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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酒村

    纪玢誉难得地怔了怔,欲迈出的脚步停留在原地。

    “敬则。”师栩栩走出篱笆围成的院子,迎了上去。

    朱敬则憨笑道:“家里来客人了?”

    师栩栩从袖口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满头的汗,不顾他衣上泥土挽住他手臂走向纪玢誉,一一介绍道:“是啊,他们刚到,之前与你说过的,纪玢誉,井梧,纪元徽和柳云妹妹。”再对纪玢誉等人道:“他便是我相公,朱敬则。”

    纪玢誉声音轻淡:“幸会。”

    朱敬则侧身相让:“屋里坐吧,厨房里有酒,咱们一块喝点儿。”

    纪玢誉道:“那便先行谢过。”随他二人缓缓走进偌大的田院,再进到里屋。井梧跟着把马车牵进院内,缰绳系在树上,再随之进屋。

    柳云迈进屋内前回头看了眼用木栅栏围起的一间鹅舍与其斜后方的一汪池塘,心想这般自给自足,还真挺让人羡慕的。

    屋舍不甚大,但两人居住绰绰有余。进门左边是饭厅,放了一张可坐十来人的圆桌;右边门关着,应是卧房;正中墙面上挂了幅水墨画,左下方设有长桌长椅,右下角立着个方形木柜。一樽褐色三脚香炉位于其上,源源不断地散着烟雾。

    朱敬则请纪玢誉等人在长桌前围坐,朱敬则一人坐于一端,师栩栩和柳云坐在长桌近门的一侧,纪玢誉跟井梧坐于另一侧,纪元徽则只好坐在与朱敬则相对的另一端。

    师栩栩临时泡了壶茶,给各人倒上:“准备得匆忙,招待不周,还请莫要见怪。”

    她这样的客气生分,纪玢誉心里自是不好过,可他也同样地客气道:“原是我等来得突然,夫人不仅丝毫不计较,还如此热情待客,我等实是不胜殊荣。”

    师栩栩笑道:“你们远道而来,路上必定辛苦,先吃口茶歇歇脚,我这就去多烧两个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纪玢誉一提扇道:“不必了。”

    师栩栩一怔,纪玢誉道:“吃了这杯茶,我等便要赶到城中下榻,夫人不必劳烦。”

    朱敬则忙道:“这怎么能行,必得要吃了晚饭再走。”

    纪玢誉起身道:“我此来是为赴你二人之婚宴,自当待到后日你二人礼成再走,既还有一日可消遣,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拱手一礼,“且先告辞了,明日我等再来添扰,万望莫弃。”

    他每每言辞淡然悠远,却是不容驳斥。说罢便出门而去,杯中茶半分未沾。

    井梧、纪元徽和柳云也只得随之而去,到了马车前搬下八个重重的大箱子,师栩栩追了出来,望见这一幕,改换语气对纪玢誉道:“你明知道我不需要这些,何必费这力气。”

    纪玢誉压抑着心头之怒:“原是我白费心思罢了,你若瞧不上,只管当柴烧了便是。”

    师栩栩端详他片刻,轻声道:“阿誉,你脸色不佳,是生病了么?”

    纪玢誉深深呼吸,别开脸道:“不过是舟车劳顿,稍有不适罢了。”

    师栩栩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却没有这样做,纪玢誉瞥见她将抬未抬的手,冷声道:“我该走了,明日再见吧。”不等师栩栩再开口,他已钻上马车。

    剩下三人,井梧面无表情,纪元徽略显局促,柳云默默叹息,都没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夜里四人在已下榻的客栈旁的一间小酒馆里坐,纪玢誉本说是来吃晚饭,可粒米未进便嚷嚷着要喝酒。

    井梧一票否决:“不可。”

    纪玢誉本就病态的脸色越发难看:“怎么,怕我死吗?”

    井梧不语。

    纪玢誉叫嚷道:“小二,上酒。”

    可在井梧杀气毕露的眼神下,小二实不敢把酒上上来。

    纪元徽劝道:“小叔,等你伤好以后,我定陪你痛快地喝一场,眼下还是别沾酒了,身体要紧。”

    纪玢誉皱了皱眉,不多时竟吐出口血来。

    “宗主。”井梧忙递给他一方手巾,再搭上他脉搏,发觉他脉搏细弱,气滞血瘀,先前的伤才刚好些许,便因情志不遂大大加重,故而经脉受损,心血逆转,自口而出。

    井梧二话不说把纪玢誉扛了回去,纪玢誉倒是有心反抗,却也无力。

    柳云执筷:“我知道你担心宗主,但日日不好生吃饭怎么行,多少吃点吧。”说着便夹了一筷菜送到他碗中。

    纪元徽蓦然道:“你不担心他吗?”

