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陆炎刚好从两人身旁经过,听到这话之后,停了下来,冲薛蓁蓁拱手行了一礼。

    “蓁蓁姐。”

    薛蓁蓁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来来来,吃点素肉串吧,这份还没动过,我吃不下了。”

    盛情难却,陆炎礼貌地接过肉串在她对面坐下,妍妍也乖巧地往旁边挪开了些位置。

    “陆炎哥哥,怎么没见着宴茶哥哥呢?”妍妍也跟着拿起一串素肉卷,一边吃一边问道。

    “白大人有事抽不开空,所以让我来的。”陆炎说到这儿,放下手中刚咬了一口的素肉串,看向薛蓁蓁,“蓁蓁姐,肉的事情解决了,明日可以正常进货了。”

    薛蓁蓁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解决了?怎么做到的?你们该不会把严公公怎么样了吧?”

    陆炎刚想回答,只见原本在餐桌间穿梭传菜的顾淮安忽然凑了张大脸过来。

    “真的解决了?”他的视线在陆炎身上反复扫描,试图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怎么解决的?”

    “当然是——”陆炎拖长了音,吊足了在场的人胃口后,才接着说道,“以理服人了。”

    薛蓁蓁听他这么说,便猜到了些许。

    虽然那日白宴茶并没有提到陆炎跟他的关系,但是根据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观察,陆炎武力值比魏翼还高许多,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县令衙役——

    多半和白宴茶一样,也是从焚心阁出来的杀手。

    既然是杀手,那肯定也有一些特别的逼供招式,比如将严公公吊起来一顿酷刑拷打,那自然能让他收回成命了。

    只是这样的话……

    “他万一打击报复怎么办?”

    顾淮安显然也有这个疑惑,先于薛蓁蓁问出了口。

    陆炎一见他俩这同样懵逼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跟当初的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他将自己的做法解释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下迷药的部分。

    薛蓁蓁却还是有些担忧。

    “感觉严公公并不像是那样会轻易放弃的人……”说到这儿,她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后,才压低嗓子继续说道,“总之,你和白大人还是小心些吧,千万别让他抓住把柄才是。”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不过才到第三日,那些肉贩们便又改了风向,连带着杂货铺卖糖的商贩都不再给青甜蜜语供应糖了。

    苏青和甜品店的店员也闲了下来。

    在一众压抑氛围的人中,楚晚红似乎表现得有些莫名的高兴。

    毕竟从现在的现状来看,只有顾淮安选择回京城,那这几家店才可能继续正常营业,这样她也就可以将妹妹安全地接回来了。

    因此在薛蓁蓁紧急召开店员大会时,她便极力想说服众人顺从严公公的旨意。

    “毕竟这店也不能一直关着呀,严公公是宫里的人,在这里代表的又是皇家的颜面,咱们拿什么跟他对抗啊?”

    苏青摇摇头,显然不赞同她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严公公为什么要针对我们,但你也说了,严公公毕竟是宫里的人,那咱们退了一步,难免他不会步步紧逼。”

    顾淮安的身份并没有向其他人说过,因此在场的人中,除了薛蓁蓁、楚晚红和魏翼,其余人皆不知道此间内情。

    薛蓁蓁眉头紧锁,脑中各种方案不断闪现。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开个糖墩儿小摊的自己了,不是只用考虑自己和姐姐的生存,而要考虑到这么多店员的共同吃喝用度。

    如果现在只靠食在山水间运转,过不了多久便会财政赤字,到时候就算不愿意,恐怕也只能委曲求全。

    正当她纠结之时,只听得店外似乎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响动。

    众人惊讶起身,纷纷从后厨走了出去,只见一辆装饰十分华丽的马车从门前敲锣打鼓地经过,直奔县衙而去。

    顾淮安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认得出来,这是严公公的马车。

    薛蓁蓁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想跟过去,却被马车周围的侍从拦了下来。

    “宣读圣旨,闲杂人等退后。”

    侍从话音刚落,马车前方便有一人吊着嗓子喊了起来。

    “柳县县令白宴茶,速速接旨。”

    ……

    薛蓁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店中的。

    她只记得自己听到白宴茶被革职的消息后,耳畔便嗡鸣不断,眼前也坠入黑空。

    是自己害了他。

    断了他复仇的后路。

    “蓁儿!”

