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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风雪

    今时鹿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F大的,只记得再抬眼时,天空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雨,寒风裹挟雨水着落在脸颊上,一片刺痛的冰凉。

    太冷了,冷的她想流泪,但是已经麻木到哭不出来了。

    街上车来车往,并排在两侧的店面门前摆放着各种圣诞元素的贴纸和圣诞树,今时鹿看了下日期,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时间过的这样快。

    不知不觉,又到圣诞了。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便利店,或许是触动了回忆,今时鹿忍不住停下脚步。隔着透明玻璃,她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里面坐着一对小情侣身上。

    女生面前摆着满满一桌吃的,看了一圈之后,才犹豫着从里面拿出了一串丸子,不过只吃了一口,便将剩下的递给了坐在对面男朋友,而对方对此也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自然而熟练地接了过来。

    去年的圣诞节,靳逢鸣也一样,陪她逛便利店,吃掉了她剩下的冰淇淋和关东煮。

    或许是她在这里看得太久了,脸上的悲伤又与这愉快的氛围太过不符,坐在店里的小情侣很快便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一脸诧异的朝她看了过来。

    今时鹿连忙回过神,有些窘迫,低下头,飞快的逃离了眼前这美好的画面。

    ……

    回来的一路,今时鹿的全身已经湿透。

    陈嫂开门见到她这副可怜的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时鹿,你去哪了这是?怎么湿成这样了?”

    今时鹿红着眼眶,泪水与雨水混在一区:“陈嫂,我……我忘记带伞了。”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

    陈嫂赶紧将她拉进了屋里,一边替她拍掉了身上的雨水,一边道,“你这回来也没说一声,我好让郑忠去接你啊。”

    “我没事陈嫂,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陈嫂见她脸色苍白,身上却铺着热气,于是抬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果然烫的吓人。“你这,怎么这么烫啊?”

    “快快快,先上楼,我叫医生过来……快上去。”

    话落,陈嫂关了门将她推进了屋里。

    今时鹿看向窗外,此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潮湿的冷空气里带着刺骨的冷意,屋内空调的暖气明明开的那么足,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

    今时鹿踩着楼梯,路过靳逢鸣房间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咔哒”一声。

    清脆的开门声在走廊里响起。

    安静的房间里,所有陈设都被重新收拾过,里面空荡荡的,所有与靳逢鸣相关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好像他从没有出现过。

    今时鹿看着房间里的小圆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他给她讲数学题时的画面,想起之前和他的种种。

    记得靳逢鸣刚来那天,她以自己碎了屏的手机为借口,第一次进了他的房间,郑重的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今时鹿,小鹿乱撞的鹿。”

    “靳逢鸣。以后你就是我的紧急联系人了。”

    ……

    “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事物都是有保质期的?”

    “?”

    “果汁有保质期,榨果汁的水果也会变质,就连一杯水也是有保质期的,所以,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没有永恒的东西呢?”

    “有啊。”

    “你的矫情。”

    ……

    那次考试没及格,她哭了,他替她擦掉眼泪,告诉她说:“就一次考试而已,没什么丢脸的。”

    她害怕家长签字,他说——

    “我签。”

    “我都是你的紧急联系人了,帮忙签个字,也没什么吧?”

    ……

    被猫抓伤那天,她旁敲侧击的问他,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喜欢她。

    他说:“今时鹿,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答案,你我都知道结果。”

    可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了他偷偷给的糖。

    于是那晚,她对他说。

    “靳逢鸣,我只要喜欢的,其他的,我看不上。”

    ……

    联考结束,他拿到了保送A大的名额,她舍不得他,哭着让她留下。

    “我想让你留在上川,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

    他生日那天,她送了他小音箱和带着他的气味的香水,那是她精挑细选了一个月的礼物。

    玫瑰红酒与雪松薄荷相结合,是他们的味道。

    ……

    当时经历的时候,只觉得这些事情稀松平常,等到分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经历了这样多。

    今时鹿坐在那张小圆桌前,曾经这个承载着两人回忆的地方,此时比外面的雨还冷。

    今时鹿的眼眶渐渐模糊,泪水控制不住的的落下,一滴一滴,砸在桌面上。

    一开始,还是只是无声地流泪,到后面,逐渐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抽泣。

    或许是太过伤心,亦或者是日夜颠倒的行程让她精疲力竭,此时今时鹿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眼前一片昏沉。

    等到醒来时,今时鹿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转头,就看见陈嫂在一旁忙碌的身影。

    “陈嫂,我刚刚……是睡着了吗?”

