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门哗地一下就开了。

    “哎呀,晓哥来了啊?你不来我还正要给你发消息呢!这回这房子位置好,我特意给你留的,南极仙翁座下的翠微童子过来问我要我都没给。”来人絮絮叨叨地在小哥面前表功劳。

    “嗯。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是给你的啊!他一听就跑了。”这小办事员说完忙一掩口。晚了。这对话简洁的,也体现不出来自己宁死不屈的意志了啊!

    他讪讪一笑,转头去拿了钥匙。柳侧好奇天宫房子的钥匙长什么样,从小哥身后探出脑袋偷瞄。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啊,跟她用来收发信息的灵石样子差不多,只不过上面的字迹大了些。

    柳侧仔细分辨:“第七重天天字号D座”。……这天宫的房子编号还挺中西结合的。

    小哥接过钥匙,又把灵石翻了个面看。柳侧也跟着看:“胡晓”,哦,原来他姓胡啊!这下不用小哥小哥地叫了。

    胡晓拿了钥匙,跟办事员又聊了几句柳侧听不太懂的话。

    “三儿,券我又给你收了几张,有空时候过来找我拿。”

    叫“三儿”的办事员听起来特别感动:“太谢谢了晓哥!我这一家老小就靠你活着呢!”

    “那没我还不活了啊?”胡晓拍拍三儿的肩膀,“到什么时候都得活着,管它天上地下呢,活着就好。”

    “哎!”三儿重重地回答:“你放心吧哥!”

    胡晓带着柳侧要走,又听三儿在后面喊:“晓哥,你这回要房子是不是要结婚了啊?这妹子是我嫂子不?”

    “是你姥姥!”胡晓听他胡说八道就来气,头都不回地往外走。

    三儿还在后面自嗨:“你这排的辈分就不对,你是我大爷,她看起来还比你小点,怎么就成了我姥姥了。”说着好像悟出了点儿什么:“晓哥,她也是自己人?”

    胡晓没回答,看柳侧停下来看他,拽了一把她的袖子,示意她跟上。柳侧差了一步跟在胡晓身后,对他的姓氏很感兴趣。

    “你姓胡?”柳侧问。

    “嗯,你姓柳。”胡晓回答。

    这么个淡定又确定的语气,柳侧就明白了。“胡黄白柳”嘛!难怪都年纪轻轻的就飞升了。

    “三儿是白家的。”胡晓又补了一句。

    柳侧心底彻底不慌了,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早说嘛,这都是亲戚啊!”又想他和三儿的对话,柳侧问:“那你真是他大爷啊?”

    “应该叫叔,辈分没差。从我爸那边论的。”

    “那他还管你叫晓哥?”柳侧追根究底。

    “那是从我妈那边论的。”

    “……”好吧,柳侧想,“胡黄白柳”四家关系错综复杂,亲戚套亲戚,确定经常有这样的现象。比如她三姨夫,跟她三姨没结婚前柳侧从爸爸这边论来喊他二哥,结了婚三姨就不乐意了,问柳侧:“你喊他二哥还想喊我二嫂是怎么地?”

    柳侧不敢。喊三姨二嫂的话自己妈怎么论?二嫂她姐?她妈非拿扫把轮她不可。

    不过这么一想,柳侧觉得三儿管她叫姥姥说不定也不差辈儿。她偷眼看了看胡晓,那他应该怎么喊她?大姑还是大姨?

    没有任何占了人家便宜的心理负担,柳侧心里窃笑着,蹦蹦跳跳地跟着胡晓下到了七重天。

    没来七重天前,柳侧一直默默腹诽天宫的飞升之路有bug。明明从人间到一重天最近,非让仙家先去九重天报道。多浪费能量啊!

    虽说第一次飞升的能量是由天宫提供的,但柳侧受了这么多年的勤俭节约教育,还是觉得绕这个路实在没必要。

    一下到七重天,柳侧就懂了——领导还是领导啊!眼界真不一样。

    七重天的气势跟九重天真是没法比。新人来了,总得给先展示一下天宫的豪奢壮观,震慑一下,千万别让人家一来就觉得受骗了,哭着喊着要回去。那天宫的面子可没地方搁。

    现在的问题是天宫的仙家也没地方搁。

    天宫的房子造得都不高。都成仙了,谁还想去住个高层?再小它得有天有地有小院啊!

    天字号房在七重天的东南区域,柳侧跟着胡晓往东边走。天宫不需要行车道,仙家飞得比车快,路一般修得比较窄。一条窄路两侧是一排一排的房屋,两栋房屋中间砌起围墙,圈出一个小院。这居住环境倒还可以。

    这一路从九重天下来,又走到胡晓被分到的天字号D座,柳侧看得明白,这天宫妥妥是个阶级社会。九重天的一个连廊从中间看入口都得极目远眺,到了七重天,用那连廊的面积换算一下,能在这里造上百把套房子。

    柳侧不禁有点鄙视——按政治老师讲的,这个社会阶段可没有咱们社会主义社会高级。这日子过的,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

    柳侧有点不高兴。她跟着胡晓走到门口,等着胡晓开门。

    胡晓站在门前,有点唏嘘。睡了十几年帐篷,今晚要睡床了?刚飞升的时候也心高气傲过——整个胡家往上数三代,他飞升的时候最年轻。可那又怎么样,没飞升的人家在下面随随便便给人家算个命,就能吃香喝辣住豪宅,他在上面看大门。

