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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祭(二十六)

    祠狱是一个基调灰暗的小间,除了一张靠墙的石板床和小桌、以及一扇方形窗外,别无它物。

    桌上放了两片枯叶样的盘子,白光萦绕,里面盛着几块不大不小的糕点,看上去不怎么好吃但足以填饱肚子。

    床也很是简陋,底下铺的是茅草垫,上面一张灰扑扑的被子居然还是破洞的。

    ……果然不愧是罪女的待遇。

    虞白心酸又憋屈,她草草扫视一圈后就忙弯腰将蜷缩在门口的无意识的犬笙抱到了石板床上去,又用那一床很薄的单被给他勉强盖了盖身躯。

    而后虞白立在那,有些惆怅和无所适从。

    她定定看了一会少年苍白脆弱的面容,叹了口气。

    便转开目光,向着窗外灰雾蒙蒙的天眺望,这祠狱大概是以前的耳房改过来的,远离正门,对着的是一派干枯荒凉、人烟稀少的风光。

    有几个被拦腰截断的木桩子孤零零立在那,偶尔三两只黑鸟扑扇着翅膀飞来,百无聊赖的低头啄啄自己的羽毛。

    虞白收回视线,盘腿在床前坐下,她沉默着,低垂脑袋,杵起胳膊等待麻如的到来。

    等待,她只有等待……

    一模一样的枯燥乏味,其实并不比那些没有灵智的小黑鸟好到哪里去。

    虞白自嘲地这么想,虽然她一路走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试图避免自己落入最被动的境地,但在这鬼怪世界,却还是显得过于弱小,毫无还手之力,只是顷刻间,就轻易地成了她人的替罪羊砧板鱼——一切都身不由己。

    真是,太糟糕了啊。

    哪怕是虞白,也不免在这累极恼极的境况里感到了些许的灰心丧气,她抬起眼,看向犬笙,更觉忧心。

    要是能更厉害一点就好了……

    安静的祠狱里,虞白听见了自己心底那道渴望的声音。

    要是她能更强大一点的话,犬笙就不用如此被动的等着敌我不明的人施以援手;她就不用毫无作为地被困在祠狱里直到山神审判来临;两人也不用把虚无缥缈的逃脱的希望寄于一个还不知道在哪的师姐……

    真糟糕啊,她怎么这么弱呢?

    虞白将脸埋进了膝盖,总算是能稍微体会到虞女士看她的无奈眼神了:不工作怎么升职?不升职怎么加薪?不加薪我怎么有钱带你去玩呢……

    所以啊小白白,她妈嬉笑着掐掐她的脸,半是轻哄半是认真的说,你总得要学着去强大,只有这样,你才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自己爱的人。

    眼睛湿润润的,可这次,也仅限于湿润而已。

    还来不及在袖子上蹭掉,就被眨着眼蒸发殆尽了,虞白有些惊讶而欣慰的发现,心脏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酸涩了,那些在第一天里每分每秒都想痛哭一场的愤懑和委屈,现在都变成了另一种渴望。

    另一种,不由眼泪而抒发的渴望。

    虞白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她指尖摩挲起手里温热的木牌,忍不住想,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呢?只是被关在了祠狱里而已,但也一定还有些可以施为的地方吧……

    “嘎—嘎——”

    窗外那似鸦似雀的小黑鸟叫了几声,虞白直起腰望去,看见它们三三两两扇起了那漆黑似夜的羽毛,往天边的朦胧黄昏飞去了。

    灰雾弥漫下,什么都罩着一层旧照片的滤镜,沉甸甸的像累积了千年时光才有的份量。

    虞白缩了缩肩膀,觉得从窗外吹来的风稍稍有些冷,于是起身,正准备去关窗的时候,耳边听到了逐渐靠近的,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被握在手心的木牌冰凉如水,虞白等了一下午终于等来麻如,不由得大松了口气,她将晚上再去撒泼打滚的计划取消,快步走至门前,期待而焦急地看向那被灰雾层层掩盖的走廊处……

    身影渐渐清晰,来人对着虞白微微一笑——

    却是思如!

