头吻上去的冲动，也仰起头，看向了天空。

    眼前一片绿莹莹的树冠罩下来，斑驳的阳光刺目。两个人都没说话，仰头看着上方，各自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宁静中。

    正好从南房子念完佛经走出来的奶奶打破了宁静：“是谢天呀？”

    谢天却叹了口气，转脸和老人家打招呼：“大妈，您今天没出门？”

    “是的呢，今天礼佛。我们小星星一早说了‘小叔要来做鱼’，这会儿高兴了？”老人家又看向段楠星。

    “奶奶，我每天都高兴！”段楠星不否认是高兴的，总觉得老人家说的太直白。

    “奶奶我呀，可真不会做鱼，今儿就吃个现成的喽。”说罢指向厨房，示意——你们自己看着办。

    谢天：“大妈，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饿不着您孙女！”

    老人家笑。

    “你喜欢吃红烧，清蒸还是糖醋？”谢天看向段楠星。

    段楠星脱口而出：“红烧。”清蒸没什么滋味似的。而且她要考验这人的手艺。

    谢天揉了揉段楠星头发：“走，去烧火。”

    段楠星颠儿颠儿跟上。

    谢天把吊在井里一个晚上的鱼拿出来，去鳞清洗干净，改刀后拿葱姜盐腌制好，生火添水，锅里搭上笼屉蒸了一大铝盆米饭。

    饭熟了，才将洗过的蘑菇和肉炒，鸡蛋炒西红柿，院子里拔了青菜也炒了。

    全程段楠星成了“壁花”，仅供观赏，没任何作用。她时不时说两句话，看着谢天自己忙活，根本用不上她。烧火也用不着她，谢天一个人全做了。

    火塘里余火常在，只需要偶尔添柴、拉风箱烧几下，全用不着别人帮忙。

    最后锅里添上炼油将鱼煎过，添加一堆佐料，反正段楠星也分别不清，炒出诱人滋味后添水炖了一会出锅了。

    别管是不是正宗，反正味儿都扑鼻子了，挺馋人的。

    谢天看她那馋猫似的小模样笑：“饿不饿？”

    段楠星点头。

    “咱这儿就这条件了，可能不正宗，凑合吃。”谢天说，“去叫爷爷、奶奶来，咱们开饭！”

    段楠星又颠儿颠儿去了。

    吃完饭，谢天关心了一下段楠星的自学情况，最后说道：“那我走啦，回单位了。你自己待着！”

    段楠星不乐意，嘴巴能嘟上天，才道：“好吧！”

    谢天依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允许你送我一段。”还学着段楠星之前的模样，那手比划出一段。

    段楠星笑着跟上，送了他一段路程。

    转眼时间就到了五月底。

    期间段楠星被通知到校参加过三次摸底考试。而高考的日期近在眼前。

    这天一早，段楠星翻完了一本语文平常做过的笔记本，日头热烈的照到了院中。

    天气也已经有些热，段楠星穿着短袖，坐在院子里专用的学习“书桌”前，却看着树梢上枝头一串果实，那黄灿灿的杏子特别诱人。

    时光真快！一个月来她看着这株杏树开花结果，果实从小到大，再到这一株果实成熟，简直是见证。

    树顶的果实阳光充实，所以必定比在树荫下的果子先成熟。所以和人生挺相似，别看是同一颗树上的果实，但也是顶端的比较“优秀”

    奶奶走过来的时候段楠星还在仰头看，老人家头也挨过来，顺着段楠星的目光齐齐看向枝头。

    感觉那一爪杏子要遭殃！

    果然奶奶就发话了：“你敢上树么？去把它们摘下来。”

    段楠星接到指令，就要往树上爬。奶奶站在树下又道：“小心！”

    结果段楠星没费什么劲就爬到了树上，不过站在树杈上才发现，还是眼光短浅了。那看似近在眼前的杏子，其实还在高处够不到的地方。

    其实院中的这棵杏树是经过不断改良扦插过的，并算不得高，很容易上到主树杈上，再往上爬就得有些技术了。

    老人家在树下指挥：“踩上面那个树枝，对！”

    等踩上去，双腿分别踩上两根结实一点的枝杈上站稳，段楠星依然够不到树梢上看似近在眼前的杏子，就有些气馁。

    奶奶道：“你站稳别动，我去给你拿家伙事儿。”

    就见老人家去了一间窑房，出来的时候拿着个长杆子，递给了树上的段楠星。

    长杆子上带着个铁钩子，一看就是专业的家伙事儿。很顺利就将树梢上一爪的杏子果钩到了地上。

    正把长杆子往下递，有人接了过去，段楠星小心翼翼往下踩。站到了最底下的树杈处，看向地面，原本乐不可支的气势准备叫：“奶……”第二个奶字还没发音，吃了一惊。

    树下哪还是什么奶奶，根本就是谢天。

    奶奶站在身后远一些的地方，得逞地笑着。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串通一气了不成？段楠星张口结舌，有种自己才是外人，偷了人家的果实的错觉。

    “女力士，你准备怎么下来？”谢天一手拿着杆子，一手叉腰。

    还挺像那个什么……对了！哪吒。段楠星心里肯定了这个形象，就笑着叫了一声：“叔！你啥时候来的？”

    谢天无奈，站在树下感觉自己惊掉了魂似的，直冒冷汗，她还在树上嘚瑟。

    一进门就看见这一老一少一个在树下看，树上还站着一位，吓得没敢出声。

    仔细看树上那位虽然笨拙了一些，但真是胆大包天，哪里像个女孩子，就像个女土匪。还深怕她在上面脚一滑有个什么闪失。

    结果是自己多虑了，人家虽然动作拙劣，但却是稳，最后什么事儿也没有。

    “快下来！”说罢谢天将杆子搭在树梢上，超前走到树前，抬头看向树上的人，伸出双臂呈现出一个举手环抱的姿势。

    树上站着的段楠星想也没想，蹲下来，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身轻如燕般扑到了树下人怀里。

    谢天抱着她转了个圈，将人放到地上，双臂却没松开。

    少女的身体纤细、轻盈，发丝扑打在脸颊上，如丝如缕，如海浪……

    一阵巨大的浪潮袭来，谢天整个人又掉落其中，起伏挣扎。他闭上双眼，鼻尖埋进那脖颈里片刻，完全不敢用力呼吸，深怕一点气息将人吹跑。

    猛烈的浪花拍打着紧绷的心弦，“铮”的一声惊醒，强自镇定过，缓缓道：“挺危险的，下次不许上了，知道么？”说罢缓缓松开了手。

    原本紧绷着的肌肉都略微带着酸困。

    段楠星手臂也才松开谢天脖颈，还要狡辩：“没事的……”话没说完，却被谢天不容置疑的眼神给镇住，没再开口。

    第一次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这眼神，带着愠怒，又迷幻的眼神，仿佛漆黑的浪潮，拍过来，能令人粉身碎骨。

    段楠星赶紧改口：“好……”

    谢天暗自吞下一口吐沫，缓解喉间一丝干涩，走去树下蹲下去，缓缓捡拾杏子。

    段楠星看向还在一旁的奶奶，吐了吐舌头。老人家笑着手指指段楠星：“贪吃鬼！”

    “奶奶……”段楠星娇嗔。

    最后奶奶转身去厨房拿了个盆子出来，谢天接过去，将杏子装进去，故意递到段楠星面前：“去洗！会不会？”

    段楠星点头如捣蒜，端过盆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