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阳光吗？”
他继续说：“我觉得暴风雨也行，暴烈又清晰的喜欢，也很夺目。”
沈厌应他，“那我就像暴风雨一样喜欢你。”
经过陈炽的一番高尚疏导，沈厌的心里顺畅了许多。她本来也擅长写文章，自然这篇稿子写的行云流水。
写完了交给了王倩批阅，王倩也点头表示满意。
主席台上的沈厌，真的比畏手畏脚的她好太多，她的嗓音似乎是天生的播音腔，充满少年气却又不失庄重。
陈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一心盯着沈厌的光彩夺目。
但心里有印象特别深的一段话：
她说：
那时的我，经常望向晦暗不明的天空，我会问那一刻的黑暗是什么？
——应该说是未来希望的微弱无比一次萌芽。
所以，请大胆且无畏地一往直前，因为曙光，终会为我们的勇敢而闪耀。
……
演讲完，所有学生回到教室里自习，沈厌趴在三楼栏杆处放风。
闻见陈炽走近，沈厌脱口而出一句话，“陈炽，中考那年，我好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分数出来后，一群人对我的诋毁和不信任。”
为了考上一中，她也似乎是拼了命了，身体也一次一次的□□，但也从来没有放弃。
只记得分数从一摸到三模一直是猛冲，满分六百六，一摸五百八十九，以前的分也就五百出头，当时老师的白眼已经对她翻上天，也懒得管她到底有没有作弊，沈厌不在乎，只顾着自己学习。
只记得语文书里一直夹着一句话：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熬过漫长黑夜，总会是黎明。
二模，六百零一，最后三模，六百三十多，中考六百四十三，语文数学接近满分，英语满分，物化也满分，其余全A，仗着这成绩直冲区状元，与陈炽齐肩。
回头看，一路上荆棘密布。
陈炽回想初三时她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也觉得心疼：“都过来了，再也没有人会诋毁你。”
紧接着，他顺势靠在了围栏上，阳光射在他的背影，似乎是逆着光。他说：“沈厌，如你所说，曙光定会为你而闪耀。”
察觉到说的不对，他笑了笑，重新说：“曙光定会为我们而闪耀。”
沈厌突然起身，“陈炽，我想做一件的事情，你要陪我吗？”
陈炽：“什么事？”
“好事。”
***
春初将散未散的寒意，冷风还具有着侵略性，猛烈地扑在大街上，发出声声哀嚎。
沈厌在路上给陆飞发了短信：
【爸爸，我看你下班了，能不能来陪我吃个饭，港门街东北角店。】
陆飞马上回复：【好】
沈厌率先背着书包进了店里，随便点了三碗拉面，走到店里角落处无人的地方，用脚勾开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给陈炽发消息。
这段时间，微信流行起来，班里的同学也都跟风下载了这个聊天软件。
沈厌给自己取了个微信名：神。
既是自己姓氏的谐音，也是自己向往的。她也觉得奇怪，好端端一个高二学生，咋还向往神？
而头像，是一把黑暗中略微光亮的吉他。
陈炽依旧顽固不变，还是叫“别哭”，头像是一张图片，他自己一只眼睛的自拍，也只有一个眼睛和几缕碎发。
神：【陈炽，我在港门街东北角的拉面店，你过来吧。】
两分钟过后，他才终于回复：
别哭：【然后呢？】
沈厌一顿，正在思考如何回复，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发过来：
别哭：【之后会发生什么。】
神：【会发生一件大事。】
陈炽没再回复，似乎收了心在赶来的路上。
七八分钟过去，三碗拉面终于上来，陆飞也随即进来店里，他边走边抱怨，“什么破店，让我找那么长时间。”
刚坐下，他发现有三人份的拉面，试探询问：“我吃两碗？你高估我了。”
“……”
沈厌无奈回复：“还有一个人。”
陆飞明白一般点了点头，手边脱下外面的黑西装，问道：“叫我来什么事？”
沈厌用纸巾擦擦勺子，从碗里舀了勺面汤，边喝边说：“爸爸，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陆飞觉得诧异，什么事不能平常里说？难道真是什么大事啊？
他开口：“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尊重你。”
沈厌抬眸看他，说：“我谈了个男朋友。”
“……”
话音落地，两个人之间开始沉默。
陆飞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被什么驳回了。
