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蕊去下一次录制的时候，姜妈妈还没出院，但是她嘱咐了顾青珏来送。
北京最美的时候，莫过于秋天。
随处可见的金黄色，风一吹，飘落满地的银杏叶，格外好看。
姜蕊此时就站在一颗银杏树下，少见的不是黑色系，她穿了件驼色大衣，方领搭配蝴蝶结，冷冽气质里竟然也有一丝少女的活泼。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目光跟着路人，由远及近，仔细地观察他们的神色，仿佛在做什么社科类的研究。
顾青珏坐在车里，托着下巴看了好一阵儿，才摁了下喇叭。
姜蕊提着包打开副驾驶车门，刚要坐进去。
“你坐我后面吧”，顾青珏接过她的书包，放在了副驾位置上。
姜蕊不解，“还要接人吗？”
“不用。”
“那我……”姜蕊说着要上车。
她刚入圈的时候，有次出去参加活动，钱多多开车，后座的她被特意叫到了前面。
-坐后座的都是领导，你这样搞得我像个司机似的。
从那以后，她就习惯了坐副驾。
“坐后面安全些。”
顾青珏见姜蕊还是要坐副驾，直接下车，双手扶着她的肩，把人押进了后座。
“真遇到危险，驾驶员后座是最安全的位置。”
他拉开安全带，微微俯身，插口啪嗒一声，进了插孔。
很近的距离，姜蕊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
深秋时节，微凉的空气伴着淡淡的薄荷香气，飘进她的呼吸。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却没想到声音太大，引起了顾青珏的注意。
他一转头，放大无数倍的俊脸贴上来，姜蕊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小时候闻到辣椒的香气，口腔里的腺体疯狂分泌唾液，像是程序错乱的机器，疯狂积聚。
越是不想，口水越多，姜蕊一双大眼睛无助地看着顾青珏。
“怎么了？”
他说话的气息正正好拂在她的上唇，唾液腺仿佛受到什么刺激，又开始疯狂地分泌，姜蕊感觉自己满口水，再多就要含不住了。
“没事儿吧？”见姜蕊只是看他不说话，顾青珏细细端详。
姜蕊摇头，就是不说话。
心里期盼顾青珏快出去，不然她真的会崩溃。
当然，顾青珏没有听到她心中的呐喊，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白玉般的手指戳到了姜蕊鼓起的脸庞。
咕咚！
姜蕊一慌张，咽下了满嘴的口水。
虽然窘迫，但她还是装着镇定转移话题，“你同事来我们家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生气的，只要他们以后做好消毒工作，再来也不是不行”。
顾青珏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孩。
一双耳朵比她的嘴唇还要红，眼神飘忽，语无伦次地说着不相关的事情，生怕他再提起她刚刚的窘迫样子。
可爱得紧！
一双大手盖到了姜蕊的头顶，轻柔地揉了揉，“我知道，你最善良了”。
姜蕊脸色瞬间爆红，她已经不敢看顾青珏了，恨不得立马闭上眼睛装睡，可那样又太刻意，只好低下头。
顾青珏的衣品很好，也或许是人挺拔，简单的白衬衫黑风衣，都像杂志封面。
那个腰，姜蕊心里偷偷比划了下，没比她的宽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练他们太狠，这次录制，他们的训练科目明显简单了。
第一天，众人站定，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在室内学习队形战术。
站在黑板前的是个精瘦干练的男人，他利落地敬了个礼，“大家好，我叫蔡道杰，松骨峰英雄连杨少成班班长”。
“今天，我将为大家讲解装甲步兵常用的队形战术。”
这个人其貌不扬，口才却很是了得，借助战争实例讲解技战术，生动有趣，就连没有军事基础的郑晨洁也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就刚刚的内容，我们来测试一下。”
“杜天凯。”
“到！”
“什么叫交替掩护，分组跃进？”
“在战斗中，一组士兵跃进，一组士兵于侧后方压制敌方火力进行掩护，两组交替进行。”
蔡道杰点点头，目光转向郑晨洁。
“连队的进攻深度和进攻宽度是多少？”
“宽度500米，深度300米。”
“好！最后一个问题，姜蕊！”
蔡道杰的目光转向了姜蕊，从一开始，她的注意力就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很好奇。
“到！”
“三三制的解释。”
“它以班为基础……每三个人组成一组，三个战斗组又成三角形前进……”
姜蕊凭着记忆，磕磕巴巴拼成了一段话。
蔡道杰听完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姜蕊坐下，“虽然你们只是来这里体验生活，不过三四天，但我还是告诫各位，部队不是摄影棚，当兵也不是儿戏，端正态度才对得起你们身上这身军装！”
说完，他又喊了姜蕊的名字，这次姜蕊正颜厉色，“到！”
“俯卧撑十个！”
“是！”
姜蕊中午吃饭，特意坐在了蔡道杰旁边，一点不像她平时的作风，甚至可以说是殷勤。
帮蔡道杰拿筷子，帮他打汤，荧幕上清冷女神一下子落了地，而且还是泥地里。
郑晨洁捂住自己的麦，凑近姜蕊，“大姐，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回头看一眼装饭的蔡道杰，她的眉头皱成一团，仿佛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虽然这个班长，幽默风趣，能说会道，可这长相确实不敢恭维。
“没有，你别乱说”，姜蕊压低声音，嗔怪着，“我就是觉得蔡班长人挺好的”。
“挺……好……的？”
郑晨洁表情更难看了。
见过一面就说人好，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吃完饭，姜蕊没和大家回宿舍，即便知道身后跟着摄像机，她还是小跑着跟上了蔡道杰。
“蔡班长”，蔡道杰仿佛知道她要找他，直接停在原地。
姜蕊看着面前这个人，尽力把那一笔板板正正的签名和他联系起来。
她平复了下呼吸，心脏却如擂鼓。
比当年参加高考的时候还要紧张，这么多年，但凡和部队有点儿关系的活动她都会参加，战争片拍过，军旅剧也拍了，部队真人秀也参加了，准备那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刻。
“请问你认不认识金海城？”
镜头里的女孩子站得笔直，表情严肃，颇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跟你有关系吗？”
蔡道杰原本松垮的身体一下站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皱着眉面色不善地看向姜蕊。
“我想感谢他，他曾经帮助过我。”
“他怎么帮你的？”
“他曾经借给我钱，我想还给他。”
蔡道杰盯着姜蕊，双手抱臂，“不认识”。
姜蕊看着蔡道杰离去的身影，迷茫地站在原地，梗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
所以希望又落空？
日头悄悄挪到了她的正面，晒得人发烫，眼睛忽然涩涩的。
这太阳可真刺眼，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