    “什么睡着呀,你是晕过去了,”陈嫂絮絮叨叨的说道,“都烧糊涂啦,连房间都跑错了。”

    “陈嫂,头头呢,怎么没看到它?”

    “头头,头头已经……”

    陈嫂有些难以开口:“头头,已经被夫人丢了。”

    “是吗……”

    今时鹿愣了愣,勉强消化掉这个消息,她转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两行泪水顺势流了下来。

    微信注销,电话空号。

    现在,就连和他一起带回来的猫都不在了。

    看来她跟他之间,真的再无关联了。

    床头的花瓶里,插着一支枯萎的玫瑰,跟阳台上那些鲜艳欲滴的花比起来,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风起时,一片枯萎的花瓣被风无情扯下,吹落到她的掌心里。

    今时鹿想起来,这玫瑰原是她之前去F大参加迎新晚会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一个老奶奶的花摊时,靳逢鸣送的。

    她一直放在花瓶里好好养着,哪怕都已经枯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却还是当宝贝一样保留着,只让陈嫂按时换水。

    今时鹿看着那束玫瑰,明明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再看,就好像隔了数年那样遥远,遥远到她有片刻恍惚,甚至让她怀疑,之前她跟靳逢鸣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陈嫂注意到她的视线,才发现瓶子里的水已经浮起了杂质。于是说道:“这里面的水都脏了,我拿出去换换。”

    “不用了。”

    今时鹿看着手里的花瓣,任由它被风落在地,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眶,对陈嫂说道:

    “陈嫂,麻烦您,帮我把这花丢了吧。”

    ……

    今时鹿这一夜一直断断续续的烧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勉强降下来。

    确定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之后,今时鹿没想在家继续摊着,而是收拾东西,准备下午返回学校上课。

    陈嫂见状,一脸忧心道:“时鹿,你这烧还没完全退呢,还是再休息两天吧?”

    今时鹿摇摇头:“不用了陈嫂,再这样下去,我会耽误更多课的。”

    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跳舞了,如果还不学习,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了,而且现在,她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才行,这样才不会一直想那些伤心事。

    “喂,你们说,她还会回来上课吗?”

    “不知道。”

    “网上爆出的那个大贪官真是今时鹿的外公吗?”

    “应该不能有假,要不然热搜一爆出来,她妈怎么就挨骂了呢?”

    “本来一开始我还挺羡慕她的,家里有钱,相貌好,会跳舞,妈妈还是明星,结果没想到……”

    ……

    此时,高一班上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咔哒”一声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坐在后排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见到来人是今时鹿后,立刻噤了声。

    今时鹿并没有理会他们脸上尴尬神情,默默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高中的学业不比以前,课程内容抽象,上课进度又快,尤其是现在高二了,大家的心智明显成熟了很多,有些八卦也只是课后聊聊,转头来还是要埋头继续为自己的将来而默默独行,没心思顾及其他。

    除了第一节课接触到的异样眼光有些多以外,今时鹿这一个上午过的倒也算平静。

    下课铃响起,今时鹿收拾书包准备出教室,就在她准备打开门的前一秒,面前的门突然被外面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率先推开了。

    于此同时,无数台相机争先恐后的架到了她面前。这些记者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她就像狼见到羊一样,眼睛都放光了,直接一窝蜂冲到了她面前。

    “同学你好,对于今澜这次事故,请问你作为她的女儿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

    “请问,你外公的所作所为对你在学校的生活有影响吗?”

    “据说今闫荣是在拒捕的过程中身亡的,你觉得这是意外,还是某种程度上的畏罪自杀呢?”

    “你觉得妈妈这次的事故,是你外公贪污受贿所带来的报应吗?”

    “……”

    “您好,可以回答一下吗?”

    今时鹿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什么事故,你们在说什么?”

    正在今时鹿被这眼前一众长枪短炮逼问不休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一片哄闹中响起。

    “都让开!”

    下一秒,易释闻扒开外层围着的一众记者,直接将今时鹿从一众围堵中解救了出来,今时鹿被他拉着,一路从教室带了出去。

    一直到坐上车,眼看着那群记者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今时鹿都没从刚才长枪短炮的审问中回过神来。

    “易释闻,我妈怎么了?”