沈厌见状，说：“爸爸，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陆飞：“……”
陆飞：“什么样的人？”
“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陆飞也只能妥协，毕竟就这一个女儿，不宠着还能怎么办，但是也不能让她走沈樱的老路。
陆飞：“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可再好的人，也终会有缺点，爸爸不干涉你，但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沈厌欣然点头，“好。”
陆飞：“那…他叫什么？能给我见见吗？”
众所周知，恋爱中的女孩最愚蠢，陆飞还真不太相信她的眼光，毕竟第一次谈恋爱，能上来就找个好人吗？
沈厌：“他一会儿就来了。”
几乎是踏着这句话，陈炽走进了店里，转瞬看见了角落里的沈厌和陆飞，他脚步一顿，觉得奇怪，什么大事还用得着陆飞？
沈厌背对着门口坐，看不见进来的人，紧接着陆飞抬了头，看见站在门口表情些许茫然的陈炽，陆飞感觉世界崩塌了。女儿说的男朋友，是陈炽？
少年松软的黑发搭在眼睫，穿着简简单单的风衣，黑色裤子口袋的拉链似乎也在随着呼吸颤动。
陈炽接着缓缓走进来，对着陆飞打招呼：“陆叔好。”
“……”
沈厌闻声转过头，与陈炽对上视线，两个人用眼神交流，谁也读不懂谁。
沈厌说：“爸爸，这是我男朋友，你应该认识，叫陈炽。”
陆飞：“……”
陈炽：“……”
她说什么？
沈厌迅速起身拉过陈炽坐在餐桌前，陈炽还是茫然的状态，问着沈厌：“你这什么意思？”
沈厌：“我们正在谈恋爱啊。”
就这么坦白了？这算见家长吗…
陆飞开始问陈炽，说：“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
陈炽毫不犹豫，回答：“我追的她。”
陆飞的表情快要骂人，咬牙问道：“你先追的？你知道她是你姐姐吗？”
什么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姐姐？
沈厌反驳：“我不是陈炽姐姐，他没叫过我姐姐。”
他总是让我叫他哥哥。
陈炽：“……”
陈炽看了眼她，随即眼眸很坚定，他说：“陆叔，我很喜欢沈厌，初中那几年就开始了，绝对不是看她漂亮才选了她，我是认真的。”
世界上漂亮的人一抓一大把，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真正值得炫耀的永远是自己脚踏实地的努力和面对失败的不服输与不认命。而沈厌就是个典型例子。
陈炽继续解释：“我知道，我们这个年纪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是这高中两年总得有个盼头，所以让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亦是我的动力。”
人生几十年也得有盼头，他还是选了沈厌。
陈炽：“十几岁，我不敢立下什么山盟海誓，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对沈厌好，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想能名正言顺地对她好。”
陆飞一言未发，他其实是相信陈炽的，毕竟这孩子什么品行，自己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只不过女儿都喜欢的和自己坦白了，陆飞还是不放心。
沈厌手下给陈炽擦了擦一双筷子，然后递给了他，说：“爸，我们两个在一起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而且我分的清轻重，和你坦白这件事，也只是通知。”
最后还是拽拽地说了句：“说实话，你也拆不散我们。”
“……”
陆飞转眸，开始问沈厌：“小厌，你是不是玩陈炽？”
你是不是和沈樱一样，母女齐心，玩弄世间所有男人？
沈厌反驳：“我不是沈樱，你已经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了，所以你可以闭嘴了。”
别再问了行吗…我他妈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几个人顿时不说话了，店里其他人也一直安静着，似乎在听着这三个人的谈话。沈厌狠狠瞪了远处一偷听的三十岁大叔，说：“看什么？你反正谈不了我男朋友。”
