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迟默了默，接着淡淡道：“你俩谈了？”
陈炽摇头，郑重说：“还没。”
“……”
林栖迟皱皱眉，“什么叫还？怎么？你准备谈啊？”
这下陈炽干脆不说话了。
默认？
林栖迟有气说不出，问沈厌：“你们怎么回事？”
沈厌答：“…算是知己。”
“……”
好一个知己。
林栖迟干脆聊下狠话：“姓陈的，如果哪天我抓到你俩约会，你不得好死。”
陈炽淡淡“嗯”了声，道：“懂了。”
哥，你，我真，不怕。
沈厌淡淡瞥了眼他，眼神像在看蠢蛋。
谈了能让你知道？
林栖迟拉着陈炽进了他房间，嘴里骂骂咧咧道：“你玩游戏厉害是吧？来，进来和我单挑。”
陈炽一笑，嗓子带着些沙哑，道：“哥，我国服第一强，你单不过我。”
沈厌呆在原地：“……”
随即放下了心。
男孩子都是这么解决的问题的。
沈厌站在原地听他们谈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听得到。
林栖迟：“你ID叫什么？”
陈炽沉默一瞬，还是回答：“别哭。”
林栖迟又惊又想笑，道：“双字？起个这么娘炮的名？”
陈炽反问：“你叫什么？”
林栖迟：“seven。”
陈炽点击鼠标，开始搜索好友。
出来一个动漫男头。
陈炽仔细观察，终于发现端倪，问道：“情头？”
世界一度安静。
陈炽突然笑了，看着林栖迟发的聊天截图动态，说道：“哥，你女朋友这么甜。”
“……”沉默一会儿，林栖迟说：“比沈厌好吧？”
沈厌：“……”
陈炽淡淡一笑：“没，差远了。”
林栖迟嘲讽：“舔狗。”
沈厌：“！……”
沈厌不自主就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
黄昏之际，夕阳将天边染成淡红的胭脂，显得无比璀璨，紧跟着，演唱会终于开始。
沈厌资历浅，自然演唱会场地不大不小，也就容纳几千人。
场内很沸腾，开场，沈厌唱了成名曲《Z》。
毕竟第一次开演唱会，难免紧张，可她站上舞台的瞬间，感觉世界安静极了，仿佛调成静音，独听众歌迷的心跳。
沈厌穿得简约，一只黑色拖地长裙，虽然在寒冬，外面也只是披了层纯白皮草。
浓黑的眼睫完美勾勒出似美神般的一双眼，而眼尾的一颗痣，正是点睛之笔。
歌迷感叹：“十七岁的脸怎么能这么伟大？”
歌曲终于结束，沈厌趁着伴奏，摘下了耳返，和歌迷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大家晚上好。”
场内掀起一阵欢呼。
沈厌的歌曲自从发布便很受欢迎，虽然在圈内从来不说话，但演唱会票不太好抢，来的人也的确不少。
歌曲伴奏逐渐结束，沈厌在舞台上站得笔直，纤细白皙的腿快要把她衬得一米八，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开始之前，我想解释一下最近关于我的一些言论。”
歌迷们顿时开始激动，他们都以为沈厌不会解释。
沈厌仔细回忆：“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因为我的祖籍是台北，因此不少人讨论我的zz立场。”
演唱会临海，冬季的海风不断涌进来，沈厌也觉察到寒冷。
她抬眸，语气坚定：“听我说话也能听出来，在这里我说一下，我流淌着中国血脉，有着健康、伟大的黄色的皮肤，生长着乌黑的头发，有着独一份的坚定的信念，还有永不磨灭的爱国情怀，我永远都是中国人，是中国少年。”
“这种事情，我以后不会再解释。”
滔滔不绝地掌声顿时响起来。
“第二件事，我的家庭，所有人有目共睹。就像《孤岛之歌》里一句话所说：如果父母没有给你足够的爱，相反的，他们给了你足够的自由。因为他们给的这份自由，我才能有机会热爱音乐。”
“其次对于我的性格，我想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熠熠生辉的。做自己就好，奇怪一点没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音乐之巅，我会感谢曾经十五岁坚定勇敢的自己。”
“最后，我希望每个原生家庭不好的女孩都能像我一样，万山无阻地去追梦，对自己好一点，少年有梦，志踏四方。”
抚宁一中的学生率先鼓起掌。
面对流言蜚语，坚定自己，这才是抚宁学子该有的胸怀。
“第四，不要评判我的样貌，我不需要美丽的模样，我相信，实力永远比一副空壳有用得多，。”
“第五件事，我会坚持多久唱歌。”
“有人会说，十几岁的喜欢，一时兴起而已。”
她继续望了望眼前一片人海，从容一笑，说道：“我的十七岁的热爱，持久且盛大，所以——我大概会唱到地球毁灭以后。”
“大家放心喜欢我就好了。”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感受着万人的沸腾与心跳。
她重新戴上耳返，说道：“下面带来我即将发行的专辑《神》。”
演唱会第一首未发行歌曲，《Remember to be brave》，是一首超级燃励志英文歌曲，沈厌花费两天写了出来，欧美风在此时不受欢迎，而她，就是要战胜不可能。