    易释闻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什么,易释闻越是这样说,今时鹿心里那股不安就越强烈。

    等到了医院之后,今时鹿看着抢救室的门口围着的一大群人,在一众陌生面孔中,今时鹿看到了今澜的助理,以及许久未见的沈馨。

    沈馨见到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今时鹿心中的那股不安更加强烈,一颗心瞬间跌进了谷底。

    “沈馨,我妈……我妈她怎么了?”

    沈馨红着眼,嗓音难掩哽咽:“今天拍戏,剧组的威亚不知道为什么,拍摄的时候,绳索突然出断了,你妈妈她……”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但也不难猜内容是什么。

    那一刻,今时鹿只觉得有种刺骨的冷灌入身体,她忍不住颤了颤,身体还是没撑住这道重击,失重一般,双腿一软。

    沈馨心疼的抱住她:“时鹿……”

    今时鹿跪坐在地,心口像是满开一股血腥味的苦涩。

    “沈馨,我该怎么办……”

    ……

    医生出来时,看着今时鹿红透的双眼,眼里满是于心不忍,但还是沉痛的说出了事实。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伤者身体重要器官受损严重,再加上失血过多,经认定,抢救无效死亡。”

    **

    今澜和靳正洪协议结婚这件事,是今时鹿整理今澜的遗物时发现的。

    起初,她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合同,并没有在意,直到无意间,余光捕捉到了上面几个字眼。

    “协议结婚”、“合作双方”、“期满结束。”

    合同上的时间显示,今澜和靳正洪的婚姻关系早已经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

    直到此刻,今时鹿才彻底意识到,这场闹剧竟是如此荒唐。

    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

    不过是一场商业交易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就只有她一个人当真了而已。

    **

    今澜的葬礼结束后,今时鹿被易释闻带了回了今澜原先的房子。

    此时,天空是半暗的蓝紫色,放眼望去,这座城市依旧是冷漠的繁华,路过川江大桥时,今时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颈间的项链。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漠然开口道:

    “易释闻,在这停一下吧,我想下去走走。”

    听到她这样说,易释闻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看着前面滚滚流动的江水,易释闻有些不放心:

    “……做什么?”

    今时鹿见他这副警惕的模样,无所谓的笑了声:“放心,我不寻短见。”

    “……”

    虽然她这样说,但易释闻还是没有给她打开车锁,今时鹿也不急,淡定的靠在椅背上,目无焦距的望着远处高厦楼宇的风景。

    半晌,就听见车内响起“啪”的一声,原本紧扣的锁扣,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随后,她便听易释闻说道:“那我陪你。”

    今时鹿没管,任由他跟着,只自顾自推门下了车。

    上川已经明显有了回春的迹象,但今时鹿还是觉得如坠冰窖,一颗心早就在无数个心痛难捱的夜里,变得寸草不生了。

    眼前的江水依旧动人,只可惜早入寒,再也吹不回那晚的温柔缱绻。

    那晚他亲她时,是那样动情,那样的不能自已。

    如今,只剩一片虚无。

    “易释闻,你知道吗?”

    今时鹿看着远方,缓缓说道,“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心动了的……”

    易释闻自然知道他她口中的是谁。

    他抬手,轻抚她的头,像是在劝她释然:“时鹿,他不合适你。”

    闻言,今时鹿凄然一笑,有些自嘲般的承认:“是啊,他不合适。”

    不光不合适,她还为自己的一腔孤勇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输了,输给了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念。

    “易释闻,再过几个月,你就高考了吧?”

    “对。”

    “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今时鹿问他。

    “A大。”易释闻说

    “在北都?”

    “对。”

    “易释闻。”

    “嗯?”

    “等你高考结束之后,把我也带去北都吧。”

    今时鹿说完这些,抬手摘下颈间的项链,最后看了眼,迎着面前月色斑驳的江水,慢慢松开了手,安静的说了一句。

    “我不想待在这了。”

    话落,那段冰凉的触感瞬间从她掌心滑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项链便踪迹全无,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江面。

    细碎的月色被映照的格外清晰,一切平静到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小到连一簇浪花都激不起。

    而后,她便听到身旁的易释闻对她说:

    “好。”

    “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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