    柳云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且不说宗主之伤因我而起,就是与我毫无干系,我也同样会为他担心。可若只是心下忧虑,到底无用,不如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随身待命。”

    纪元徽微笑道:“云儿思虑长远,我自愧不如。”

    柳云笑了一笑,却忽然敛了笑意:“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纪元徽垂眸道:“前两日你与梅夫人相谈甚欢,可有言及于我?”

    柳云不假思索道:“极少。”这两个字说出口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纪元徽低低“哦”了一声:“吃饭吧。”

    柳云自觉解释道:“我与梅姐姐谈天说地,聊人生聊理想,没怎么论及个人。”

    纪元徽话锋一转:“为什么栩栩姑娘不愿和小叔在一起?”

    柳云心道:这你应该去问师栩栩,她又不是师栩栩,怎么知道师栩栩是怎么想。

    “大概是因为…不合适吧。”不知怎的,柳云心里那么想,嘴上却是这样说。

    纪元徽直勾勾地望向她:“何谓不合适?”

    柳云斟酌道:“两个人想法不同,追求不同,观念不同,纵使在一起时很开心,也不能长久,不然感情就会变质,生出许多隔隙。”

    纪元徽忽然陷入深思,柳云顾自添菜扒饭。

    各怀心事的一夜过去,柳云以为纪玢誉一早便要赶去清酒村故早早地起床梳洗,然而和纪元徽一起吃过早饭,又在房间里打了个坐,纪玢誉那边仍是一点动静没有。

    柳云寻思纪玢誉昨夜不会自己偷跑出去喝酒,以至于宿醉未醒吧?纪元徽说过去瞅一眼,回来后给她的答复是:“小叔说等到近黄昏之时再出发。”

    柳云沉默片刻,道:“为何?”

    纪元徽摇摇头:“我亦不知,小叔是如此打算。”

    柳云打了个呵欠:“那我睡个回笼觉。”

    纪元徽踌躇道:“先让我给你换药吧。”

    柳云道:“也好。”

    然而正当柳云褪下外衫,露出肩膀之时,敲门声怦怦直响。

    纪元徽只得推来屏风为其遮挡:“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井梧,他道:“我要去医馆里抓点药,有劳少主到宗主身旁照看。”

    纪元徽应道:“好,我一会儿过去。”

    井梧迟疑了一下,大约是想问为何不立刻过去,可目光扫过房间里边,瞧见那方位角度恰好挡住门外视线的鸳鸯屏风,又可耳闻屏风彼端的呼吸声,似乎了然道:“少主需要多久时间?”

    纪元徽愣了一下:“什么?”

    井梧不苟言笑:“我可以等等再去,宗主身边不宜无人照看。”

    纪元徽心里咯噔一下,却竟忘了解释,反而道:“我…尽快。”

    井梧道:“我先回避。”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开。

    纪元徽稀里糊涂关上门,回到柳云身前,两手尴尬地胡乱指着什么:“我好像…说错话了?不对…是他好像…会错意了。”

    柳云耸耸左肩:“随他去吧,没关系。”

    纪元徽这才按下心绪,为柳云换药再重新包扎。柳云仍然痛得龇牙咧嘴,浑身冒汗,好容易熬完整个过程,她却对纪元徽道:“谢谢,不只今日。那日握你的手那般用力,我不是成心要让你陪我一起痛的,只是我…”

    纪元徽蓦然起身,截住她的话道:“若你因此觉得欠了我的,我又因没能保护好你而内疚自责,我俩之间的账,如何能清?”

    柳云联想到梅卉裳那两日反反复复的规戒教导,笑道:“那就…不清了吧。”

    纪元徽面露困惑之色,柳云整衣下地:“不重要,事情都过去了。我只是觉得应该多谢你,而不是去计较谁欠了谁。”

    纪元徽望着自己的右手苦笑道:“相比之下,这点痛楚,算得了什么?”没等柳云再说什么,他已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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