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声从墙上一跃而下,院墙离屋子极近,不过两三步他便走到了沈长清跟前。
沈长清从他跳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怔愣,知道萧寒声走到她的面前才有所警觉,窗户旁边放了一柄剑,那是今天她从余梓荞闺房中拿的。
她迅速拿起剑指向萧寒声,眼神冰冷,带有警告的意味儿道:“既然深夜寂静,那萧小公子就请回吧!”
萧寒声却不以为意,一直盯着沈长清拿剑的手,或许沈长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手在止不住的发抖。
萧寒声两指夹剑,慢慢地将剑从自己身前移开,“剑磨损太重,公主殿下又常年在宫中,用过这柄剑的怕不是你吧,一个连剑都不会用的人,却有勇气将剑指向别人,真是有趣。”他认真的盯着那剑,细细点评,像是真的毫不在意,说完了,他又笑道:“呵,公主殿下杀过人吗?剑还是要拿稳才好。”
见萧寒声如此,她也只得将剑放下,虽然她本就只是拿来示威的,不过萧寒声说得不错,她连剑都还拿不稳,如何用来威胁别人。
“这是不威胁我了?”他双手环住,轻笑道。
“既是无用,本宫又何必再如此,说吧,萧小公子来找本宫到底所谓何事?”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任何人都看不透她。
萧寒声还挺喜欢看她的眼睛,那是一双非常美的丹凤眼,不会轻易让人揣摩它主人的情绪,仿佛她已经睥睨天下。
“我想同公主殿下做个交易,一个危险的交易,不过我想殿下应该会很感兴趣!”
听他这么说,沈长清不禁皱眉,眼前这人看似磊落不羁,但心思实在难猜,让她不得不多加提防。
她谨慎的问:“什么交易?”
“一个关于皇位的交易!怎样,殿下可有兴趣?”他回道。
萧寒声语出惊人,沈长清将手中之剑重新举起,只是这次不同,剑紧挨着他的脖子,只要沈长清稍稍一用力,他必定见血。
沈长清的眸子多了几分寒意,轻蔑的说道:“萧小公子可别忘了,本宫也是皇室中人!和本宫谈这个交易未免太过大胆!”
她不知道萧寒声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在她刚进将军府的第一天找上门来谈论这些常人不敢妄想之事,但她知道眼前之人一定不能轻易相信。
萧寒声一向大胆,即便现在沈长清手中的剑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也丝毫不惧。
“是吗?可是公主的野心似乎不止于此。”他严肃的说。
萧寒声见到沈长清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不是甘于在污水中的人,皇室的水太混浊了,但她这朵孤僻的花偏偏要在其中绽放,这就是沈长清,独一无二的沈长清。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是在一条路上的人,至少不会兵刃相见,要是真的注定要成为敌人,恐怕他们两个只会斗得你死我活。
沈长清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乌黑的头发扎在一起形成干净利落的马尾,黑衣将他称得白晢,但他不似那些个温柔公子一样温儒尔雅,倒是有霞姿月韵、鲜衣怒马之态,可这人她不敢轻信,却又忍不住靠近。
她将剑收回来,摩挲着剑刃,平静的说:“野心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没有实力什么都不是!”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剑指皇位上的人,把他杀了以泄心中之愤。
萧寒声点点头,答道:“确实无用,可于公主而言却有大用,因为公主有实力,不是吗?”
她抬手将剑放回了剑鞘之中,定定地看着萧寒声,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那蠢货拉下皇位,我扶你上去如何?”他直言直语惯了,对沈峪的厌恶一听就知道。
沈长清都被他惊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叫沈峪蠢货,或许也有他人如此想,可大都不敢说出来,即便是蠢货,他任然是一国之王。
“女子做皇帝?还真是少见。”她并非认为女子不能做皇帝,而是想试探一下萧寒声的态度。
“女子又如何?这天下男儿郎能做之事,女子照样能做,公主不必自谦。”他笑笑,对这些事他从不在意,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贤明的君主罢了。
“皇位好是好,可是束缚住了自由,本宫不适合那个位置,也不想坐。”她抬手伸向夜空中的圆月,自己的母亲受皇后之位束缚,终身不再提剑,而她想要的也仅仅是自在的活着,然后报仇!她收回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更何况本宫如何能信你?”
萧寒声轻笑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口处,抬头看着沈长清,认真的说道:“臣愿做公主手中之剑,为公主扫清一切!”
对于萧寒声的举动,是在沈长清意料之外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在他们不相熟的情况下如此全身心的忠臣于她。
月色之下,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却并不容易被发现,若非她自己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怕是连她本人也会相信她此时很淡定。
“行…行了,你起来吧!”她别过脸,有些不敢看萧寒声。
“多谢公主!”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看沈长清这样子,他还是有希望的。
沈长清迅速调整好情绪,又换成那副平静的样子,“本宫有个弟弟,他会是很好的皇帝,本宫可以和萧小公子合作,但对于合作以外的事,你无权干涉。”
“行!”
对于这一点,其实萧寒声早就猜到了,沈长清无意皇位,那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只是在皇室血脉中找一个合格的继位者罢了。
“那今日便说到这里吧,本宫要歇息了。”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毫不掩饰自己的倦意。
“成,不过公主若是想练剑倒是可以找我,我定无微不至教导公主。”说这话时,他还着重强调了“无微不至”这四个字。
沈长清白他一眼,没说什么。
要习武外祖又不是不能教她,何以见得自己需要他的帮助。
可能是料想到了沈长清心中所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余将军不会教你的,别说余将军了,整个将军府都不会同意你习武,如若不信,你明日大可自己试试,明夜我再来找你。好梦,公主殿下!”
说话,他便走了。看着萧寒声的离开的背影,沈长清小声嘀咕一句,“翻墙倒是翻得熟练。”
不过萧寒声应该不会对自己撒谎,罢了,明日再去探探外祖的口风。
如萧寒声所说,她昨夜还真是美梦一场,只是等她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春雨!”见屋内没人,她朝外大喊一声。
真是奇怪,这丫头平日里应当早早的就守在床边叫她起床了,今日竟没在。
她简单地披了一件衣裳向外走去,却不曾想小院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春雨还在院子中指挥着下人挪树,见沈长清出来了,立即跑过去,“公主,您已经起了啊,奴婢还以为您还会再睡会儿,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漱,您再等等!”说完便匆溜溜的跑向柴房。
沈长清只是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裳,也不好多待,便走回房去等着春雨,没过一会儿,春雨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给沈长清洗漱。
洗漱完后,沈长清问她:“院中是怎么回事儿?”
春雨笑意盈盈的答道:“老爷说了,那颗桃花树是娘娘种的,说不定能讨您欢心,便将它挪了过来,还说这颗树小时由娘娘打理,如今它老了,就交给公主打理了,我让下人挪在了窗户对出去的那快地儿,以后您开窗就能看见!”
“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她笑着刮春雨的鼻子,春雨一向是这样,做了什么好事总是想向她讨些好话夸自己。
“那当然!”
“那让我想想,我们家春雨人美心善、聪明伶俐,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好不好?”
春雨想了想,摇摇头,忙说:“不好不好,公主才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行行行!依你!”她无奈摇头轻笑。
两人正有说有笑,院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阿姐!我来背书了!”