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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毒(下)

    两人三两步走到不远处的假山后,孟攸宁怕宋燕绥生气,主动解释:“贵主令某寻人,手底下刚好有这么个可用之人,便找出来用了。没来得及同贵主讲,贵主莫怪。”

    “这人一副西北之人的长相,与魏国隔了十万八千里,你手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人?普陀寺事关重大,你可别随意找个人来诓我!”她气极时连郎君也不叫,全然不顾之前在孟攸宁跟前那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姿态,讲着讲着还要瞪孟攸宁两眼,在孟攸宁看来竟然觉得可爱,便也不回嘴,只听她继续讲:“你不说话做什么?莫不是这人真是你随意拉来的,他到底姓谁名谁,你快给我交代清楚。”

    “贵主,某哪敢诓骗贵主。”孟攸宁像是怕有旁人窥听,凑近了些,压着嗓子低声道:“这人真是我手下的。是我外祖当年在外征战时捡到的孩子,外祖见他可怜便放在军中养大,取名阳友征。他对医术感兴趣,便跟着军中医官学了些。后来外祖去世,勇武军散了,他被归到郑家军下。虽然归在那里,他却待不住,销了军籍跑回老家做游医去了。他同我母亲年纪相仿,我母亲随军时他算是我母亲的玩伴,大概是感念与母亲幼时情谊,他离开后曾悄悄回来看我,与我却并未见过面。知道贵主在查普陀寺中重病的傅七娘子,我便想起了他,这才叫人到西北找他,也是这两日才找到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且又是说他外祖去世又是提他母亲的,宋燕绥也没法再生什么气,只能再问他:“你保证此人可信?”

    孟攸宁点点头,又说:“他不是说了吗,贵主不是信他家郎君么?贵主若是信他家郎君的,便尽管信他。他家郎君都说过了,他是在为贵主打天下。”

    他又提起这件事情,宋燕绥侧身避了下,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刚两人离得近,宋燕绥只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

    孟攸宁站在原地没动,宋燕绥想了想,正色道:“既然这样,我便信他用他,寻药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他。我还有话想同傅七娘子讲,你带着他先走吧,只是要替我问好,药何时能寻到,怎么用,谁来用,用多久,还有,他需要要多少报酬,我一分不少都会给的。”

    “贵主要问的事某都记下了,只是报酬——”孟攸宁故意停了下,等到宋燕绥终于转头来看他,孟攸宁才笑道:“他的报酬归他家郎君来给,而他家郎君替贵主办事,要的是别的报酬,贵主心里能记得就好。”

    宋燕绥听了这话不想再同他多说半句,转身进了屋子,还把能安和阳友征一起赶了出来。能安看着站在门外不远处笑意盈盈的主子,走上前去问:“王爷又怎么惹贵主生气了?”阳友征也看出些端倪,孟攸宁虽算他小辈,却也是他的主子,他便知跟着能安一起看热闹。

    “不是惹贵主生气,我大概是惹了那位皇后殿下生气了。”孟攸宁走上前去拍了拍阳友征的肩膀,沉声道:“阳公辛苦,之后这头的事还要麻烦阳公。”

    “郎君与我客气了,娘子与将军去时最放不下的都是郎君,这些年我在外头也没帮上郎君什么,如今郎君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然尽力而为。”他说得恳切,孟攸宁也动容,只是普陀寺实在不是闲聊的地方,三人只好就此打住,躲着门口的布诊处回了永乐坊的宅子里。

    而回到屋中的宋燕绥一进门便看见面色不虞的周渝,她心中叹口气,先对徐学珍说:“今日麻烦徐奉御,日后傅七娘子处施药用针还需辛苦徐奉御多多看顾。”说的话竟然与孟攸宁差不多,但比孟攸宁还是多问了一声:“傅七娘子如今用的药可有什么不妥?”

    徐学珍刚刚找侍女要过药渣,便回道:“贵主放心,御寒补气的房子,虽增益不大,但用着也无妨。傅七娘子这里平日到底还是冯奉御来得多,我也不好擅自将冯奉御的药换了。”

    若是无害,宋燕绥也不打算换药打草惊蛇,又问道:“奉御在御药局也待了阵子,在奉御看来,冯奉御看顾傅七娘子这么些年,却一直当恶疾在治,是冯奉御医术不精呢,还是另有原因?”

