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收买

    姐妹二人拖拽着四贝勒来到一处山洞外,决定暂且就在这里先躲藏起来。

    此洞似个宝瓶一般外小内大,加上地势较高,四周密林环绕颇为隐蔽,称得上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陈静仪气喘吁吁地与妹妹一起把四贝勒安顿在洞内一块巨石之后,潮红的脸累得满是汗珠,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

    想来也是,她平日也算娇生惯养,张氏和皮妈妈从不让她干粗活累活。如今乍然拉着一个成年男子行这么久的路,加之脚上还有伤,身体早承受不住了。

    “姐姐!没事吧?”

    陈静容十分紧张,半跪在陈静容身边为她擦汗扇风。

    “我歇会儿就好了。静容,你怎么样?”

    陈静仪改叫妹妹大名,她仔细想了想,陈静容八岁了,当着外人面叫小名不合适。

    陈静容咧着嘴笑:“我还好,你别担心。姐姐,四爷,我去给你们找些水来,你们在这等我啊。”

    众人长途奔袭之下早已渴得不行,四贝勒更是口干舌燥,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他点点头,虚弱地嘱咐:“小陈姑娘,千万要小心,发现不对劲就往回跑。”

    陈静容自然答应,正要走,又被四贝勒叫住:“要是看到两指粗的木棍,你拾些回来,我有用处。”

    待陈静容走后,两个同样背靠在石头上累得一动不动的两人都没力气说话,洞内只有蝙蝠拍着翅膀和两人呼吸的声音。

    缓过气来后,陈静仪侧头看向四贝勒,问道:“四爷,您要木棍做什么?”

    四贝勒现在手臂使得上一点劲了,他忍着酸痛活动活动手腕,解释道:“陈姑娘,我实话与你讲,这些人是来追杀我的,此番是我连累了你和小陈姑娘。”

    说到此处,他脸上流露出些许歉疚之意。

    “只是这伙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没有亲眼见到我的尸首,只怕是不好交差,因此我料想他们还会追到山崖之下。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们要来送死,那就做些趁手的武器,也好久叫他们死得痛快些。”

    说着话,陈静容抱着几大堆木棍杂草回来了。

    “静容,你拿这么多回来做什么?”

    陈静容惊喜地说:“我在洞口外面一点点发现了一个大坑,肯定是以前有人挖好用来捕猎的。我想咱们也给这伙人设个陷阱,来个瓮中捉鳖怎么样!”

    四贝勒想了一想,拍掌叫好:“小陈姑娘真是机智过人,这样甚好、甚好。我想了一计,到时还需要你的配合...”

    于是三人凑作一堆,嘀嘀咕咕了一会方才散开。

    四贝勒手上拿着匕首削尖木棍,一头尖利无比,另一头则保持原状。他拿起一只削好的用力向洞外无人处掷去,只听簌簌风声,木棍就插进土里五寸有余,这力度,若插到致命处,足以让一个人命绝于此。

    陈静容和陈静仪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有矢无弓都这么厉害,真是好武功!

    陈静容及其捧场地喝彩:“四爷,你太厉害了,比我哥哥还厉害!”

    陈静仪失笑,陈静容见过骑射功夫最好的人就是陈谭了,自然只能拿四爷和哥哥比。

    四贝勒倒红了耳朵,他摆手说道:“实在是过奖,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已是我兄弟里最差的了。”

    “四爷您还有亲兄弟?”

    笑容淡下来,四贝勒点头:“我兄弟可不少,只是不如你们手足之间情谊深厚,常常彼此相看两厌。”

    陈静仪还是很温柔地笑:“兄弟姐妹吵架拌嘴也是有的。”

    “我们兄弟争起来不似寻常人家,那是不死不休啊。”

    四贝勒眼神如炬,举着手中尖利木棍喃喃自语。

    陈静仪也未多想,看这位四爷打扮气度就不像一般人,猜度着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争家产,想必是被自家兄弟记恨上买凶取他姓名,没想到意外地她和妹妹也给牵连上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妹妹时,发现她已经把洞外通通都铺上了薄薄一层枯枝树叶,营造出本来地上就有这么多枯枝烂叶的假象。就是瞪大眼睛仔细看,也很难看出洞口外一臂出有一个陷阱。

    陈静容哼哧哼哧地布置着,却突然听到一阵异响,彷佛是有人穿梭在密林之中,又刻意放低了步调音量。

    她立刻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猫着腰回到洞里,快速躲回巨石之后,对着另外二人比了比手势,提示他们匪贼就在不远处。

    陈静仪一下就紧张起来,她睁大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仰赖地望向四贝勒。

    四贝勒察觉出她情绪紧绷,安慰地看了她一眼,但手上削木棍的动作却不停。

    他驾马驶向悬崖时看了一下,匪贼有四个人,现在只削好了两根勉强能用的,如果发生冲突,只怕是不够。

    然而老天没有给他再增加筹码的机会,不多时就听到匪贼四人行至洞口的脚步声。

    四贝勒侧身靠在石头后,偏过头暗自观察。

    为首的和刀疤脸走在后面,推了两个喽啰在前探路。他们手举钢刀,各探虚实,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口里面打量。