    虞白大惊,她第一反应是挡住了门,而后皱起眉谨慎道:“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

    思如却显得毫无异样,她有一双漆黑似葡萄的狐狸眼,眼尾上挑,无端带着几分不羁,但微勾起唇角看人时,却又有种她是将你看进了眼里的错觉。

    分外出彩有神,是以竟将其他本算平庸的五官都衬得别有韵味,像引诱世人去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总觉得,自己能看到更多额外的隐藏……

    虞白冷下脸:“你在这跟我打什么哑迷?我落到这番境地是谁造成的你心里没数吗?”

    思如好笑地摇摇头,她身量要比虞白矮一些,但气势上却完全不输:“啊那我确实不清楚,我来,只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虞白死死地盯着她,银牙暗咬:“……你不清楚,山神可清楚得很。”

    话还没说完,身体却被不知什么力量给拨了一道,虞白步伐不稳,她往旁踉跄了一下,便使被挡住的门多了个空隙。

    不好!

    心里一急,虞白伸去抓思如的手却落了空,她忙扬声道:“你想造反,何必拉上我们,我与你无冤无仇,还曾一起并肩作战过……”

    “造反?”思如步伐顿了一顿,她微侧过脑袋,露出疑惑的神情。

    虞白趁此机会快步走至犬笙和思如中间,将身后人挡住后才稍稍松下一口气:“你控制我的身体残害同胞,犯山神大忌讳,还无视山祐村千百年规矩,肆意妄为——这不是造反是什么?!难道你还想不敬到山神头上去?!简直太猖狂了!”

    “唔这样……倒是好想法。”

    她摸了摸下巴,却不恼,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黑如妹子可真让我伤心啊,我们争夺赛之后一面未见,你就断定我害你,这样的不信任……”

    “你也没否认不是吗?”

    虞白微吐出口气,她收敛起色厉荏苒的模样,终于显出几分相适配的冷静与讥讽来,惹得思如看她的目光变深,半饷勾起唇笑了:“诈我?”

    “不敢。”

    “啧,还是那样的聪明和好胆识呢,只是黑如妹子,这里可不是镇魂台了。”

    思如别有深意地说道,同时指尖轻抬,看她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悯和奚落:“两个外来者,你却因为女性性别而得到山神庇护和黑如名号,这般的好运使我动不了你,但他可就不一定了。”

    “你现在能凭女君身份护他一时,护得了一世么?”

    “所以何不……”

    思如咯咯地轻笑起来,虞白心下发沉,带着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去,便见本躺在床上的犬笙半身被托起,他扼住颈喉露出痛苦面容,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地缠住了他。

    “你——”

    虞白大怒,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正要冲上去给思如一刀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足下深陷,如坠泥潭,拉得她一动也不能动。

    !!!

    该死的,为什么?!

    “唉,我都说了,这里可不是镇魂台呀。”

    思如走上前,轻拍拍她的脸,越过虞白往犬笙的方向走去。

    “你敢!”

    听到身后传来的恨声,思如动作微微一顿,她指尖从犬笙衣襟里勾出那块古朴令牌,垂下眼皮掩住暗芒,唇角轻勾,神色莫测。

    “怎么这么凶?不就一个男奴么?三年之后你脱离罪女身份,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思如!你不会希望我与你为敌的!!!”

    深吸着气勉强冷静下来,虞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心脏慌乱而无力的跳得很快,她咬唇等待着那阵沉默过去,而后终于看见视野中出现思如的身影,干净冷漠,不见血迹。

    ……没动手吗?

    情绪一紧一松,虞白冷着脸瞪她:“你把他怎么了?”

