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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打扮

    次日清晨,翠儿轻轻唤醒陈静容。

    “表姑娘,表姑娘。”

    艰难地睁开双眼,看见外面天色昏暗,陈静容拖长声音:“翠儿姐姐,现在还早,让我再睡会吧。”

    “表姑娘,奴婢也不想这么早叫你,但这是太太吩咐的呀,我也没有办法的。今天好几个太太来府上做客,让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出去呢。”

    听到这个话的陈静容反应不大,迷迷糊糊地应声:“噢。”

    翠儿急了,上手轻晃陈静容的小脸,絮絮叨叨个不停:“快起床吧表姑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都这样了,哪里还睡得着,躺着的人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拖起来洗漱打扮。

    等陈静容呆坐着任由翠儿折腾完自己,朝镜子里一看,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这简直是大变活人嘛!

    从前张氏只当她年龄小,大多时候都穿陈静仪幼时穿过的旧衣。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那都是好料子,陈静仪又爱干净,穿了几年的衣服跟新的也没区别,不穿也是浪费,所以就给陈静容上身。也许在母亲眼里,孩子总是长不大。碰到给陈静容做一回新的,仍旧爱用小孩子的颜色和样式,总衬得她稚气未脱。当然之前她本身也是一团孩子气,但这半年以来长高了许多,人也长大了,仍做幼童打扮不大像回事。

    经翠儿的手这么一捯饬,抽条的优势终于显现出来。

    铜镜之中浮现一张圆润流畅的鹅蛋脸,额前的碎发尽数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微隆的眉骨之下是一双水盈盈的的杏眼,懵懂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再往下,鼻子小巧精致,嘴唇不染而朱,下颌由宽到窄逐渐内收。

    这样的先天条件,其实不怎么需要打扮。

    翠儿先将她的乌黑的发丝盘成一个利落的发髻,耳朵两侧的碎发抹上桂花油辫成小辫,和脑后的发包用别针别到一起。

    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的头花和钗环。一个个拿出来在陈静容的头上比划,最终选中了一只碧玉并头花簪,斜斜地插进发包之中。但怎么看都略显素净,于是又挑了鹅黄、淡黄两朵纱制头花,浅浅地点缀在正面左边。

    陈静容未扎耳洞,因此带不了耳饰。

    翠儿有些为难,捧着手里小小的盒子在心里犯愁:“太太只给这么点零碎的东西,还要我把表姑娘打扮得富贵些,咋个办得到嘛!”

    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歪头道:“表姑娘戴不得耳饰,那咱们就换颈间的首饰。你若有长命锁、项圈或是璎珞,不妨拿出来戴上。”

    想起舅妈送的金项圈,陈静容心忖之前没机会戴,今日打扮得齐全正好搭配,于是听话地拿出来戴在颈间。

    等翠儿给陈静容轻描眉尾,脸上淡淡扑上一层茉莉香粉,头上的功夫就做好了。

    她领着陈静容到衣橱,打开柜门,里面装满春夏秋冬四季衣裳。看得出来,都是符合她身段的不错的料子和裁制。

    陈静容有些惊讶,摸着一件烟粉团花纹的褂子问翠儿:“这些都是姑妈特意为我做的吗?”

    翠儿不敢说陈欢儿是怕侄女穿得太寒酸,在诸位官太太面前丢她的脸,所以这些是临时从库里翻出往年剩余的料子赶制出来的。

    她僵硬地笑说:“当然啦,家里又没有您这样大的姑娘,只能现做。”

    陈静容深受感动,姑妈竟这样面面俱到,真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住在她家,吃穿用度皆仰赖她,却还和穆隆额哥哥斗嘴,害他被训斥一顿。如此想来,姑妈生自己的气也是理所应当。

    内疚了一会儿,下定心思往后多让着表哥,还要多多孝顺姑妈。

    这时,翠儿选好一套衣裙,催她赶快换上看看效果。

    穿上之后,翠儿眼睛都亮了。

    只见陈静容上身粉色缎面镶边鹤纹夹衫,下着同色蝶恋花百褶裙,再叠穿翠绿竹纹滚绣边坎肩,正好与头上的碧玉簪子互相呼应。

    看着镜中的自己鲜嫩得跟朵花儿似的,加上翠儿不住地在她耳边夸赞,陈静容渐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翠儿姐姐你别夸了,再夸我就飘到天上去了。”

    翠儿激动地与有荣焉,拉着陈静容兜着圈子看。这可是经她的神奇之手打造出来的作品,不多看两眼都算自己吃亏!