    “蓁儿!醒醒!”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白宴茶那张俊逸如画的容颜,只是眉心带着浓浓的忧色。

    薛蓁蓁忍不住鼻尖涌上一股酸意,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成这样的。”

    白宴茶摇摇头,将她从床上扶着半坐起。

    “你没做错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让陆炎去办事时便想到了这种结果,不怪你。”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顾淮安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们都别争了,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心存幻想,明日我便会收拾东西回京。”

    在同样接收到两人震惊的目光后,他走到薛蓁蓁床前,捂嘴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转头对白宴茶说道:“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蓁儿说。”

    薛蓁蓁和白宴茶交换了一个眼神,白宴茶冲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顾淮安深呼一口气,继而真挚地看向薛蓁蓁。

    “蓁儿,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其实我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回京的场景,但不管哪一个,都有你在我身边。”

    他苦笑着往下说道:“却没想到真实情况会如此狼狈不堪。”

    薛蓁蓁不愿意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其实我也知道的,一直隐瞒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我就没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呢?”

    他认真地看向薛蓁蓁:“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天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薛蓁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为难,最后只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吐出了一句“谢谢”。

    他脸上浮起一抹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意。

    “是我应该谢你才对,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顾淮安便悄悄离开了。

    薛蓁蓁本想提议送他一程,却被他拒绝了。

    “就让时间定格在这里吧,我怕到时候见了你又舍不得走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只留下魏翼处理售卖府邸的事,甚至连他在食在山水间的床铺都没收走。

    薛蓁蓁想了想,最终还是将他住过的房间锁了起来。

    万一他婚后带着王妃过来旅游,说不定还能住上。

    但他走后,白宴茶的官职却并未马上恢复。

    严公公给的说辞是,得等顾淮安平安抵京后,复职的圣旨才会下来。

    因此在这段时间内,被革了职的白宴茶便只能暂住在薛蓁蓁的店中。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没有地方住,毕竟做杀手那么多年,钱这种东西他并不很缺,光柳县空置的宅子都有两处,只是平日都住县衙里,这两处宅子便一直空着。

    再说了,他那日在门外可是将顾淮安说的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自己这还不抓紧机会,保不准顾淮安哪日又杀回来了呢?

    这么一想,他便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住下来了。

    不过要是陆炎知趣点,不要老是往他房间里跑就更好了。

    或许是因为过了元旦,这天又渐冷了起来,“嗖嗖”的冷风刮过,竟刮掉些雪花下来。

    薛蓁蓁一早起来便发现外面已是冰天雪地,院内的大树也早已银装素裹,阿花可能是冷着了,缩在狗窝里,把阿黄的屁股都挤出了一大半。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如果门外没有那阵急切敲门声的话。

    薛蓁蓁哈了哈手,将手心弄暖和些后,支开抵门的门板,将大门打了开来。

    妍妍戴着小红兜帽斗篷,斗篷雪白的绒毛衬得她脸圆乎乎的。

    她仰起头看向薛蓁蓁:“蓁蓁姐,你什么时候开业啊?我好想吃炸鸡和烤肠啊!还有糖画!府里的下人们学了那么久都学不会,真是笨死了。”

    薛蓁蓁轻轻拍掉她兜帽上的雪花,笑着说道:“就属你最馋,再过几日吧,等白大人复官后便开业,你这几日若是想吃,就去后院找你娥姐姐,让她给你做。”

    两人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在偷偷说我什么呢?嗯?”

    薛娥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她今日穿得极为素淡,竹色广绫裙,外罩一件银紫丁香色的披风。

    风吹起她的衣袍,整个人纤瘦得跟纸片人一般。

    薛蓁蓁心疼地捂了捂她有些寒意的手:“阿姐怎么不多穿点?”

    薛娥嫣然一笑:“不冷的。”

    说罢,她招呼着妍妍往里面走。

    “来来来,进屋里来,娥姐姐给你做糖画吃。”

    薛蓁蓁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难过。

    自从店铺开大之后,阿姐好像基本都没怎么休息过,就算将理账的活儿交给了薛糖和顾淮安,但她却几乎日日都在后厨没离开过,还为许多相熟的人绣了许多绣品。

    想到这儿,她不禁跟着往后厨走去,却被薛娥挡在了厨房门外。

    “不用你担心,白大人还借住在咱们这儿呢,照顾好他,尽好地主之谊,这才是你应该操心的。”

    薛娥这番话说得无可挑剔,薛蓁蓁也就不再坚持,转而出门朝食在山水间的后院走去。

    这么一绕路,她不禁又冒出了将后院打通的心思。

    若是将食在山水间的后院和味蕾小径打通,唐叔每天午休会更方便些,青甜蜜语的店员们也能少走几步路。

    或许是因为想得过于投入,她没注意前方,竟一头和白宴茶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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