    等到他们快要靠近洞口之时,四贝勒当机立断,狠狠掷出两只木棍。

    等到听到小弟惨叫声时,后面两人快手将他们翻过来一看,只见心脏处一人插着一只木棍,鲜血顺着伤处一路流淌,将粗布衣裳都给染作赤色了。

    他们看着两个小弟死不瞑目的样子咬牙切齿,提起大刀就要往上报仇。

    而四贝勒冷冷说道:“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识相的就站在洞外,我留你们一命,还给你们一千两银子。”

    二人忽然就顿住了脚步,互相交换了眼神,厉声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四贝勒手指夹着那张银票示意,轻视一笑:“我这里削了好些木棍候着你们,看看那两个短命鬼,在你们来我跟前儿砍我之前,我早就要了你们的命。既然派你们来杀我,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杀了我,以为你们就能拿了银子安枕无忧?等到朝廷查下来我的死因,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有命挣、无命花。”

    “再说。”

    四贝勒漫不经心地折着银票,抬头直至看向匪首的眼:“你们不了解那位爷的性格,我这二哥最是喜好金银财宝,他自己都不够花到处搜刮,如何舍得给你们黄金百两。等你们杀了我回去复命时,等待你们的不会是黄金,而是他的心腹侍卫。我先告诉你们,他们的手段多着呢,分尸、人彘、凌迟,管叫你有口难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匪贼听得胆寒,仔细这么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太子爷买凶谋杀四爷,这样重量级的秘密在他们手里,怎么可能放由他们留存于世。倒不如...拿了银票,现在就逃,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说不定还能保住余生的安稳。

    于是他们果断放下手中大刀,谄媚地对着四贝勒拱了拱手说:“四爷好气量,既然您留小人等一条贱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等您把银票给我,我们立马转身走人。”

    四贝勒把银票递给陈静容,暗暗使了个眼神。

    “我身子虚弱,叫她给你们送去。有一条,为防你们伤人,须得站到洞外去。”

    两个贼人此时自然连声答应:“好说好说。”

    于是陈静容故作胆怯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待陈静容找好陷阱的位置,站在那处就不再前进。

    此时陈静容照着她平时小孩子那面发挥,瑟瑟发抖地含着哭腔:“我不敢过去,你们肯定会砍我。”

    为首的那个此刻心情不错,叫另外一个也扔了刀以示诚心,又耐心地逗她:“小姑娘,咱说话算话,你只管把银票拿来,我们绝对不伤你分毫。”

    哪知陈静容压根不听劝,反而越发挤出两滴猫尿,恐惧地往后挪着步子。

    如此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刀疤脸的耐心耗尽,直接就要上前夺过银票。

    然而他正好一脚睬中陷阱,大叫一声,直直地掉进了一丈来深的深坑里。

    四贝勒也顾不上虚礼了,就像陈静仪那样叫着:“静容回来!”

    陈静容见计谋已成,抄起腿就跑回到姐姐身边,赶紧把她扶到山洞更深处。

    而这时四贝勒已经有力气站起来了,往前几步到空旷之处迎战,将姐妹二人庇佑在身后。

    匪首发现自己被诈自然很快反应过来,抄起地下两把钢刀就朝着四贝勒砍下去。

    四贝勒抓住他的两只手,死死支撑着不让刀落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虽然四贝勒用手过度,此刻手臂酸痛难忍,身上不停地冒出冷汗,但要知道绝地逢生最是诱人,既然有生的希望就要拼尽全力撑住。

    贼首的情况也不好,他没想到一个文弱皇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眼珠子一转,他把死死攥住的刀猛地松开,想出其不意地让刀落在四贝勒手臂上直接砍个对半。

    哪知道四贝勒眼疾手快,在他还没完全松开时就发现了端倪,早在他之前,就侧身闪到一旁,刀自然未能落在他身上。但却被他抓住机会一记扫堂腿将贼首踢倒在地,又反手握刀一转,拿起来就直指此人脑门。

    贼首发现大势已去,连忙哭丧着脸求饶。

    “四爷,四爷,小人错了,您留小人一命,我一定做犬马效劳,四爷,四爷!”

    四贝勒靴子踩在他鼻子上,用力碾了碾,只听得这人凄惨痛呼响绝于洞中。

    四贝勒将刀一寸寸刺进额心,一字一顿:“你这样的狗,出现在我眼前我都嫌碍眼。”

    顿时,一注鲜血自下而上喷涌而出,将四贝勒袍尾都染上点点血花。

    他又拔出刀,走到陷阱旁,冷漠俯视着吓得尿了裤子的刀疤脸,一把将刀扔到刀疤脸头上。

    又是一声惨叫后,洞内彻底安静了。

    到这时,陈静容姐妹才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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