    两人嬉笑一番,便去找韩柔惠一起进早膳。饭还没吃完,收到萍儿传来的口信,说太太们想先去城东的寺庙供奉香油,要过会儿才能到。既然是这样,大家就先各干各的事,等人到齐了,再出去见客也不迟。

    韩柔惠最近总爱坐着发呆傻笑,叫她老半天才答应一声。因为不想打搅她,陈静容便回了房间和翠儿一起玩翻红绳。几局下来,多是翠儿赢,把她乐得直拍掌,还要再来。陈静容却颇觉无趣,耍赖说不要玩了,一个人跑到院里去溜达。

    此人一会儿朝池塘里扔石子,一会儿拣根竹棍当刀剑使,再不然抱着后院散养的大白猫不让走,非要给它讲笑话。肥硕猫身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被迫听她自顾自笑得发抖的笑话。白猫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无力地控诉对这个话篓子的不满。

    一个人找乐子也总有无聊的时候,她摸着猫暗想:“我为什么不给亲友写封信呢?一个多月没见,相必都挂念着我。写封信过去,也好叫他们放心。”

    她站起来,说干就干!

    白猫总算脱离了魔爪,一溜烟儿窜上屋顶,其速度之快,连残影都看不清。

    但陈静容又想到一个障碍,自己只会认字,不会写字,还得找个人代笔才行。

    那么这个人,找谁呢?

    陈静容溜去前院,走到穆隆额的屋子外。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本以为他肯定是在睡懒觉,哪知进去一看,人家打扮得仪表堂堂,正坐在明间读书呢。

    “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额, 稼穑(sè,穆隆额不认识读成qiáng)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

    瞧他读得有模有样的,陈静容不敢出声打扰,坐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安静等待。

    直到穆隆额读得口干舌燥,端起一盏茶水润喉时,才无意间瞥见屋里有人。抬眼一看,这不是小妞妞嘛!

    他卷起书绕过书桌,上下扫了两眼面前的人,一脸的嫌弃:“你是哪个?我妹儿诶?你把我小妹儿藏到哪点了?快说说说!”

    兄妹俩最近对川话感兴趣,总爱学翠儿说儿化音。

    陈静容窝在太师椅中,抱着双腿笑得直不起腰,为穆隆额表演而喝彩:“表哥,你学得真像!”

    穆隆额白她一眼,转身瘫到旁边的椅子上,重重地叹口气:“你还笑得出来,表哥我大难临头了。”

    “怎么了?”

    小姑娘好奇地侧身询问。

    “知道我额捏为什么给咱们盛装打扮吗?”

    陈静容摇头,觑着空拿一块茯苓糕放进嘴里。

    “她要给我相亲!请了一堆这个太太、那个夫人,还有她们的女儿来家里,由着人家对我挑挑拣拣。”

    陈静容吃点心噎住,穆隆额赶紧把茶递过去,帮着拍背顺气。

    “咳咳,好了好了别拍了。”

    掏出翠儿放在荷包里的手绢擦擦嘴,她无所谓地说:“挑就挑嘛,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穆隆额跟她说不清,只觉内心烦躁,现在根本就不想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算了,跟你个小破孩儿说这些,简直是浪费我口舌。对了,你找我干嘛?”

    陈静容很会见风使舵,快速滑下太师椅,讨好地拉拽穆隆额的手臂。

    “表哥,你帮我写几封信吧。”

    人一旦遇到别人放低姿态求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穆隆额此刻就是这样,抬高下巴,翘着二郎腿,一脸的高傲:“昨天是谁嘲笑我没文化来着?”

    这时的陈静容全然一副狗腿子模样,替穆隆额翘腿捶背也毫无心理负担,笑着赔罪:“表哥怎么会没文化,你看刚才书读得多好!我才是家里最没文化的那个呢,连字都不会写,要写信只能来求表哥你了。”

    好听话又说了一箩筐,总算把个穆隆额给听舒畅了。

    大手一挥,吩咐陈静容磨墨。

    “你要给谁写?”

    陈静容掰着指头数:“双亲一封、大哥一封、姐姐一封,皮妈和弟弟合写一封。还有素素、漪兰、明...”

    穆隆额连忙惊讶地打断她:“这么多,你要把我手写断吧。不成!给家里的信全部并作一封,反正都是一起收信,写那么多还浪费纸张。”

    陈静容一脸不情愿,但求他办事也只能屈服于他的□□。

    趁他提笔舔墨的间隙,在他背后偷偷做了个鬼脸以表不忿。

    “你干嘛呢?”

    没有想到会被突然抓包,陈静容强行装作无事发生:“没干嘛啊,站久了,我活动活动脸。别废话了,快写吧表哥,待会姑妈叫我们了。”

    穆隆额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本就是故意转过去吓她,表面做出一副没有看清的样子,实则刚背过身就咧着嘴偷笑。

    “咳,你说,我来写。”

    陈静容点头,斟酌一番道:“月余未见,全家是否安好?我和舅舅、表哥已平安抵达成都,请阿玛、额捏、兄姐及皮妈妈宽心。在姑妈府上过得很开心,饮食起居样样妥当,一切仰仗姑妈劳心费力,劳请阿玛书信替女儿道谢...”

    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又分别写给路上认识的几个好朋友,才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封信。

    这封寄给方明元,正好穆隆额也想和他联络,两人就合写在一张纸上。

    穆隆额非要写旅途中遇到的惊险和自己的英勇表现,陈静容不让他说,免得方明元知道肯定担心。为了说与不说,两人又叽叽喳喳地争论半天,直到萍儿来唤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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