主歌唱完，舞台的另一升降台突然升起，演唱会大屏也渐渐清晰了林栖迟的脸。
蓝色发丝随风飘动，冷寂的单眼皮，此刻却显得温润如玉。
“我艹我艹！”
“林栖迟！林栖迟怎么来啦！”
他持着麦克风的手纤细匀称，与沈厌并肩，他唱的是副歌，也是自己擅长的说唱低音炮。
开场即王炸，场内氛围顿时燃了起来。
而此时，台下又一片惊呼。
沈厌抬眸，恍然瞥向演唱会的观众大屏。
她瞳孔轻颤，赵烦的脸竟然出现在这里。
虽然她穿得紧密，全身密不透风，但是她的风格在圈里独一份，狼尾短发，眼神犀利，所有人都能认得出来。
她双臂撑在大腿上，垂着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眼前的大屏。
沈厌并没有多管，回过神专心舞台。
这一首歌曲也很快结束，林栖迟摆手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便下了升降台。
下一首就是沈厌的独唱了，一首抒情小甜歌，歌曲叫做《剩下的暗恋》。
这首歌，沈厌根据自己的心境，写的蛮顺利。
而伴奏开始，演唱会大屏转向了看台，一群大佬显现出来。
娱乐公司老板，陆飞，安普真。当红女明星，陈红。房地产大亨的太子，左亦。
众多人感叹，背景这么硬？
沈厌同样一懵，左亦怎么来了？
她转眸，没成想，下一秒目光就与台下角落里的陈炽对视。
那个隐秘角落里，灯光黑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长腿少年坐着。冷淡极了。
随后，陈炽目将光缓缓看向另一看台的左亦。
接着盯着充满少年气的沈厌。
他发现，沈厌就是为舞台而生，而别人难以启齿的家庭，却成为了她口中的幸运。
十五岁的她，早就破败不堪，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裂缝中的阳光，她勇敢地扒开那条缝隙，直到天光大亮。
哪有什么一夜成名，成功从来都是伴着眼泪，从来都是一腔孤勇。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她的灵魂永远独行且自由，只听自己的心跳。
世界似乎变成静音，人山人海再也不见，只剩了他们。
***
寒假的演唱会结束，潦草的一年只剩下了跨年。
跨年这天，大雪依旧纷飞不断，四个人去了江边看烟花。
许淋森被冻的瑟瑟发抖，道：“顾甜甜，这种天不在家里呆着，让我们出来干嘛？”
顾甜甜切了声，骂道：“装逼男，不懂情调就闭嘴吧。”
她双手搭在护栏，戴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继续说道：“沈厌，还有几分钟就跨年了，今年过得好快，还有四百多天我们就高考了。”
沈厌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望了望江河对岸的海市蜃楼，垂眸道：“嗯，时间过得蛮快的。”
距离她的十五岁，已经过了两年多，对自己的音乐梦，也执着了两年多。
顾甜甜：“我们许个愿吧。”
几个人点头同意，纷纷双手合十。
顾甜甜突然就对着眼前的风平浪静喊道：“我想去复旦！让我去复旦吧！”
陈炽侧过脸，轻笑出声，“顾甜甜，你笨不笨？愿望喊出来就不会灵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撩心入骨的痞气，似乎漫不经心的。
沈厌听完，莞尔一笑，也跟着喊道：“明年让我开心一些吧！”
最简单明了的愿望，也是她没有的。
闻言，陈炽缓缓抬起双眸，眼眸深邃，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对着眼前江河说道：“明年，让沈厌开心一些吧。”
她的愿望，亦是他的。
转瞬，“砰———”
一道灿烂的弧线冲向天际，在深不见底的夜幕中炸出一道一道绚丽多彩的花簇。
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嘹亮。
沈厌闻声，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笑，接着缓缓说道：“陈炽，新年快乐。希望你能一直得偿所愿。”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因为遇见了你，我才找回自己。
后面的话，沈厌并没有勇气说出口。
雪势渐大，风声鹤唳。
时间静止几秒，陈炽的喉结缓缓滚动，眸中透出光来，灌风的风衣此时也显得多余。
过了会儿，他低声说道：“沈厌，你考宁大吧。”
演唱会结束，她应该会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她不会选择宁大，她会离开抚宁，去更远的地方。
她会遇见千千万万，忘了那些曾经。
可是，未来很远，陈炽想和她有个永远的明天。
他的声音被烟花声覆盖，随着寒风一同消失，谁也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