    思如无辜地抬了抬手,给她看拿着的令牌:“黑如妹子可把我想得太坏了吧,我说了,我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喏,拿到了我就会走的。”

    虞白咬唇,她根本不信:“……”

    “放心吧,区区一个外来男还不值得我动手,况且,我拿走令牌也是对他好,男性本阳,跟祟令相冲,这才是他高热不断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

    “哦那当然是因为,这山祐村里通医术的可不止有麻如呀~”

    虞白眼睁睁看着思如晃着手中令牌施施然离去了,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门边,没入走廊变幻无穷的阵法后,她才感到身上一松,被桎梏的力量消失。

    虞白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但她扶着床沿撑住了,没心思再追究许多,她忙去查看犬笙。

    却见少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脖颈上有一圈暗红的勒痕,呼吸倒是平稳有力,神色也不见了那高热时的痛苦,显得很是平静。

    虞白蹙眉:“……”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到底不放心,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距离分寸了,虞白伸手探了探犬笙的呼吸和颈脉搏,甚至扒开他衣襟看了看之前放着令牌处的皮肤有没有留下痕迹……

    但没有,少年肌肤似玉,是一种暖色的白,薄肌随着呼吸一鼓一张,清瘦却不失力量,雪上两点红梅相得益彰,更添昳丽。

    是被遮盖的不可为外人道的美景。

    但显然虞白是个不解风情的,她心如止水地合上犬笙的衣襟,皱起眉,咬着手指开始反思起这一切的变故来。

    麻如令牌是琴如给的,所以暂时还不能断定麻如也跟思如一伙,也许只是个阴差阳错的意外。

    而她的试探中,思如并不否认自己的暗中操控,甚至,她也未对虞白造反的指控有很大的愤怒和反驳——这说明,思如很有可能是真的包藏祸心。

    她根据思如操控她时往育巢房间瞥的那一眼,推断出来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

    一个明显熟知规矩的人却知错犯错,要么是没脑子,要么是对规矩有意见,而对规矩有意见,就是对山神有意见,因此现在可以确定,思如是站在山神对立面的。

    但虞白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所处的作用是什么,甚至因为思如莫名其妙的对犬笙发难,而使她的思绪更为混乱了。

    毕竟从一开始,她以为思如的目标就只有她。

    ……虞白想得心烦气躁,却毫无解决的头绪,她正恨得咬牙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软的呻.吟。

    是犬笙发出的。

    少年那高热褪下后,本来状况好转,脸上的发热红也没了,但却没过几刻钟,红云再染,这次从锁骨脖颈喉结一路往上,氤氲出诱人的艳色。

    虞白愣了愣:“……”

    她第一反应是复烧了,于是一边伸手要去摸摸温度,一边在心里对思如开骂起来,却在下一秒,手腕被握住,近乎灼人的温度炙得虞白一激灵。

    “!!烧这么高……”

    她一惊,正紧张起来时,对上了少年睁眼的目光。

    他向来清冷凛冽的凤眸如今多了些异样的粉红,长睫微湿,如萎顿的蝴蝶般垂下羽翼,却有红晕从眼尾拖曳而出,显出无端媚色。

    瞳孔也微微散大着,好似无聚焦又好似满满全是她的将她看进眼里,黑黝黝的眼珠一错不错,水光流转间更显盈盈蛊惑……

    等等!蛊惑?!

    渴望而躁动的心痒痒间,虞白终于意识到哪里违和了!这人根本不像是发烧的高热,而更像是、是情.热?

    麻了,思如有病吧!

    心中骂骂咧咧,但虞白不知怎么的,却紧紧盯着犬笙挪不开目光,简直像看直了眼的色中饿鬼……

    脸也红红地热了起来,不久前脑海中惊鸿一瞥的美色在此时加了滤镜般一遍一遍慢放,冲击力惊人,虞白抖着手,咽了口唾沫,几乎要难以自抑地再将狼爪伸向少年衣襟时,手腕传来湿热的力道,按住了她。

    犬笙艰难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猛地闭了闭眼,嗓音磁性而低哑:“……白白…别、别看我。”

    我也想QAQ

    虞白心中有些崩溃,她也很想做个正人君子,但奈何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啊啊啊!

    指尖抖了抖,真的十分十分想犯罪……

    但不知是不是犬笙移开脸,视觉冲击少了点的缘故,虞白狂跳的心脏终于能稍稍缓了下来,她在口腔中咬出了血,痛觉刺激的片刻清醒下,便忙趁着这个机会立马连滚带爬的翻到了地上。

    “我我我我去给你弄点冷水来!”

    虞白心慌慌地跑路,多一眼都不敢再看身后那个魅惑的妖精。

    太难了,今天这个柳下惠是做不下去了,她刚刚差点就把持不住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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