    说多了都是眼泪。

    胡晓看了一眼眼前的栅栏门,门栓上有个凹槽。他把钥匙放进去,刚刚好。

    柳侧好奇,这钥匙怎么开门哪?她想趴上去看,却感觉脖子一紧,胡晓又把她外套帽子抓住了。

    大哥你谨慎点行吗?我就这一件从下面带上来的外套,扯坏了天宫里的裁缝我可请不起。胡晓可听不见她心里的抗议,扯着她的帽子往后退了几步。

    “砰”,钥匙炸裂,冒出一缕青烟,门开了。

    这钥匙是这样用的啊!太浪费材料了!谁的创意啊?浮夸!

    柳侧在心里批判了半天钥匙的设计者,又反省了一下刚才对胡晓的不良态度。纠结了一下开口对胡晓说:“那什么,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你这是怕钥匙炸了吓到我吧?”

    胡晓往栅栏门里边走边说:“没事。反正你也没说出来,说出来我也不在意。”

    这话听着有点绕,也有点别扭。柳侧跟着进了小院,决定去参观一下人家的房子,先不能跟房主怄气。

    大概是面积实在太小,天字号这一片的房子都是二层小楼,大门开在一楼正中间。胡晓推开大门,正对着一张现代简约风的栅栏屏风,绕过屏风就是一间大大的书房。书架靠墙,柳侧过去一看,书架里已经摆满了书,就是旧了点。书架前是一张大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也都给准备好了。

    这么一看天宫还行,“挺有文化气息啊!”柳侧评价。

    “鬼的文化气息!”胡晓嗤笑,“天宫图书馆里书装不下,把旧书都淘汰出来挨个儿房子分。”

    又指着书桌说:“房子小,连个客厅的地方都划不出来,上面那些大聪明一拍脑袋,弄了个去客厅化,直接变书房。电视也省了,一举好几得。”

    “……这么现实的么?”柳侧再看这书房就不美了:沙发太小,才是个双人的;大块的墙壁都没有,投影没地方装。

    一楼二楼各有一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柳侧上下看了看,就过去找胡晓了。胡晓正在沙发上坐着呢,看她下来,问她:“参观完了?带你出去逛吧?”

    柳侧站在他身前有点忸怩:“那个,晓哥,你这有两间卧室哈?”

    胡晓抬眼睨她:“嗯。”

    柳侧听他说了一个字就没下文了,心想这人怎么不懂事呢,他妈没教过他“不能让话掉地上”吗?

    人家不接话她也没招儿,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听郑天阳说你住了十几年帐篷了,这天上福利不太行啊!”

    “嗯。”胡晓这回眼睛都不抬了。

    明白了,人家这是不想让她住。柳侧的脸火辣辣的,鞋尖搓着地板,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提让人家带她熟悉环境的事了。

    “你睡二楼吧!东西放一放,一会儿带你出去。”欣赏了半天踢踏舞的胡晓开了口,柳侧脚不大,目测鞋是36码。

    “呀!你可真是大好人!要不说老乡见老乡呢,更别说咱们还是亲戚!”柳侧原地跳了两下就跑去楼上放背包了。刚才她都没敢想能睡楼上,楼上卫生间有个浴缸,要是能在里面泡个澡,想想都舒服。

    胡晓听到柳侧那句“亲戚”脸就黑了一层,这丫头小时候他见过。忘了是哪个亲戚结婚,他跟着一群孩子一起去抢红包,刚抢到一个就被妈妈扯着外套帽子给拽了回来,说要带他去见个亲戚。

    他笑嘻嘻地就去了,以为还能多得个大红包,见了面妈妈往前面一指:“叫姨。”

    “姨。”他冲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喊了声。

    妈妈和那女人瞬间捧腹大笑,笑声招来了不少来做客的亲戚。

    妈妈一边笑一边跟亲戚解释:“胡晓管柳侧叫姨了!”亲戚听了也看着他哈哈大笑。

    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柳侧”是谁?

    对面女人怀里的孩子也笑了起来,指着他的红包:“要,要!”

    他不想给。还想留着买干脆面呢!

    “要!要!”小孩看他把红包往背后藏,着急起来。

    “胡晓,你姨跟你要红包呢!给人家啊!”有亲戚逗他。

    啥?那话都说不清还流口水的小孩是他姨?还跟他要红包?

    他刚才还喊了?!

    他一下子就委屈了,“啊”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想,太没面子了,我要哭个够,今天谁来劝我都没用!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掉,双手捂着脸不去看人,只留着一条缝看着地上人们的脚——别都走了就行。

    一双小虎头鞋蹒跚着向他走来,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这是来哄他的吧,他想。让小孩哄他挺丢人的,他考虑着要不要把手拿下来。

    小手在他衣服上抓呀抓,一下子伸进了他的衣兜,隔着衣兜捏了捏他腰上的肉。好痒啊,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小手捏完他又把他衣兜里的东西使劲往外一拽,胡晓把手拿开一看,他那个“姨”把他的红包拿跑啦!

    大人们惊愕了一瞬,又爆笑起来。胡晓气得一跺脚,使劲地擦了一把眼泪,扭头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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