    “贵主,某不好给贵主一个准确答案。”宋燕绥只是看着他,徐学珍接着说:“按理说来,冯奉御医术造诣颇深,也深得宫中贵人信赖,不该看不出傅七娘子不是普通顽疾。但是贵主也要明白,如冯奉御这般师出名门的医者,毒,毕竟偏门,他们见得少,认不出毒,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某不好告诉贵主冯奉御究竟是能看出来还是看不出来,事实如何,只有冯奉御本人才能给贵主一个答案。”

    宋燕绥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一直在里头帮忙日新此时终于从里屋出来,宋燕绥也不耽误,对徐学珍说:“徐奉御且在外头等等,我还有两句话要同傅七娘子说。”徐学珍点点头走到内厅一个角落坐下休息,日新也在外等候,只有宋燕绥带着周渝进了里屋。

    侍女见宋燕绥来了,赶忙行礼,宋燕绥却笑道:“我有些体己话想同傅七娘子说,可否劳烦两位移步内厅?”若只是宋燕绥,她们出去倒没什么,可两人抬头看了看周渝,有些犹豫。

    宋燕绥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只好如实说:“这是定阳侯世子,东府军的周小将军,今日奉皇后殿下之命陪同我出行,护我周全。”

    周渝在京中果然名声很好,两人听说这是周小将军,竟然毫不犹豫地去了内厅,坐在床上的傅芸也多看了周渝几眼。宋燕绥见了觉得好笑,心里却还记得正事,她坐到傅芸的床沿上,只问傅芸:“我听世子妃说七娘子是在永宁姑姑的花宴上病的,七娘子可还记得那日花宴是什么场景?”

    傅芸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眼神中透着些迷茫,又想了一会儿,才缓声道:“那日,本该是我与五姐姐一同去长公主殿下府上参加花宴,结果一早起来三伯母便叫人来同我说五姐姐头晚吃坏了肚子。本来五姐姐不去我是不该去这花宴的,我当时——”她看了眼宋燕绥,不知该不该讲那事。

    宋燕绥却冲她笑了下,安抚道:“我知道的,七娘子原先是被皇后殿下选作太子妃的,七娘子尽管将那日的事讲给我听。”

    傅芸松了口气,继续说:“我当时不该去这花宴的,那场花宴是替赵嗣公相看,但三伯母说,既然已经接下了帖子,我与五姐姐总要有一个到场的,我也没办法,只能独自去了。那日席上倒是没发生什么,只是有一位我不太熟悉的,滁郡王妃,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散席之后我便直接回了家,接着便是那天夜里头昏,之后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后来听大伯母说我第二天高热不退,病了半个月才终于清醒,可后来身子便就是这样了。”

    宋燕绥很敏锐地听到了一个称呼,赶紧追问:“七娘子说,你在永宁姑姑的花宴上遇上了滁郡王妃?”傅芸点点头,宋燕绥又问:“七娘子是不是记错了?滁郡王封地在滁州,离京城有段距离,与滁郡王妃是不大来京城走动的。”

    “确是滁郡王妃。”傅芸却很肯定,“贵主也记得没错,滁郡王与王妃平日里是不入京,所以我也不熟悉,只是那日她拉着我说话,同我说想给她家的二娘子与我三兄说亲,所以那日一直在询问我三兄品性。”

    宋燕绥沉默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滁郡王府的二娘子是滁郡王妃的亲生女儿,而永安侯府嫡出的郎君是高氏所出的傅大郎与傅五郎,论才名,傅三郎也排不上名号,滁郡王妃怎么会无端想叫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傅三郎。

    傅芸见她这样便忍不住问:“贵主,是我的病,有什么蹊跷吗?”

    宋燕绥与周渝对视一眼,最后同傅芸说:“七娘子大约不是病,是毒。”傅芸瞬时瞪大了眼睛,宋燕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安抚道:“七娘子放心,此事我既然管了,就一定会把七娘子治好的。只是七娘子记住,在你体内余毒清理干净之前,中毒万万不能同旁人透露,包括七娘子身边侍女。平日里的药,七娘子放心照常喝下,但一定注意身体,不要再牵上别的病。”

    傅芸连连点头,她本身说话就没有什么气力,如今压着声量显得更微弱,宋燕绥靠近了些才听见她问:“是贵主有法子治我的毒了?”

    “嗯,刚刚给七娘子看病的,一位是我身边的徐奉御,今后他会替冯奉御来给七娘子治病,另一位是阳郎中,虽不是御药局的奉御,但熟知七娘子体内毒物,也是我身边的可靠之人。我不便常常来看七娘子,但一定有机会就来。”宋燕绥说着握住了傅芸的手,忽然有些愧疚。

    傅芸大概是因为被选为了太子妃才有了此劫,上一世她没管到这件事,也不知道傅芸是怎样在病痛中熬过余生,这次她管到了,当然希望傅芸能好。

    况且比起宫中那个居心不明的赵筱,她也更喜欢好不容易被她从记忆里翻出来的那个会在宫宴上同郎君一起玩飞花令的傅芸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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