“……”
大叔似乎骂了句傻逼，沈厌也不想搭理。
正沉默着，陈炽的手机来了好多条微信消息提醒，本来就烦，与未来岳父聊天难免尴尬，听着这声音更烦了。他不耐烦看了看消息界面，是许淋森发的一连串。首当其冲的是一条视频，陈炽点开。
是染着红头发的一个女生，正彪着机车，视频很短，就三秒，倒也能看出女生的一脸平静的神情。那是沈厌。
许淋森：【你女朋友收敛这么多？初中时得疯成什么样啊。】
别哭：【所以？】
许淋森：【你他妈仔细看一下，后面还有某人。】
陈炽疑惑，还是放大了视频查看，发现视频最后十几秒是一个男的，看着后脖颈的纹身，他一想，这他妈左亦吧。
“……”
两个人城市飙车呢？
陈炽很恶心左亦，没什么原因，就追过沈厌也够他恶心一辈子了。
别哭：【女朋友把我公开了。】
许淋森秒回：【？】
陈炽关了手机，没再回复。还能什么好事都跟你说？
陈炽现在也有点摸不清，沈厌对他是不是真心，真心？那她总是和别的男人搞暧昧。不真心？也对外公开了。他也承认，沈厌第一个看上的，是他的脸。
这顿饭过后，陆飞也算是同意了两个人的关系，但临走时也警告了沈厌，这个事不能大张旗鼓，以免沈樱知道，她肯定不同意两个人的关系，单凭陈炽是当初被她嘱咐照顾沈厌的。
沈厌趴在车窗，探出脑袋说：“陈炽，过几天我就搬回我家了，如果找我的话，别去别墅里了。”
“嗯。”
淡淡的一句回复。他心里也暗爽，以前这么狂野的女生，怎么对他这么温柔？绝对真心喜欢。
车子启动，逐渐消失在蒙蒙薄雾中。
陈炽转身就离开港门街，叫了顾甜甜去了许淋森家里。
三个人一齐坐在沙发上，陈炽先开口：“沈厌带着我和她爸谈了，他现在知道我和沈厌的关系。”
顾甜甜本来还在心不在焉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听到这话直接脑子直接戛然而止了，“我艹，沈厌真说了啊？”
“嗯。”陈炽顺着身子，仰在身后的沙发，“请你们做我的军师，帮我猜一下沈厌的真心。”
“……”
顾甜甜思考一瞬，说：“沈厌站在绝对是喜欢你的，她如果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了也只能畏畏缩缩的，她这个人一点都不随便。”
许淋森开始反问：“你觉得李子萱和陈炽在一起会怎么样？肯定比沈厌还疯吧，估计恨不得全世界知道。”
顾甜甜：“也是哦。”她问陈炽，“她初吻是你的吗？”
“……”
“我他么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左亦好过。”
“你也是够卑微了。”
顾甜甜干脆拿起手机，给沈厌发了微信：
南大预备生：【沈厌，你初吻是谁？】
沈厌秒回：
神：【初吻什么概念？什么样的可以算？】
顾甜甜：【伸舌头那种。】
陈炽被这条消息惊呆，女生聊天也这么直接？
神：【没有，我只亲过陈炽的脸颊。】
顾甜甜：“看到只了没，陈炽，你俩谁先主动的？”
陈炽：“在一起那天，她先亲的我。”
顾甜甜：“都这样了，你还怀疑啊？你标准这么高干嘛？”
陈炽也不想标准这么高，他就是缺安全感，而且沈厌真不像专一的人，像是在玩他，玩够了就甩，反正喜欢她的不止自己一个。
顾甜甜：“回去拿她初吻，看她给不给你就好了。”
陈炽：“她还没成年。”
“……”
许淋森一笑，“你真他妈是个处男，初吻而已，又不是上床。而且你想的话，你去找别的女的，当作沈厌不就行了？”
“……”
陈炽翻了个白眼：“你真恶心，我把你当作沈厌行不行？”
许淋森反驳：“我不做下面的。”
“有病。”
陈炽真是服了许淋森这个人，就敢和他说这些污言秽语。
顾甜甜拿着手机，说着：“我去，李子萱加我微信了。”
顾甜甜同意了，之后李子萱发来消息：
【能把陈炽的微信号发给我吗？谢谢。】
怪礼貌的。
陈炽默了默，说：“发吧。”
顾甜甜一怔，这是想吊着李子萱吗？犹豫以后，她还是复制发了过去，仔细一看，微信号：xihuanshenyan。
“……”
半晌过后，顾甜甜说：“你真狠。”
李子萱很快给陈炽发来了申请，申请消息：
【陈炽，我就想加个微信，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
陈炽看了眼，打字回复：【你打扰到我了。】
想了想，是不是太狠了，还是同意了申请，但是也没主动发消息。
李子萱发过来：【能继续做朋友吗？】
即便都这样了，也还是要争取吗？
陈炽还是简简单单回复：【你随便。】
反正就沈厌一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