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儿子

    姜蕊前半夜半睡半醒,光怪陆离的梦,不同场景下的顾青珏轮番出现,简直像是在看他的纪录片。

    感觉后半夜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了。

    “蕊儿,快起来,妈发烧了,得去医院。”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顾青珏往外走,等到门口冷风一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妈妈已经烧到没有力气,几乎是被顾青珏半抱着往前走。

    她赶紧上前帮忙。

    十月底,晚上的温度已经降到零度,呼气都是一团雾,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两个人硬生生出了满头的汗。

    等人进了急诊室,医院走廊穿堂风吹过,姜蕊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这么着急忙慌,大半夜送母亲去医院的记忆,还停留在09年,那个时候她休了学,在医院边上租了个小房子,边拍戏边陪母亲化疗。

    一晃这么多年,母亲后续恢复的不错,她都快忘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头一阵阵地眩晕,姜蕊双手撑头,手肘杵着膝盖,闭目养神。

    是不是她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大半夜母亲发起烧,顾青珏自己一个人艰难地把母亲送来医院。

    母亲躺在病床上,盯一天的天花板,盼望着她能立刻出现。

    忙碌的顾青珏,只能在饭点的时候过来看看,聊不了几句,他又被同事叫走,然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母亲自己。

    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耳边是滴答滴答仪器的声音,漫长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眼泪顺着交错的手指蜿蜒而下,暖黄色的瓷砖一片水渍,姜蕊压抑着情绪,可寂静的走廊里,还是飘荡着极细极细的啜泣声。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腿。

    黑色拖鞋,露了长长一节小腿,当时出来得匆忙,他还穿着睡裤。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重,却有无限的力量。

    “没事儿了,已经退烧了。”

    积了很久的无助,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幽森寂默的走廊里,回荡着她放肆的哭声。

    顾青珏感受到腰间的异样,姜蕊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很少见到她哭,这是第二次。

    多数时候,她都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即便陪姜妈妈做化疗,她也是笑着开解居多。

    今晚的她,格外的脆弱。

    但是,是他喜欢的脆弱,是他能够拥她入怀的脆弱,是真实的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

    顾青珏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好,都不生气”。

    “明明今晚妈发烧,是因为我的原因,没有阻止同事来家里,他们走了也没做好消毒工作。”

    耳边的哭声渐小,姜蕊推开他,泪眼朦胧。

    “所以……”,她边说还边抽泣,“是因为你同事?”

    顾青珏点点头,“妈已经三个月没有大半夜进过医院了”。

    哭声停止了。

    看着咬唇别扭,一副想生气又不好意思怪他的姜蕊,顾青珏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哭得眼睛都肿了,鼻尖也通红。

    再哭下去,明天该头疼了。

    虽然无菌舱进不去,姜蕊还是在外面守了一夜。

    要不是顾青珏让她回去准备吃的,她应该会继续在医院待一整天。

    刚到楼底下,就闻到了香味儿,是花生油热到150度,扔进花椒八角爆香,炒熟了的五花肉的味道。

    姜蕊摸着肚子,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有点儿饿了。

    只是,她转头看了一眼协和的方向。

    他也熬了一晚上,早上还有班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吃早饭。

    走的时候,看到他就穿着薄薄一件睡衣,揉着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

    动了动脚趾,被包裹了两层的温暖传来,姜蕊低头看着运动鞋上的两个蝴蝶结。

    明明半夜那么匆忙,他还给她穿了袜子,披了外套。

    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到时候也还是给他带点儿吃的吧。

    听到开门的声音,王洋随便擦了下手,端着早就放好的瓷碗小跑着出来。

    “来,累坏了吧,先喝碗汤。”

    恰到好处的热度,入口是一股甘甜,“这是……?”

    “小顾嘱咐的,专门给你熬的小吊梨汤,去火止咳”,王洋看到一整碗都喝完了,笑着收回碗,“好喝吧,按小顾说的方法,熬了两个多小时呢”。

    两个多小时,那岂不是五点就开始熬了?

    似乎是看到了姜蕊的疑惑不解,王洋拉了个椅子坐下,“昨天你们去到医院,小顾就给我打电话了”。

    “这些年也都习惯了,一有个换季降温,姜姐就容易发烧,小顾心细,一晚上起好几次照看着”,王洋说这话,目光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顾真是个好孩子,虽然我是家里的保姆,但其实姜姐都是他在照顾,平常我就做做饭,打扫下卫生,有时候想想,拿这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

    姜蕊听着王洋的话,脑海中又想起了贾医生说的话。

    他说的没错,母亲确实多了个儿子,甚至亲儿子都没顾青珏来得任劳任怨。

    “看什么呢?”

    林晨端着餐盘,在众人的目光中,坐到了顾青珏对面。

    顾青珏没给他眼神,依旧专注地看着节目。

    “好家伙,都快成人民公敌了,你还这么泰然自若的。”

    把黑色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林晨难得端正,“说说吧,前天晚上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事儿。”

    “我今天听了一嘴,你的风评从文质彬彬、温文儒雅变成了刻薄恶毒、没有修养,我可太好奇了,你是怎么一夜之间惹了众怒的?”

    顾青珏把手机翻正,双击屏幕,按了暂停。

    “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刻薄恶毒,没有教养,你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不然小心之后也没人理你”,顾青珏说完,笑得爽朗,仿佛这两天被孤立被传流言蜚语的不是他。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开心的?”林晨柯南式地摸着下巴,细细探寻。

    “清净。”

    抛出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顾青珏点开视频,继续看着自家老婆的节目。

    画面里短发女人坐得板正,那双凤眼透过屏幕望过来,清亮秀丽。

    顾青珏握着筷子,认真听她说的话。

    -您为什么想来参加我们节目?

    -几年前,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被一位军人帮助过。

    -他不仅把半只脚踏出悬崖的我,拉了回来,还带我找到了下山的路。

    -你们节目是宣扬当代军人的精神和气魄,我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中国军人是多么值得尊敬和钦佩。

    顾青珏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脸上有种奇异的无奈。

    “哇靠!你是故意的!”

    “就为了让周筱然离你远点儿,竟然不惜自毁名声,现在这事儿还只是我们科室说,再过几天全院就得知道了,你真不怕到时候成为女性公敌啊?”

    “请你注意,不要贬低女性,我相信大部分女性还是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的,况且我已婚,和别的女性保持距离是应该的”,顾青珏这时候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素净的银戒。

    林晨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撅过去,“什么时候领证的?”

    “三年前。”

    顾青珏很满意面前这人的震惊,“接下来就靠你多宣传宣传了,务必通知到每一个人”。

    “我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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